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商雄赳赳氣昂昂而來,甚至叫囂著讓太子出來迎接。


    可是如今麵對八品官裴丁,一個個跟孫子一樣彎腰低頭。唯恐得罪這位,不收他們的鹽。


    因為裴丁如果不收,迎接他們的就是賠的光屁股,和全家都得死。


    在蘇如海的組織下,幾個人共用一麵皇商金牌。把鹽放在一起賣給大乾。


    六十文一斤,大部分是勳貴門閥的。


    十文一斤,都是他們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終於狠狠地報複了壓榨他們的門閥和世家。讓他們血本無歸。


    “江南要亂一陣了。”華陽居士吃了一口紅燒肉,舒服地說道。


    “亂,是大亂。不過戶部沒錢了,這幫鹽商帶的鹽太多了。”徐相風塵仆仆地進來。


    朝著皇帝和楚王拱手,端起一杯酒先幹了。整個人年輕了十歲。


    “沒關係,我們還有一頭肥豬沒殺。”皇帝竟然親自給徐相倒了一杯酒。


    這頭老牛最近忙得頭發都白了一半。


    徐相趕緊站起來還禮。不過一頭疑惑。


    皇帝指了指樓下,徐相一眼看到顧道。


    還真是一頭肥豬。


    顧道和太子站在大廳,一群鹽商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剛才得罪太子太狠了,此時成了皇商,就是人家皇家的人了。


    這反轉,不主動來找新主子挨兩耳光,心裏都害怕。


    “太子我等錯了,請處罰我等。”蘇如海帶頭磕頭。


    太子表演欲望又上來了。


    一背手,模仿父皇開始說話。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為敵,此時確是同舟共濟。起來吧。”


    鹽商們立即痛哭流涕。


    “太子仁慈,我等大幸能得此仁慈之主。”


    “仁主啊……”


    新的皇商們一個個痛哭流涕,捶胸頓足。


    太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顧道心說得了吧,一個逗哏一堆捧哏,你們在這說群口相聲那。


    “行了,以後做生意給皇家三成。江南你們熟悉,去把江南的錢賺回來。無論你們去坑蒙拐騙,還是殺人放火。回到大乾,陛下會庇護你們。”


    顧道最喜歡來實在的,此時不蠱惑他們去江南搗亂,玩什麽仁慈之主。


    果然這些鹽商一聽,不由得兩眼放出凶狠的光芒。江南他們太熟悉了。


    顧道和太子準備上樓。


    “顧公子留步。”蘇如海突然開口。


    “公子,殿下剛才說,此一時彼一時。我等此時也是皇商了。那我們之間的賬目要算清楚。”


    蘇如海略帶得意的說道。


    “哦,對了,欠鹽還鹽天經地義。顧道你可不能欠皇商的不還啊。”


    太子擺出給皇商撐腰的樣子,心說終於有機會報仇了。


    “顧公子,你欠我們高達八十多萬兩的鹽。雖然時間還沒到,可是你好像沒有鹽給我們啊。這事情我們要好好商議一下。”


    蘇如海說道。


    顧道看了一眼太子,心說給我拆台是吧,你等著。


    “給你們兩個選擇,現在我按照十文一斤給你們錢。要麽等到時候我給你們鹽。”


    顧道輕蔑的說道。


    “顧公子,你不要唬人。那座小山一個月之後,根本無法產出這麽多鹽,你根本付不出鹽。


    不如現在退錢,並且把印書秘法交給我們,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兩倍賠償我們就不要了。”


    蘇如海說道。


    “嗯,孤覺得合理。”太子笑眯眯的說道。


    皇商拿到印書秘法,就跟自己拿到沒區別。


    顧道都懶得跟他們說話。


    “裴大人……”顧道喊了一嗓子。


    綠色官袍的裴丁緩慢的走了過來。


    “諸位皇商,請來我這裏領鹽,顧公子欠你們的鹽,現在就可以兌現。”


    裴丁的話讓所有人一愣。


    “不對啊,鹽運使衙門的鹽不是戶部的麽,怎麽可以為顧道支付?”蘇如海說道。


    “裴丁你瘋了麽,孤主管鹽務,你竟敢監守自盜?”太子冷著臉說道。


    “太子殿下,鹽運使衙門成立之初就跟顧公子有契約。無論他賣給江南鹽商多少鹽,我們都按成本價給顧公子。”


    裴丁淡然的說道。


    “此事陛下知曉。”他又補了一句。


    太子尷尬的滿臉通紅。江南鹽商滿眼蒙圈。


    “等等,顧公子。你當初手裏沒有一粒鹽,長隆鹽場就是個幌子,那小山還沒開發。”


    蘇如海渾身抑製不住的顫抖,嘴都開始瓢了。


    “也就是說,你高價賣我們鹽的時候,就打算用我們的低價鹽來支付我們?”


    這個結論如同晴天霹靂,一下子把太子和在場的鹽商,全都給劈的懵逼了。


    很多人半天反應不過來。


    這不是空手套白狼麽。


    三兩銀子一石往外賣一紙契約,然後一兩銀子一石,支付契約。


    一石淨賺二兩,他手裏沒有一粒鹽。


    隻用了兩紙契約。


    “你在兩個月前,就看到了現在……”蘇如海感覺渾身冰冷,顫抖著說道。


    “啊……”顧道輕描淡寫的啊了一聲。


    蘇如海一個踉蹌,隻覺得眼前一黑。


    回想起來他們一起嘲諷謾罵顧道是個煞筆的時候。


    自己是多麽的煞筆啊。


    生意還可以這麽做?


