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醒來時,已經在半山別墅了。


    房間裏麵拉著厚重的窗簾,看不出時間。


    床頭燈散發著暖黃色的燈光,溫暖的包裹著她。


    暈倒前的記憶,有些模糊。


    蘇漾隻隱約記得,沈行之抱著她。


    男人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


    蘇漾閉了閉眼睛。


    她有些絕望,她還是沒有辦法麵對鏡頭。


    她以為自己能克服得了的。


    再鏡頭麵前,她已經很努力去給自己心理暗示了。


    可……


    蘇漾很難過,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沈老夫人的計謀得逞了。


    她從精神上徹底摧毀了蘇漾。


    臥室的門被推開。


    沈行之的動作很輕,他將熱牛奶放在床頭櫃上。


    坐到了蘇漾床邊。


    蘇漾在感知到他進來的時候,就將頭轉向了另一邊。


    她不想讓沈行之看到自己哭了。


    她的眼淚一直沒有停過。


    沈行之大掌溫柔輕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


    他知道她醒了。


    “漾漾,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識你的錯。”


    他聲音溫柔平和,和往日相比,又多了一縷對蘇漾特有的耐心寵溺。


    沈行之帶著暖意的聲音,繼續說道:


    “漾漾,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甚至因為這件事很痛苦。”


    “這個病一直在折磨你。”


    “我很抱歉,我前兩天沒有察覺到你的痛苦,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麽多。”


    “漾漾,對不起。”


    蘇漾在聽到他說這句“對不起”的時候,隻覺得心酸不已。


    眼淚愈發控製不住,大顆落下。


    她把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埋在被子裏麵,輕輕搖頭。


    她不怪他,從來沒有怪過。


    沈行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小時候父親的安慰那樣,為她順氣。


    他語氣更加輕柔:“我為你找了國內最好的心理醫生。”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醫生,好不好。”


    “漾漾,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你相信我嗎?”


    蘇漾重重點頭。


    沈行之是她的救命稻草,一直都是。


    三年前,她在片場被霸淩。


    他像神明一般出現,擋在她麵前,幫她抵住流言蜚語。


    現在也是。


    蘇漾一直都知道,她有一堵堅實的後盾——名叫,沈行之。


    她控製不住的抽泣聲。


    沈行之脫了鞋子,躺到床上,抱著蘇漾。


    讓小女人可以更舒服的靠在自己懷中。


    沈行之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輕哄:“乖,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蘇漾除了點頭,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她靠在沈行之溫暖的胸膛上。


    眼淚洶湧,把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全都傾瀉出來。


    沈行之通知林夢那邊,暫停了蘇漾所有的工作。


    又讓喬粵晗推了他近期的出差和會議。


    緊要的工作都挪到半山別墅來。


    他盡可能把自己的時間調整出來,陪著蘇漾。


    翌日,沈行之帶蘇漾去了周時硯的心理診所。


    蘇漾沒想到沈行之說的醫生,會是他。


    兩個人再見麵,蘇漾還是尷尬。


    上一次見周時硯,她陪在霍域身邊。


    這次,則是沈行之帶她來的。


    但周時硯似乎不太關注,他對蘇漾還是那種淡淡疏離的禮貌。


    沈行之應該已經同他說過蘇漾的情況。


    坐下後,他開始問蘇漾一些問題。


    診所被布置成奶白色的空間,各個角落擺放著毛絨娃娃。


    所有帶棱角的地方都被巧思掩蓋。


    周時硯的問題不尖銳,很像是朋友之間的聊天。


    他讓助理給蘇漾倒了一杯奶香濃鬱的奶茶。


    被這種環境包裹,蘇漾漸漸放鬆下來。


    聊完之後,周時硯讓助理給蘇漾準備了一份題目。


    蘇漾答題的時候,他把沈行之叫到旁邊的房間。


    “你是希望讓她忘記這次傷害,還是治好她?”周時硯開門見山。


    沈行之問:“區別在於?”


    “如果隻是忘記,會簡單很多,五次催眠就可以做到。”


    周時硯繼續說道:“但如果是治好,那就必須讓她去克服對鏡頭的恐懼,首先就是讓她麵對恐懼。”


    周時硯頓了頓,“其實兩個方案最終的效果都是一樣的。”


    “治療之後,她都能夠繼續演戲,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如果站在我的角度,我建議你選前者。”


    周時硯說道。


    沈行之看了眼正在認真做題的蘇漾。


    很久,沈行之收回目光,他淡淡開口:“用催眠吧,幫她忘掉痛苦。”


    周時硯點頭應下,他在治療書上勾選了方案,遞給沈行之。


    “你作為她的家屬和陪同,在這裏簽個字。”


    沈行之應下。


    克服恐懼說起來簡單,但整個過程卻是十分痛苦的。


    他不想再看蘇漾受苦,所以幫她做了選擇。


    對蘇漾而言,這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沈行之簽字之前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忘記會有副作用嗎?會讓她忘記別的事情嗎?”


    周時硯想了想,認真說道:“忘記這種說法比較片麵,準確來說,是靶向幫她把這段記憶鎖住,隻要不用相同的場景再刺激她,正常情況下,她就不會再想起這段記憶。”


    沈行之點頭應下。


    再治療同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時硯幫蘇漾做催眠治療的時候。


    沈行之接到電話。


    “沈總,公司賬目和老夫人最近的賬,我們都查了。但是沒有查到對不上的賬。”


    沈行之語氣冰冷:“你是想告訴我,那些冒充記者的人,在傷害完蘇漾之後,全都人間蒸發了嗎?”


    喬粵晗也覺得頭疼。


    沈老夫人行事滴水不漏。


    蘇漾被綁架去的那間倉庫,他們找了刑偵方麵的專家去調查。


    卻硬是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找到。


    後來好不容易追查到一輛麵包車,結果車是報廢車,車牌是套牌。


    沈行之的方向是對的。


    既然是受老夫人雇傭的人,那就應該支付過傭金。


    可沈家所有的賬目近半年的開支全部查了一遍。


    沒有一筆賬查出問題!


    這是沈家老狐狸和小狐狸之間的鬥爭。


    比的就是誰更技高一籌。


    沈行之默了片刻,他道:“去查顧清歡的賬。”


    不等喬粵晗應聲,忽然從一個房間裏麵衝出來一個人。


    周時昱對著沈行之就大吼道:“沈哥,你居然為了蘇漾,懷疑到清歡姐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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