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有素的精銳戰士們,在十數次戰鬥中成長起來的幹部指揮下。這群下山覓食的野豬,留在食堂庫房裏。和它們偷摸啃食的儲食一起,成為戰士們近期的盤中餐。


    當然有四頭被敲暈活捉的小野豬,成為圈養的食材。五頭掉了不少膘的成年野豬,被盡數打死。


    早飯遇到這檔事,已經做好的飯菜端出來分發,供應戰士就餐。剩餘的鍋灶連續燒熱水,炊事員和自願搭手幫忙的戰士們一起褪豬毛、摘內髒。


    卸下來的野豬肉,抹上珍貴的食鹽,掛起來做了醃肉。野味本身的腥膻味比較重,需要調味香料臘製或醃製用以遮腥。


    王承柱沒有在現場看熱鬧,拿起一杆用於訓練的木槍,摘掉粘石灰的麻布頭。看準時機,一槍從野豬肛門處捅進去約三分之一長度。身旁戰士見到這一幕,連連誇獎拚刺訓練做王承柱對手的戰士。


    那頭被捅穿粗壯豬尾保護下軟肉的野豬,用力夾緊木槍想要掙脫入體異物。卻不料王承柱仿佛搏魚人樣耐心,雙手抓緊木槍和獵物周旋。直到這頭野豬創口撕裂處漏出豬血和內髒碎肉,踉踉蹌蹌地被王承柱伺機抓住尾巴,拽到線列戰士身前給捆了起來抬走。


    王承柱再接再厲,準備捅下一頭野豬時,才發現木槍杆還在那頭被捆走的野豬身體裏。而看到王承柱表現的戰友,說怕影響肉洗不幹淨,不肯把手中紅纓槍借給他。王承柱隻得在後麵大聲呼喊,補充進嚇唬野豬的氣氛組。


    上午的鬧劇事出突然,處置起來也挺快。送上門來給新一團改善夥食的野豬群,幾乎沒有影響到戰士們的日常學習和訓練。


    上午識字學習結束後,集合起來的戰士們被各自連長帶到駐地村莊北麵山南坡。這裏是新一團近一年的公墓區,安葬了上千位亡故戰士的遺骸和骨殖。


    團幹部已經到場等候,戰士們以連為單位站成方陣,目送陣亡戰友的骨灰壇被搬入窖穴。


    叁捌陸旅陳大旅長和旅參謀長一行十多人,風塵仆仆地趕到新一團公墓區附近。距離戰士們列隊區域五六十米時,旅部吊唁團紛紛跳下馬匹。旅首長們整理衣著,快步走進新一團追悼會現場。


    新一團政委等幹部、戰士和前來憑吊的旅領導們依序站齊,便宣布新一團1940年3月15日亡故戰士追悼會正式開始。


    伴隨操持嗩呐、銅茇、銅鑼等樂器的白事師傅們,演奏起送別亡者的哀樂。


    政委走到發言席前,先向身後的墓穴三鞠躬,轉過身來舉起桌上的擴音筒開始誦讀祭文:“我們的組織和組織所領導的人民軍隊,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我身後墓穴中即將入土為安的一百一十三名同誌,就是這個隊伍中的一份子。


    人總是要死的,但死的意義有不同。中國古時候有個文學家叫作司馬遷的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1


    讀完追悼會演講稿,政委轉身朝已經擺入百多隻骨灰壇的墓穴再次鞠躬。


    政委站在發言位,按照追悼會流程,繼續念著提詞板:“有請旅部憑吊團,旅參謀長代表旅部致悼詞。”說完放下擴音筒,讓出發席位給快步走來的旅參謀長。


    旅參謀長麵向公墓前的戰士們行一鞠躬禮,接著掏出上衣口袋裏的筆記本,用沉重的語氣念出悼詞:“各位同誌、各位朋友:今天我們懷著十分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我們最親密的戰友王豐年、李國平等共一百一十三名同誌。首先,我謹代表今天前來參加追悼會的所有戰友,對陣亡戰友的親朋故友致以親切的慰問……”旅參謀長念完悼詞,離開發言席。


    政委再次走到發言席前,宣布下一流程:“有請參加新一團追悼會的來賓,致辭靈禮。”


    在哀樂中,旅長和旅參謀長先一步走到墓穴前,向骨灰壇行三鞠躬禮;旅部憑吊團的其他幹部三人或二人一組,走到墓穴前行三鞠躬禮;附近趕來的陣亡戰士生前故交臨時拚做憑吊隊,走到墓穴前行三鞠躬禮。


    禮畢,政委向來賓行一鞠躬禮致謝。


    政委舉起擴音筒繼續念道:“下麵,請新一團幹部和戰士,集體向靈穴行三鞠躬禮。”


    說完,政委轉過身,帶頭向墓穴裏的骨灰壇群行禮送別。新一團在場的幹部和戰士們,跟從政委的舉動,三鞠躬送別亡故的戰友。


    政委直起身,沒有在拿起擴音筒,而是大聲喊出:“禮成,封閉墓穴,送戰友……”


    團長帶頭唱起了《無衣》2:“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戰士們跟著團長一同吟唱。


    旅長帶頭和新一團政委等幹部,一起揮鍬填土,把這孔依山挖掘的半掩式莊窯墓穴填埋起來。幾位被選做儀仗隊的健壯戰士,抬著一塊刻有陣亡者姓名的墓碑,安置在窯洞內供人掃墓追思。


    上午的思想政治課,就這樣結束了。生有信仰,故有悼念。這場悼念為人民解放事業奉獻和犧牲的亡故戰士安葬儀式,為隊伍思想建設和戰士們的生前身後事,凝聚了向心力。


    中午,旅部吊唁隊伍留在新一團團部食堂用餐。上午參加過告別儀式,中午飯菜較為素清,沒有葷腥食物。3


    用過午飯,旅長和旅參謀長被團長領到自己居住及辦公的院落。緊接著,王承柱也被政委領了進來。


    旅部首長打量著王承柱同誌,團長首先開口打破院子中的沉默氣氛:“旅長、參謀長,我給您二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昨天去旅部送物資時,向您二位匯報的王承柱同誌。”


    旅參謀長笑著接口:“原來你就是王承柱同誌,上次旅部下派指揮作戰的炮兵參謀,對借調過來的參戰炮兵讚譽有加。著重推薦了新一團的迫擊炮主射手,說王承柱同誌操炮規範,補射修正速度快。”


    王承柱聞言咧嘴笑笑,露出一個符合眾人期望的表情。


    旅長等參謀長說完,向王承柱提出要求:“王承柱同誌,我們聽過丁團長的匯報,也研讀了新一團團部關於你身上事情的匯報材料。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我和旅參謀長來這裏實地調研一下。就在這個院子裏,請你表演一下具現物品這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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