    以為顧道是煞筆。原來人家是神,自己才是地上那傻逼的螻蟻。


    啪……


    蘇如海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老東西,你現在知道天外有天了吧。簡直是神之一手,我們敗的不冤啊。”


    緊接著身後的鹽商,一個個抽自己的臉,啪啪的響聲響徹整個大廳。


    “蠢貨……”


    “有眼無珠……”


    “丟人現眼……”


    太子徹底懵逼,怎麽顧道幾句話把他們逼成這樣。


    “顧公子,以後一定帶我們發財。”那個肥胖的鹽商,一步竄過來噗通一下跪下了。


    直接把顧道當財神爺了。


    憑空能賺幾十萬兩的人,不是財神爺是什麽。


    “別,你們是皇商,太子帶你們發財。”顧道嫌棄的後退一步。


    噗通一聲,蘇如海也跪下了。


    “公子,您也是皇家女婿啊。您不能嫌棄我們愚蠢啊。”


    這幫鹽商不是傻子,他們比任何人都精明。


    顧道這種神一樣的手腕,如果懷恨在心,會無聲無息地玩死他們,緊緊抱住大腿才是王道。


    至於太子,那就是神像供著就行,顧道才是遊走在人間的高手。


    “行了行了,十文錢一斤的價格,我明天退你們錢。以後大家多多交流。”顧道不屑的說道。


    說完直接翻身上樓了。


    殺豬菜好了,他也該嚐嚐了。


    這個世界的豬沒經過閹割,所以味道腥臊,被視為賤肉。


    他弄了不少豬,閹割之後養了挺長時間,肉味不再腥臊,正是大快朵頤的時候。


    等他的背影消失,鹽商才敢站起來。


    “顧公子最近在做什麽買賣?”蘇如海突然問道。


    “蘇行首,問這個幹什麽?”肥胖的鹽商問道。


    “笨蛋,他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哪有不發財的。”蘇如海說道。


    “對……對……”其他人一聽興奮地說道。


    “他買了沒用的石炭礦啊。對了還收爛掉的茶葉。”一個商人說道。


    “不可能,顧公子神機妙算,他買了石炭礦,石炭礦就一定值錢。爛茶葉在他手裏也會變成黃金。跟著買準沒錯。”


    蘇如海一拍大腿說道。


    有的鹽商點頭,有的鹽商猶豫不決。現在已經遠離江南,手裏就這點錢了。


    不能這麽草率吧。


    顧道和太子上了北三樓。


    “我們的大英雄回來了,快入座。”皇帝十分熱情。


    太子矜持自得地當先一步上前,被皇帝一把扒拉到旁邊。


    “有你什麽事兒。邊上去。”


    說完直接拉起顧道的手。


    “賢婿啊,辛苦了。”


    太子無比鬱悶,怎麽就沒我的事兒,我才是正主啊。


    顧道立即警覺起來,這位陛下一向是,有事賢婿,沒事就混小子。


    如此殷勤保證沒好事。


    “賢婿威武,反手之間就賺了幾十萬兩,朕佩服啊。”皇帝感歎。


    顧道心說就知道沒好事,果然每次談感情必然傷錢。


    “四六,不能再多了。”顧道早知道這錢留不住,但是還要努力爭取最大利益。


    “賢婿,販私鹽是犯法的。裴丁都要連坐吧。”皇帝為難地說道。


    “我說嶽父陛下,當初這事兒可是你答應的,徐相也在。”顧道說道。


    徐相一搖頭。


    “別,老夫可不知道。陛下有這事兒麽?”徐相為了錢徹底昧了良心。


    “三七,我三您七。不能再多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顧道哭喪著臉說道。


    “哎呀說什麽呐。朕也不是想要你的錢。實在是戶部買鹽,錢不夠了。你留下十萬,剩下借給朕。”


    皇帝親熱地說道。


    顧道表麵為難,心中覺得差不多了。


    “來太子,給你妹夫寫個欠條。以太子的名義。”皇帝一言而決。


    “我?”太子心中一萬頭羊駝飛過,憑什麽我寫借條,我……


    “怎麽?難道還讓朕來寫?”皇帝一個眼神飛過去。


    太子立即慫了。


    這叫什麽事兒,我怎麽就平白無故背上幾十萬兩的債?太子心裏苦逼。


    “陛下,十萬兩不夠啊,陸家還在我這訂鹽了,這得退給他們不少那。”顧道哭窮,順便坑一下陸家。


    “什麽陸家還販私鹽?抓,敢來都給朕抓了。”皇帝仿佛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陸家是大乾最大的私鹽販子,朝野皆知,以前不對付是因為皇帝沒辦法。


    現在鹽的事情解決了,不殺陸家難道留著他們過年不成?


    “來,嚐嚐殺豬菜,這味道真不錯。”皇帝今天格外的興奮。渾然忘了,這菜就是顧道弄出來的。


    徐相仿佛年輕了十歲。


    顧道低著頭,大口吃著酸菜燉血腸。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不過眾人都理解,誰一下子丟了幾十萬兩,也不會高興。


    太子寫的欠條,注定隻是個欠條,能要回來就奇了怪了。


    其實顧道高興的很,他早知道這筆錢留不住。十萬兩已經不少了。


    該幹的事情,已經幹完了。


    熬鹽從來不是他的目的,賣煤炭才是。


    鹽這東西就是一錘子買賣,這一錘子給他帶來十萬兩。不過是借雞生蛋。


    蛋已經生完了,京城的破爛廉價茶葉一掃而空,這才是他發財的主要項目。


    今天楚江樓隻接待鹽商。


    因為鹽商的家眷還沒接過來,所以消息在一定程度上封鎖了。


    京城人並不知道,且得醞釀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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