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本來性子就衝,哪裏受得了幾個官差的謾罵和推搡,負責值守的一個千戶也看得自己的手下受委屈,心想就一個押解犯人的小羅羅,就敢說拿他的士兵來放血,哪有那麽便宜的事,他一聲招呼大家都全部上,一下城門入口又多出了幾十士兵,就是平時靠他們吃飯、為他們幹事的一些小乞丐小混混跟著上。


    這一下場麵可就亂了,犯人們本來就命賤,又痛恨方主事和他那些官差,可不想自己成為被殃及的池魚,大部分都紛紛往後退,想退出門洞之外。


    誰的想法都是能躲則躲,保命要緊。退得最快的自然是緊跟在他們後麵的嚴縣尉還有他押解的那三十七人。


    就是今晚不能進城,嚴縣尉也不想加入混戰。那可是守城的官兵,地方官員為了明哲保身都會讓兵爺幾分,知道惹上了一般都沒什麽好果子吃。而方主事一貫的為人,嚴縣尉是看不上眼的,自然也不想幫他,恨不得有人給他點教訓。


    而本來就跟在官差和方主事後麵的黑子娘那二十個犯人可就遭了罪,隻想盡快躲開他們的拳腳紛爭和刀劍。本來站得比較靠後的人也紛紛跟著後退,隻要不被攔在狹促的門洞裏,就沒那麽容易死。


    快走幾步就可以入城的犯人知道退無可退,也豁出去了,幾步之遙隻要衝得進去就能避過這場災禍,所以他們反倒把攔路的官差往前推,想讓他們讓出進門的路。


    當兵的人現在恨的就是方主事和他的那些官差,自然不會針對犯人和來不及撤出的百姓,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拔刀相向。


    是以,黑子娘和另外好幾個犯人沒費多大的勁就衝出了重圍,一衝進城就繼續往前跑,完全不管那些被士兵圍住的官差,黑子娘知道兒子還在裏麵等她呢,隻想進去快點聚聚,其他人她是不管的。


    然而別人看不到的是,黑子他娘和另外一個犯人,衝過重圍的時候還幹了件“好事。”


    確切來說是助力了一把。


    方主事指揮著自己的官差往前衝,但卻不是所有人都聽他的。軍隊的士兵年輕、氣盛、不管不顧,勁都是往一處使的。而官差就不同了,利益當前可能會湊上去,大難當前大多數人都是想著自保,所以有的官差耳朵聽著指揮,行動卻是假裝驅趕犯人,然後也跟著往後退。


    黑子娘本來沒有什麽想法,一心隻想擠向前逃命盡快見到兒子。緊跟在一個犯人後頭,那犯人也是個狠人,經過方主事身邊的時候,往他的腳肘處用力踢了一腳,方主事一下就有點站不穩,身子向她這邊晃蕩了一下,差點擋住好不容易空出來的出口。


    黑子娘不幹了,擋道的狗自然得清除,不然反受其害。她腳步不停跟了上去,稍稍側身向前貼近方主事身體右側的時候,藏在手袖中的匕首迅速出擊,直刺向他的身體右側。


    那把匕首是還是景春熙給她的。合圍狼群那天晚上過後,景春熙偷偷塞給了她,目的是給她防身,今天終於得以開刃也讓她出了一口惡氣。匕首進出的速度快得抽出來都沒見血,即使緊跟在她後麵跑進去的人,都沒注意有人出了手。


    匕首紮得不深,紮的位置也不是要害,黑子娘並沒想能直接要了方主事的命,隻是恨得急了,想給他一刀教訓而已。


    但是沒想到後來傳出方主事被刺身亡的消息。


    方主事完全沒想到郴州會成為他的埋葬地,就在黑子娘手刃他那一刀後,他吃痛捂住自己的腰,好不容易站直身體的那一刻,胸口的左下方又被人從正麵趁亂紮進致命的一劍。


    最後他直挺挺倒在了門洞內,眼珠瞪得圓圓的,怎麽死的、死在誰的手上自己都不知道。


    死了人,後麵的事態就更嚴重了,官爺官差和士兵間的對峙,後來演變成了官差士兵聯合和百姓之間的互毆,而有些打架的人根本就沒明白打架的起因是什麽,就跟著人混戰。


    最後是郴州的郡守帶著所有的捕頭衙役來後才得以平息的。


    雙方都死了不少人,不少百姓也受了無妄之災。


    方主事死了,連同他一起死的還有他的左臂右膀一共六人,傷的也有七八個,反而是一開始就由於害怕往後麵躲的那幾個活了下來。


    黑子娘他們二十個犯人也死了一個,傷了兩個,其他犯人由於跑得快都沒有被波及。


    受了無妄之災的百姓死了八人,受傷也有二十多人,大多都是那些好事的、明知道出了事還往裏衝的人,而有些老人和孩子是被擁擠的人群踩踏受傷的,死的人當天就被抬走了,受傷的人據說都擠滿了醫館。


    郴州城因為這起事故衙門晚上還在辦公,整座城第一次有了宵禁,而他們所有犯人也被迫在外麵站了兩個時辰後才得以安置。


    最後的處理的結果是:不少官兵被關了禁閉,那個千戶長被撤了職。而不少百姓和士兵都紛紛出來作證,指證是押解犯人的官爺先挑的事。


    黑子娘他們也去被提去問話,沒有人袒護方主事,反而對他們恨之入骨,自然把責任都往方主事那裏推。所以除了實話實說,也列舉了方主事虐待犯人、粗暴斂財、欺男霸女的事實。


    最後方主事是如何處置的他們不得而知,反正人都死了,還能翻出來鞭撻不成?


    犯人在府衙裏倒是沒有受到半點委屈,餐餐都有白饅頭就著白粥鹹菜,有時候還能吃上一餐幹飯加兩片肉,餐餐都能吃飽。


    府衙為了息事寧人,還給黑子娘這群犯人每人發了一套棉衣棉褲和一雙棉鞋,把那些犯人樂得不行。


    “早知道這家夥死了還有這樣的優待,我也削根木棍把他紮幾個血窟窿才解恨。”


    “當時如果手上有把刀,我肯定也會砍幾刀泄憤,就是砍屍也值了。”


    反正這種吃著朝廷俸祿又不幹人事的惡人,就應該千刀萬剮,讓他死了也不得超生,這都是犯人們的想法,簡單直接又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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