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麽,比拿著武器站在這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位置更能夠震懾敵人的士氣了。


    磐石並非凡兵,真在這裏揮舞起來,怕是二樓樓梯都要被拆掉。


    皂吏們都被嚇得不輕,店家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任誰家地板好生生被人戳了個大洞,表情都不會好看的。


    賀穆蘭的一身鮮卑軍戶的招牌服裝實在是很唬人。就算是軍戶,也分上中下等,她那件裘衣一見就不是普通貨色,而手中的雙手大劍明顯分量極重,絕不是破落的軍戶人家能用的起的。


    更別說花木蘭久在軍中,早就將軍營裏的那種行動做派完全融入了身體裏,一旦刻意放出威勢站在那兒,就像是一柄剛出鞘的利劍那般淩厲。


    鮮卑人的軍戶向來都是聚族而居,若是惹惱了其中的頭領人物,往往會和一族結下仇恨,世世代代,不死不休。是以軍戶們雖然地位並不如很多漢臣,但極少有人去主動惹一個正在興盛的家族。


    鮮卑人的功名利祿全從沙場上取,誰也不知道這些軍戶裏哪一天就會冒出幾個萬戶侯出來。


    “敢問這位大人來自何地,為何來我們東平吶?”皂吏裏走出了一個長相老成的家夥,站在樓梯下遙遙向賀穆蘭抱拳。


    “我是誰名誰,來自何地,為何要與你們分說!”賀穆蘭一瞪眼,臉上的輕視之態更盛。“我看你們這番打扮,還以為是哪個英雄前來切磋,要戰便戰,何必廢話……”


    賀穆蘭“噌”的一把抽出了磐石,隻餘劍鞘仍豎立在原地。


    她單手提起劍來,橫劍一指,挑眉冷道:


    “誰要與我一戰?”


    軍中武器,大多都是單刀和長槍,軍戶出門在外,提槍不便,用刀劍的也有,卻沒有人會把自己累的半死,帶一把類似於斬馬刀一般的重劍在身邊。


    這種劍一般都是上將所用,上將所對之敵身穿鎧甲,尋常武器砍不動分毫,便需要利於劈砍的神兵來破,這賀穆蘭單手提著這一看分量不輕的重劍,見她這般舉重如輕,那長相老成的皂吏竟然語塞地吞吞吐吐:


    “大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我們隻是奉命來問一下情況,陛下頒布了‘滅佛令’,您卻入城一路打聽報恩寺在哪兒,我們也是出於謹慎才……”


    賀穆蘭看了一眼身邊的阿單卓,他微微對賀穆蘭點了點頭。


    他站的位置正對著門,他點頭,那就是說房裏的幾個人都已經成功逃走了。


    拖延的目的一達到,賀穆蘭也不裝逼了,居然非常合作的點了點頭。


    “哦,原來是這樣。”她收起了劍。“我剛入城的時候,並不知道陛下有這道旨意,隻是聽說報恩寺風景不錯,想去遊玩一番而已。”


    ‘騙人!’


    那皂吏雖然訝異於賀穆蘭突然表現出的“好脾氣”,但心中卻一點也不信他的說法。


    他明明打聽了兩天,而且還有人來報,說有不少百姓去向他伸冤,說他是來巡查的鮮卑大人。


    “既然如此,那就是一場誤會。我們出門時,我家大人吩咐過,說是務必要把您請到衙門去做個客……”


    皂吏頭子說這個話的時候,他身後的幾個手下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賀穆蘭一見便知道他說的話肯定不實,那縣令大約說的是“去把那鮮卑人抓來”或者“不願來就給我綁來”之類的話。


    否則也不需要派來這麽多既穿甲胄,又佩兵器的皂吏了。


    “做客就不必了,我們也是路過,這兩天就走,不能在此地盤桓許久。”


    “不知大人要去哪裏?”


