十字路口。


    一輛破舊的三輪車映入眼簾,車鬥擺放著簡易煤氣灶和不鏽鋼櫃子,櫃子裏有各種各樣的食材和調料。


    中年婦女裹著厚重的棉襖,站在冷冽的寒風中微微發抖,但她並沒有因為寒冷,而停下手中的動作,端著炒菜鍋不停的翻炒。


    注意到鍋裏雞蛋、豆芽、青椒已經熟透,迅速抓起一把熟麵條放入鍋中,並將火候調至最大,緊緊握住炒鍋的手柄,用力晃動......


    眼前的場景日複一日重複著,一碗又一碗的普通炒麵、炒飯,支撐起了一個家,並把卓可心送入了大學。


    中年婦女臉上雖然飽經風霜,但仍舊能看出她年輕時的秀麗模樣,隻需一眼就能知道卓可心的高顏值,是從哪繼承來的了。


    歲月並沒有完全抹去她的容顏,反而給她平添了一份吃苦耐勞的魅力,盡管生活充滿了艱辛和苦難,但她依舊樂觀,並且相信明天一定會更好。


    “媽,我來吧。”


    拎著行李箱的卓可心,快步跑了過來。


    “不用了,這份馬上就好了,你先休息會吧。”


    王美英見女兒回來了,臉上多了一抹笑容,語氣中流露著對她的關愛。


    一邊說一邊把孜然炒麵裝進碗裏,遞給麵前的顧客。


    “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本來下午就回來了,誰讓飛機晚點了呢。”


    卓可心噘了噘嘴,不開心道。


    一想起補償的500塊錢,心情反倒更好了。


    “飛機?”


    王美英眉頭緊蹙,聲音裏帶著驚訝,她給女兒的那點生活費,可買不起機票。


    “你坐飛機回來的?你哪來的錢買機票啊?”


    “老板請的,我沒花錢。先不聊這些了,等會回家再說,後麵還有幾份呀?”


    卓可心一邊問,一邊把散落的頭發紮成低馬尾。


    “你能行嗎?後麵還有一份炒麵。”


    王美英忍不住擔憂道。


    她怕女兒太長時間沒做飯,手有些生了。


    萬一沒炒好,顧客吃的不滿意,以後說不定不來了。


    “媽,你放心吧,我的手藝絕對沒問題!”


    紮好頭發的卓可心,接過媽媽圍裙,笑著問顧客。


    “炒麵要辣椒嗎?”


    “正常放。”


    “好嘞。”


    起鍋燒油,大火等油溫上來,轉成小火。


    卓可心熟練的單手打蛋,放入配菜,開啟大火,不停地翻炒......


    從高中開始,每天下晚自習,她都會主動過來幫忙,哪怕被同學發現也無所謂,隻為了讓媽媽可以多休息一會。


    久而久之,慢慢養成了習慣,炒菜技巧也融入了骨子裏,再也忘不掉了。


    坐在椅子上的王美英,輕輕捶著肩膀。


    望著卓可心那熟練的顛鍋姿勢,內心一陣五味雜陳。


    這些年,女兒跟著自己吃了不少苦,如今總算是把她養大成人了,沒有辜負了孩子她爸的臨終囑咐。


    招待完客人。


    把手擦幹淨的卓可心,從行李箱裏取出給媽媽帶的各種禮物。


    “媽,這是我們同學都在用的護手霜,效果特別好,每天出攤前你記得用……”


    “這個是給你買的羊絨保暖內衣,別看它薄,保暖效果特別好,我在滬市穿著它,一點也不冷……”


    “這個是給你買的......”


    “不用給我買這麽多東西,沒必要浪費這些錢......”


    王美英倍感欣慰,女兒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但嘴上依舊是埋怨和指責。


    國內絕大多數父母都不善於表達,總是喜歡用反問來代替回答,王美英也是如此。


    “這怎麽能是浪費呢,我掙錢不給你花,給誰花啊!”


    卓可心佯裝生氣道。


    “有錢了也不能亂花,更不能大手大腳,要留著以備不時之需,不管多有錢都要學會摳門......”


    “噢~~,知道啦知道啦!”


    見女兒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王美英歎了一口氣,停止了嘮叨,回到最初的問題。


    “對了,你老板為什麽給你買機票?”


    “不為什麽,他也要回家啊。”


    “回家?他是小城人?”


    卓可心搬個小板凳,坐在王美英身邊娓娓道來。


    “媽,你還記得去年暑假,去市場賣桃,不小心灑落一地那次嗎?”


    “記得啊,有個男生不嫌髒一直幫我揀,撿完了,我拿了幾個桃感謝他,他卻往筐子裏塞了20塊錢。”


    王美英疑惑不解看著女兒:“你怎麽突然說起這事了?”


    “那個男生是我現在的老板。”


    卓可心俏皮的眨了眨杏眼。


    心中感謝老天的垂愛,讓她茫茫人海中找見了林柯。


    “是嗎?”


    王美英驚訝道:“好巧啊,他也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嗎?”


    “不是,他們學校比我們學校要好一點......”


    接下來,卓可心把認識林柯、加入公司經過,完完整整告訴了媽媽。


    “這個月,公司給我發了3000呢,我已經有能力養活自己了。”


    “以後你不用那麽辛苦了,晚上早點收攤回家,尤其是刮風下雨,再也別出來了!”


    “好好好,聽你的,刮風下雨不出來了。”


    王美英笑著答應。


    “媽,今天早點收攤回家吧?”


    “麵條賣完就回家,要不然明天不新鮮了。”


    “那好吧。”


    卓可心緊緊抱住媽媽,依偎在她身上,母子倆在寒風中相互取暖。


    “媽,等我以後掙了大錢,接你去滬市好不好,讓你好好享享清福。”


    “不用了,媽在大城市分不清東南西北,會不習慣的,留在小城挺好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你不去的話,那我畢業了,回小城幫你炒麵。”


    “說什麽傻話呢,那你大學不是白讀了嗎?”


    “我不管,你不去,我也不留在滬市了。”


    “到時候再說吧......”


    “我不麽,你現在就答應我!”


    卓可心撒嬌道。


    “好好好,我答應你,行了吧!”


    王美英輕輕刮了下女兒的小鼻子。


    “跟個小孩子一樣,一天天就知道撒嬌,真不知道你以後怎麽辦啊!”


    “在你麵前,我永遠都是小孩子,對不對啊!”


    卓可心仰頭看著媽媽,俏皮一笑。


    隨後,又往她懷裏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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