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中,走進三人。


    一人很年輕。


    一人年輕。


    一人不怎麽年輕。


    其分別為剛剛襲爵的武靖伯趙祖蔭,武平伯陳永祿,保定侯梁繼藩。


    初代武平伯名為陳友,於天順元年因封爵,子孫世襲。


    保定侯爵位,在明朝有兩個家族。


    最先得封保定侯的是孟善,隻傳了兩代就因罪削爵。


    而後得封的是梁銘,隻不過他是被封為保定伯,等到他兒子梁珤承襲爵位之後,因軍功得以晉世侯。


    保定伯梁銘,也是靖難功臣,可在永樂朝並未被封爵,他是在明仁宗登基之後才得以封爵。


    原因很簡單,靖難之役期間,梁銘曾和當時的燕王世子朱高熾同守北平城,兩個人有感情基礎。


    而且,當時的軍方,普遍與和他們一起上戰場的漢王朱高煦更為親近,仁宗此舉,也是有意加強對軍隊的掌控。


    等到宣宗繼位之後,也是大肆封賞武將,拉攏人心。


    而朱翊鈞這次讓這三個人來,就是想把他們放到遼東。


    保定侯梁繼藩,武平伯陳永祿,武靖伯趙祖蔭,走進乾清宮中,朝著朱翊鈞躬身行禮,“臣等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


    “謝陛下。”


    朱翊鈞走到沙盤前,“武靖伯。”


    “臣在。”


    “你父折戟遼東,你又在守孝期間,本不應奪情,然遼東形勢將要大變,你又多次請命想要繼承父誌,故今日朕將你召來。”


    朱翊鈞用手一指沙盤上的建州地區,“你還年輕,經驗尚淺,朕命你為遼東鎮遊擊將軍,分守建州,以做曆練。”


    “你親自帶兵,駐建州衛。”


    “你此去的任務有兩個,一,不管用剿還是用撫,必須將建州實控。二,與朝鮮和睦相處。”


    武靖伯趙祖蔭,他的父親剛剛死於女真人之手,而且他的祖上又是指揮成化犁庭的趙輔,讓他去看著建州女真,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至於朝鮮嘛,懂的都懂,不必細說。


    朝鮮,前身是高麗,軍隊戰鬥力很強。元末之時,高麗還曾派軍隊前往中原鎮壓紅巾軍起義。


    等到李氏朝鮮初期,朝鮮軍隊的戰鬥力依舊是有保證的。


    可,在大明多年苦心孤詣、不遺餘力的幫助下,朝鮮的軍隊,終於是廢掉啦。


    明朝與朝鮮,雖然是宗主國與藩屬國的關係,可雙方實際上一直都是在相互提防。


    包括到後來萬曆三大征之一的朝鮮之役,朝鮮的官員依舊是反對向大明求救,因為在朝鮮官員的眼中,遼東的明軍和倭寇沒什麽區別。


    隻是到後來朝鮮實在是頂不住了,這才又覥著臉向大明求救。


    而且,朝鮮之役中,要不是朝鮮人拖後腿,明軍也不會打的那麽艱難。


    比如說在戰役初,明軍將領渡過鴨綠江麵見朝鮮國王,並提前賞賜朝鮮白銀兩萬兩。


    說是賞賜,實際上就是讓朝鮮用這兩萬兩白銀買糧食,充作軍糧。


    明軍做的相當夠意思,我出兵替你打仗,完事我還自個掏腰包買糧食,就算是親爹也不過如此。


    可朝鮮國王轉頭就把銀子賞賜給了手下的大臣,至於糧食,就不要想了。


    所以,別看朝鮮後來多麽懷念大明,可他們原來幹的那些事,確實是不地道。


    每當有穿越者來到大明,朝鮮必然要納入大明的領土,朱翊鈞也不例外。


    他現在提出的,就是為以後做準備。


    武靖伯趙祖蔭,一聽就明白了,和睦相處,這還不好辦嘛,反正和不和睦的,朝鮮說了又不算。


    “臣明白。”


    “還有,武靖伯,你此去還要將建州周邊的道路開辟出來,最起碼要保證軍隊能夠正常行軍。”