    皂吏跟著追問。


    賀穆蘭猶豫了一會兒,說了一個地點:


    “平城。”


    她確實要路過平城,北方六鎮都在平城已北,拱衛京都。


    但到底要不要入平城,還得再看一看。


    平城是大魏的京城,賀穆蘭說自己要去平城,頓時四周都默了一默。那皂吏們心中猜想他們踢了個硬點子,各個都是心中叫苦。


    不帶她回去吧,自家縣令和那些老爺們都擔心這位真是來巡查的什麽官員,他們已經先“禮”過了,人家不想去,那就要後“兵”。可打起來有些什麽損失倒是其次,若是這位大人真是什麽位高權重之人,他們就徹底丟在這裏了,死了也是白死。


    在心中權衡了一會兒,這皂吏心裏在江縣令那邊的分量還是重幾分。得罪這位不知名的大人,隻是有可能倒黴,得罪了衙門裏那位,那真是生不如死。


    想到這裏,那皂吏一躬身:“這位大人,我家江縣令有令,命我們務必要把您‘請’去,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您切莫怪罪……”


    他對著身後十幾個皂吏喊道:“還愣著幹什麽!去把這位大人‘請’回去!”


    皂吏們互看看,不管怎麽說,對方的身份不明,這樣上前去冒犯還是有心理負擔的。但是領頭的皂吏哼了一聲,直接衝上樓去,後麵的皂吏們擔心頭領吃虧,也跟著紛紛往上奔。


    “花姨,你回屋收拾東西吧,這些人交給我了。”阿單卓拔出他那把縮小版的磐石,向前走了幾步。


    “我實戰太差,正好磨練磨練。”


    賀穆蘭伸出腳去,將那為首的皂吏往下一踢,那家夥被踢中了胸口,“哎呀”一聲就往後倒,被後麵跟上的皂吏們七手八腳的攔住。


    “這一下就倒?下盤也太差了吧?”


    賀穆蘭一試便知道了這群人的深淺,再也不擔心阿單卓和他們對上,便拔出地上的劍鞘,輕輕將位置讓與了阿單卓。


    樓梯處狹小,無論多少人上來,能攻擊到上麵的人隻有那幾個,阿單卓武藝不差,隻是擋上片刻,卻是無虞。


    她掉頭回了房價,將兩人的行李和衣物等打好了包,一把提了起來。這些東西分量不輕,隻是花木蘭天生力大,實乃居家旅行必備之萌物,這麽多東西,若換了別人,非得好幾個人才能全部帶下去,可她隻是將劍插到腰帶的劍扣上空出手來,就一手拿著一包飛速的出了房間。


    樓梯處,因為對上的不是賀穆蘭,而是一個不知道哪裏竄出來、衣著平平的黑壯小子,這些皂吏們反倒放開了手腳,腰間的兵器也拿了出來。


    那是一些製作十分精良的大劍,阿單卓在鐵匠鋪待過許多年,一眼就看出這是漢代式樣的長劍,用兩塊硬度大的鋼材夾住一塊韌性大的劍心敲擊而成,所謂“好鋼用在刀刃上”,便說的是這種鍛造工藝。


    他手中的重劍已經是花費不小,可這些人手中隨便哪把劍,都可以換他手中的兩把,隻是一地皂吏就用這麽好的東西,那縣令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也就不言而喻,阿單卓咬著牙抬起自己的劍,一把架住他們的兵器,恨聲道:


    “邊關征戰的將士都用不上這種武器,你們這些土雞瓦狗一樣的玩意兒,居然用這般的殺器對著平民百姓!“


    劍與劍互相碰撞纏繞發出摩擦聲,然後互相彈開來,重劍長舉是很費力氣的,阿單卓又沒有花木蘭那般的力氣,所以他往前踏出一步,將劍輕輕地揮了出去。


    “砰!”劍刃擱在某個皂吏的喉頭,阿單卓左手握拳,往他眼眶猛砸一拳!


