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的每日探病內容包括和祖孫兩個一起做一頁手賬,看一部電影,吃一頓豐盛的午飯或者晚飯,夜幕降臨時再武裝齊全去帝王花園上班。


    因為她幾乎整個白天的時間都是在病床前度過的,熙熙的舅舅張主任便鄭重提出以每天五百塊的薪酬來給她算工資。


    這種明碼標價的雇傭關係是明珠喜聞樂見的,於是微信裏她和張主任的聊天頁麵一長串全是轉賬記錄,她很喜歡這種你情我願的來往方式。


    然後某天明珠賺了筆外快,當天的薪酬張主任發了她整整一千塊,獎勵她在恰當的時機當了一回攔路虎。


    孟合浦最早曾經告訴過她,熙熙之所以跳樓自殺跟她父親有相當大的關係。而明珠自從接到開解熙熙這份工作,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父親那邊的任何一個親戚,包括她父親本人。


    事發那天傍晚明珠剛準備離開病房去帝王花園,走廊盡頭的電梯裏突然呼啦啦走出七八個人,個個氣勢洶洶直奔熙熙的病房而來。


    熙熙的姥姥回家做飯去了,舅舅還沒下班,病房裏隻有熙熙和姥爺兩個人,加上一隻腳剛剛踏出門外的明珠。


    隔著老遠明珠就看出為首那個中年男人麵相跟熙熙有幾分相似,猜測應該是熙熙的爸爸。見對麵全部來者不善的氣勢,明珠當即轉身回到套房裏將門反鎖,又把張老爺子勸進病房將第二道病房門也反鎖上。


    她則獨自站在套房門後,隔著門上的玻璃窗與外麵的人對峙。


    外麵來人見打不開門,不管不顧地拍打著玻璃,朝站在門內的明珠叫喊讓她馬上開門。


    “你們是誰?”明珠鎮定自若地問。


    “我是許念熙的爸爸,來接她出院。”站在門口的中年男人答道,隨後他瞥了明珠一眼反問她是誰。


    “我是熙熙的護工,在這裏上班快一個月了還沒見過她爸爸長什麽樣子呢,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是她爸爸?”


    “你叫她出來不就知道了?”中年男人的眉毛越皺越緊,用力拍打兩下窗玻璃喊道:“許念熙,我知道你在裏邊,你叫她給我開門。”


    “這裏是醫院,麻煩你小點聲。”明珠喝道,隨即呲笑一聲,冷冷說道:“你這麽一說我更懷疑了,如果真是熙熙的爸爸能不知道她傷成什麽樣嗎?她整個人摔得七零八碎的,你叫她起來認人?還說你是她爸爸,誰信?該不會是你把她害成這樣的吧?”


    門外有人當場惱羞成怒,好幾個扯著嗓子罵明珠都罵出花來了。醫院的大夫和保安倒是來得及時,可是這群人並沒有對醫院和病人造成實質危害,所以醫院方麵也隻能動口不動手。


    又過一會兒不知道是誰報的警,警察也來了。熙熙父親對警察說明珠一個護工卻把他們家寶貝女兒藏起來不讓見麵,叫警察把明珠抓走查問一下是不是人販子。


    警察出麵明珠才敢打開第一道房門。然而房門剛一打開那群人立刻蜂擁而入,將三名警察都推到一邊去,浩浩蕩蕩直接衝到病房門口就去開第二道門。


    病房裏張老爺子不僅將房門反鎖,還把一個單人沙發推到了門後做抵擋。


    中年男人擰了兩下把手發現打不開門,抬頭忽然發現窗後張老爺子正顏厲色的表情,心頭不由得一驚,揮手示意其他人退後,他則朝張老爺子點點頭,說道:“爸,您在呢,我來看熙熙。”


    文化人張老爺子一口唾沫吐在窗玻璃上,厲聲嘶吼道:“滾!你給我滾!熙熙沒有你這個忘恩負義、畜生不如的爸爸!”


    眾目睽睽之下中年男人麵上有些掛不住,卻仍按捺著脾氣和氣說道:“爸,咱們之間可能有誤會,您打開門我跟您解釋清楚。”


    “你想解釋什麽?解釋一下為什麽熙熙她媽走了還不到一年你兒子就滿周歲了?還是想解釋一下你們這對狗男女為什麽把熙熙一個人扔在醫院一天一夜不管不問?”隔著玻璃,明珠看到張老爺子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繃起。


    “這都是誤會,爸,我兒子是早產我不是早就跟您說過嘛,還有我什麽時候對熙熙不管不問了?我那是去籌錢給她做手術去了。”


    嘖嘖,明珠心說這謊話可不太高明。且不提前妻過世和二婚兒子出生時間之間的關係,就說他一個做父親的,竟然真狠得下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見死不救。


    籌錢做手術這種話更是鬼都不信,買得起高檔小區的精裝房卻拿不出錢來給骨折的女兒做手術?送他四個大字——枉為人父。


    具體的內情明珠雖然不知道,但是隻聽這位人父的幾句話她就知道,這人肚子裏百分百沒裝什麽好下水,熙熙有這樣一個父親還能大難不死簡直是老天保佑。


    這工夫回家做飯的張老太太和剛剛下班的張主任終於姍姍來遲。


    張主任一進門二話不說先賞了那位人父一個大耳刮子,打完才氣定神閑地問:“你來有何貴幹?”


    麵對張老爺子尚且還敢張一張虎皮的人,看見張主任卻連個響屁都不敢放,挨了人家一巴掌還要腆臉笑著回答:“沒事,我來看看熙熙的傷養得怎麽樣了。”


    張主任雖然是個瘦高個,氣勢和力氣卻都不小,他一把掐住那人的後脖頸,拖行兩步直接將他按到了窗玻璃前麵,沉聲說道:“來,看吧,床上那個不成人形的就是。”


    熙熙昨天剛剛撤掉頸部固定器,稍稍側頭就能看見玻璃上那張被擠壓得五官嚴重變形的臉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荒誕的感覺。


    像梵高的《呐喊》就在眼前,不知道為什麽熙熙覺得這個場景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於是她笑了,入院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女兒笑了,做父親的卻險些哭出聲來,因為張主任貼在他耳朵邊告訴他:“回去洗幹淨脖子等著,看我是怎麽鈍刀子割肉,慢慢把你玩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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