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和光顫抖著聲音:“月亮,我們回來了。”


    “這次,你終於醒了。”


    這次?


    謝和光溫潤低沉的聲音裏,悲喜交加,夾裹著三分清清冷冷的幽怨,“到最後你肯醒過來,不是因為放下仇恨,了了前世因果,也不是因為我,隻是因為我們的兒子?”


    兒子?


    楚皎月呆呆的靠在他懷裏,感覺整個身體都被擠壓著。


    他抱得好用力!


    兩人的身型差,讓她整個人都裹在他懷裏,像是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裏,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骨頭酥軟到使不出勁。


    他將頭埋進她頸側,聲音還是顫的,“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不管是為了什麽,不管是為了誰。”


    “我隻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


    楚皎月被他的唇貼得脖頸麻麻癢癢的,他呼吸的熱氣打在她的皮膚上,像是要穿透毛孔直入她的靈魂,讓她的靈魂都顫栗。


    突然,感覺到頸上滾燙,有什麽東西濕濕滑過她的脖頸。


    很快她鎖骨前的衣料被浸染開出星星點點。


    謝和光,他哭了?!


    楚皎月心頭酸澀著痛。


    一道生澀稚嫩的聲音響起。


    “媽~~媽,媽媽。”


    “媽媽抱抱,抱抱澈澈。”


    小男孩有些膽怯的靠近床沿,小手將抬未抬。


    楚皎月推開謝和光,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


    是她的兒子!


    是她那個感知不到人間冷暖與喜樂的兒子!


    他……他會說話了?


    楚皎月一時有些淩亂,隻盯著眼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也盯著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回頭求助的看向門口的方向。


    隻見站在門口的肖禾衝他點點頭,小男孩回過頭,“媽~媽~我是澈澈,我今年五歲了,我是一個小男生,我喜歡媽媽、爸爸、舅舅和肖爸爸。”


    熟悉的語言節奏……


    這是刻意訓練過的語言。


    楚皎月抬頭看了看門口的肖禾,又回頭看了看謝和光。


    “他是澈兒?他會說話了?”


    “他叫我‘媽媽’了,我終於聽到他叫我‘媽媽’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這麽無聲的流了下來,謝和光心疼的一手摟過她,一手將兒子拉到懷裏。


    “媽~~媽,抱抱。”


    楚皎月伸手將他攬在懷裏,一家三口就這樣摟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房間裏安靜的流淌著久別重逢的溫馨。


    肖禾悄悄退出房間,將空間留給一家三口。


    謝和光將小男孩抱了起來,放在床上,小男孩伸手挽著楚皎月的手臂,依戀的靠在她的手臂上,怯生生的說道:“澈澈愛媽媽,想媽媽。”


    楚皎月低頭親了親小男孩,“媽媽也想你。”


    “媽媽好怕這是一場夢。”


    謝和光輕輕吻過她的發間,在她耳朵低語道:“那我呢?”


    楚皎月側過頭看他,見他溫潤俊朗的臉上滿是期待,勾唇回答,“你是摯愛。”


    謝和光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糾正道:“唯一最愛的摯愛,是真愛,唯一的真愛。”


    “嗯,是真愛,唯一的。”


    “你親他不親我?”


    “你見他很激動,見我就沒有這麽激動。”


    楚皎月:……


    楚皎月現在也緩過來了,破涕為笑,湊過去,重重地在謝和光臉上親了一口,親得特別響亮。


    一旁的小男孩見狀,怯怯的看著謝和光。


    謝和光抬頭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將臉湊過去,“你也可以親親爸爸。”


    一瞬間,小男孩笑開了顏,輕輕往謝和光臉上碰了碰。


    這還是楚皎月第一次見他笑,原來他笑起來這麽陽光,像一整個春天。


    “澈兒~”楚皎月又無聲的掉著眼淚。


    “不哭,媽媽不哭,高興~”小男孩伸手笨拙的替她擦著眼淚。


    楚皎月做了一輩子的康複研究與實踐,很清楚他這些笨拙的原因。


    5歲!


    所以她沒離開多久,他就進步這麽快,會關注人,會模仿,有想法,精細動作也不錯。


    “兒子都說不哭了,別哭了,怪讓人心疼的。”


    “我是高興,謝和光,所以那不是重生,是夢,對嗎?”


    “是,你抑鬱症很嚴重,腦部被人為的萎縮。”


    “發生車禍後,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我和肖禾能從生理上治好你,但你主觀上沒有求生意識。”


    “肖禾說他先前在陳家當家庭醫生時就懷疑過你的精神狀態,我就讓人根據他的懷疑,查了你在陳家這幾年的所有生活軌跡。”


    “是那個心理醫生出了問題?”


    “是,所幸你的每次治療都有錄像。我和肖禾看了所有的治療記錄,知道你的症結,也知道她給你用了神經抑製劑,造成了你腦部萎縮,加重了你的病情。”


    “她一直將你往負麵情緒上引,你的病情就越來越嚴重,導致了軀體化,還產生了幻覺。”


    “肖禾的醫療團隊裏,有一名年輕醫生就是抑鬱症自殺的,他在自殺前一直在研究抑鬱症。”


    “他提出了重生療法。”


    “他認為不管我們怎麽進行治療,進行心理開導,導致抑鬱症的原因依然客觀存在。”


    “也就是不能從根本上治愈抑鬱症,他提出的重生療法,回到過去,重新開始。從根本上改變那些客觀原因,治愈抑鬱症。”


    “可是沒等他實踐,他就抑鬱自殺了。”


    “肖禾拿來研究過,針對你當時毫無求生意識,覺得可以一試。”


    “於是我們就啟動了這個計劃。”


    “還記得重生夢裏的‘驚月’資本嗎?就是為了這次計劃而存在的。”


    “驚月,就是字麵意思,希望能驚擾你,刺激你,喚醒你。”


    “你的這次重生療法就叫‘月光引’,以我來引領,引著你走出陰影。”


    “可是,沒想到最後喚醒你的是他。”


    “你在夢裏,死在我懷裏的時候,我以為你放下了一切,不會再醒來了。”


    “沒想到肖禾還真教會了他喊媽媽,也幸好我們延著你先前給他的康複治療,一直沒放棄。”


    “你的心理治療記錄裏,多次提到,你有時候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真想就這麽走了。”


    “可是如果你走了,兒子就真的沒人愛了,你放心不下,你也不甘心,他還未叫過你一聲‘媽媽’。”


    “媽~媽……”小家夥在一旁又輕聲喚了一聲。


    “唉~”楚皎月看著他應到,捧著他的小臉又親了親,“澈兒真棒!”


    “我就是不棒了?”


    “可是我讓肖禾教的,我要和你意識連接,一起入夢,不然,我就親自教了。”


    楚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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