    賀穆蘭提著大包小包走出屋子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阿單卓差點把人眼珠子都打爆的凶殘一幕。


    原來這般憨直內斂的孩子,也有嗜血暴力的一麵的。


    像這樣血氣方剛的年紀,一旦見了血,心中又有怒意,那真是能把人活揍死。賀穆蘭在這裏胡攪蠻纏,是為了爭取時間好讓所有人離開,卻不是為了替天行道教訓這狗官一行人的,見阿單卓有些打的眼紅,立刻提著兩個大包裹往前奔。


    “阿單卓,你先去後院牽馬!”賀穆蘭直接將阿單卓往旁邊一擠,兩個大包袱像是錘子一樣的舞動了起來。


    阿單卓被賀穆蘭推的一愣,劍還未收起,卻見賀穆蘭將兩個大包袱舞的猶如流星錘一般,撞的樓梯上的皂吏紛紛跌下樓去。


    “花姨花姨,那個不能砸,那是絹布!”


    東西都是阿單卓整理的,這時候見他家花姨這麽糟蹋東西,頓時一臉心疼:“哎喲我的天啊!那裏麵是細麵,都是細麵!”


    見到賀穆蘭這般凶猛,那些皂吏再忌憚她的身份也不敢放鬆了,在後麵持槍的皂吏一個個一擁而上,揮舞起手中的白蠟槍。


    這麽多人打兩個還真是無恥,賀穆蘭心中一怒,提著包裹就從二樓上猛跳了下來。


    “給我滾開!”


    她把裝重物的那個包裹往外使勁一揮,狠狠地打中了一個人的臉頰,他連牙齒都彈出來了,手中的槍都還沒有伸出去就幫當一下掉到了地上。


    阿單卓踩著像是被名為“花木蘭”的戰車碾壓過的眾人跑下樓梯,賀穆蘭將手中的包袱丟到自己腳邊,拔出磐石,呼喝著阿單卓去牽馬到門口。


    那店家像是快要哭出來了,因為樓梯已經被折騰的不像樣子,而被“包袱錘”砸到在了地上的皂吏開始揮舞起武器,一副被激起了怒氣的樣子。


    他現在隻求那少年腿腳更快點,能趕緊把馬拉到門口。


    若說客店老板最討厭的是什麽,那“有人在店裏打架鬧事”一定是占在第一位。更別說打架的雙方都一看都是不好得罪的類型。


    客店裏的客人從皂吏們進門就跑了大半,剩下的想看熱鬧的和店裏的跑堂紛紛躲在屏障和角落裏,隻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


    一場亂鬥開始了。


    也不知道是阿單卓跑出去牽馬刺激到了他們,還是賀穆蘭腳下碩大的兩個包袱、從懷裏隨手能夠掏出珍珠讓他們眼紅,總之,一個個皂吏開始動起了真格。


    “注意別真殺了!江縣令要活的!”那皂吏頭領被踢中胸口,說話都有些岔氣,卻依然吼叫了起來。


    “抓活的?”


    賀穆蘭將腰上的劍鞘抽了出來,將磐石插回了劍鞘,然後一起揮動。


    “那也要看你們可抓的住!”


    在這之前,無論是她踢人也好,還是用包袱砸開一條路也好,這家客店裏的人都感覺不到賀穆蘭的手上有任何狠辣的味道,但是劍一被□□了劍鞘,賀穆蘭卻反倒變得殘忍起來。


    因為完全沒有了會有人死的擔憂,她開始揮打起這些人的胸口、脖子等重要位置。


    她是一位解剖過無數人體的法醫,對於人體的了解,要高於這個世界、甚至於她那個時代的大部分人。


    頸側,昏迷!


    脊椎,昏迷!


    後腦,昏迷!


    耳後,昏迷!