    薩爾滸之戰時,明軍為什麽要分兵,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當時的道路條件根本就不允許大規模行軍,明軍隻能分兵。


    要想富,先修路。


    經濟上如此,軍事上亦是如此。


    如今朱翊鈞來了,自然是要提前把這個漏補上。


    武靖伯趙祖蔭躬身道:“臣明白。”


    朱翊鈞點點頭,而後看向一旁的張宏,“地圖。”


    “是。”張宏應聲讓人將地圖掛起。


    這份地圖,是奴兒幹都司的地圖。奴兒幹都司的轄區實在是太大了,不適合做成沙盤。


    “武平伯。”


    武平伯陳永祿立刻上前,“臣在。”


    朱翊鈞用手指向地圖,用手畫了一個圈。


    “武平伯,你的任務在這。”


    武平伯陳永祿順著朱翊鈞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上麵畫著兩個衛,雙城衛,木陽河衛。


    這片區域的名稱,在後世叫做符拉迪沃斯托克,中文名稱,海參崴。


    這可是天然良港。


    “武平伯,你此行的任務,就是重建雙城衛和木陽河衛,將這裏的港口開辟出來。”


    “隻要港口一成,我大明水師由此出發,兵鋒便可以直指朝鮮和日本。”


    武平伯陳永祿一聽,兩眼放光,這可是大工程。這兩個衛所一建,那領兵的不就是我嘛,祖上的榮光要在我手上重現呐。


    而且明朝的勳貴,有督修宮殿、督造戰船之類的營繕差事,並不稀奇。


    武平伯陳永祿也樂意,反正又不是領兵打仗,這活沒什麽危險,而且還不難。


    “臣遵旨。”


    保定侯梁繼藩在一旁仔細的觀看奴兒幹都司的地圖,武靖伯趙祖蔭去了建州,武平伯陳永祿去了奴兒幹都司的雙城衛,看樣子我也得去奴兒幹都司。


    奴兒幹都司雖然麵積大的不行,可沒什麽好地方,不然,明朝早就出兵占了,還能等到現在。


    “保定侯。”


    朱翊鈞終於是叫到了他的名字。


    梁繼藩立刻上前,“臣在。”


    “你的任務,在這。”


    這次,朱翊鈞並沒有劃出某一個地方,也沒有劃出某一片區域,而是劃出了一條線。


    朱翊鈞的手自鬆花江一路而上到黑龍江,而後順江而走,奔向大海。


    “保定侯,你的任務就是沿鬆花江、黑龍江一路向北抵達原奴兒幹城,一路招撫沿途部落,並考察原鬆花江船廠,看看是否可以重建。”


    “隻是現在正值冬季,等到明年開春暖和之後,再著手此事。”


    梁繼藩一聽,也不感覺奇怪,原來奴兒幹都司沒裁撤之前就這麽點活,裁撤之後,這點活就又全歸了遼東都司,如今,這點活又歸我了。


    “臣遵旨。”


    奴兒幹都司雖然在宣德年間被裁撤,但並不代表明朝放棄了奴兒幹都司,隻不過將原本奴兒幹都司該管的事全都交給將遼東都司管。


    直到萬曆年間,原奴兒幹都司的衛所還一度多達三百多個,明朝在原奴兒幹都司的廣大區域依舊是有控製力的。


    隻不過後來隨著建州女真崛起,阻斷來往交通,明朝對原奴兒幹都司的地區才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放任不管。


    如今明朝依舊控製著原奴兒幹都司的廣大區域,朱翊鈞派人去,屬於是正常的公事委派。


    而且,奴兒幹都司那地,連正兒八經的農耕人家都找不到多少,隻要不立刻重建造船廠,也不會牽扯朝堂利益。


    故,朱翊鈞可以派人前去,也不必擔心朝堂上會有人故意為難,頂多就是被罵。


    罵就罵唄,大明朝的皇帝就沒有不挨罵。


    當然了,開辟港口,考察原鬆花江造船廠,這事沒有拿在明麵上,屬於是暗中交代,他們名義的任務,是深入原奴兒幹都司區域,招撫各個部落。


    朱翊鈞安排完之後,看向三人,“三位愛卿,眼下年關將至,隻是事有緩重,這個年,三位愛卿就去遼東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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