    就算套上了劍鞘揮打或刺擊,那些皂吏們慘叫一聲後,沒有一個不昏迷過去的。賀穆蘭覺得這些人倒在地上有些礙手礙腳,就直接踢開他們,然後再繼續揮打。


    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樣的戰鬥,這般的幹脆利落。那武士的大劍就像是有某種妖法,隻要觸及到敵人身體的某處,便會軟倒下去,再也無法清醒。


    他們甚至被這種可怖的場景嚇破了膽子,而對那把古樸的大劍產生了會“吸魂”的聯想,嚇得紛紛縮著腦袋,隻敢用手中的長槍亂揮。


    有幾個皂吏見勢不妙轉身逃出了客店,賀穆蘭也不去追趕,隻繼續擊打那些還敢拿著長槍亂戳之人。過了一會兒,客店裏已經看不見能站著的人。


    皂吏們全都倒成一團,在地上□□著或者幹脆昏死。客店裏看熱鬧的店家和食客全都蹲在地上抱著頭,就怕這煞星打紅了眼,將他們也一起給打翻。


    此時門口已經傳來了越影那標誌性的長嘶聲,賀穆蘭從懷裏掏出一袋珠子,抓了五六個大的往那店家身邊一擲:“店家,對不住,若是店裏東西被打壞了,就從這裏出。我在這裏住了三天,房錢也靠這個結了!”


    店家伸手去接,結果隻接到了一個,其他珠子落地後發出滾動的聲音,那店家一見珠子到地上也顧不得會不會打壞東西了,立刻蹲在地上追著珠子跑。


    她走進空蕩蕩的大廳裏,將磐石扣到劍扣上,一手提起一個包袱,在其他人戰戰兢兢、或好奇或害怕的眼神裏,說了句“實在是抱歉”,轉身就走到門口。


    阿單卓已經將三匹馬都收拾好,賀穆蘭將兩個包袱放到馱馬上,用繩索捆好,待她一吹呼哨,越影小跑著跑到她身邊,阿單卓也上了馬,兩人將馬肚子一夾,趕忙就往城門口逃去。


    在這屋子裏打的痛快,可是人力畢竟有限,又不是現代的長槍短炮,那江縣令要派了救兵出來,無窮無盡之下,累也要把人累死。


    他們藏了幾個人的事,要真打探一下,瞞是肯定瞞不住的。沒人問時,就算有人看見,也不會自己給自己找事去舉報,可要是官府來問,還幫你藏著掖著那就要求老天保佑。


    賀穆蘭解釋不清那幾個人,也不想解釋。好在這個時代動蕩不安,沒有路引,他們隻要一路跑出城門,等上了官道,誰也拿不住他們。


    兩人三馬狂奔在市集中,全靠兩人高超的騎術才沒有弄出什麽亂子。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惹得無數行人駐足打量,更有人指指點點。


    阿單卓和賀穆蘭一直奔到可以看見出城的城門,心中這才一安。


    不遠處的門洞像是嘲笑他們一般合上了它的大口,隨著城門的關閉,從城牆上下來一群甲胄分明的兵丁,城樓邊沿出現了幾個人,隱約在陽光下有銀光閃爍。


    “有弓箭手。這江縣令好看的起我們!”賀穆蘭生生勒住了越影,阿單卓向前疾奔一段路後也察覺不對,當下勒住馬,不安地眺望。


    “兀那鮮卑人!”一個高亢的聲音從城樓上方傳了出來:“我們懷疑你們藏匿了拒不還俗的僧人,奉江縣令的手令,你們要跟皂吏回衙門一趟!”


    城門官隸屬郡裏,屬於郡兵,而非衙門裏的皂吏,輕易調動不得,否則一到戰時,豈不是出現各種亂子?可此地的城門卻是縣令想關就關,想調動守門官就調動,賀穆蘭又驚又氣,厲聲冷喝:


    “我竟不知此地戍衛將軍原來還要聽地方上縣令的話!你們屬於哪一位麾下,我要去請教請教!”


    這話一說,城門上頓時半天沒了動靜,沒一會兒,那高亢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職責所在,還請見諒。”


    “花姨……”阿單卓的聲音也有些慌張。


    “後麵,後麵又來人了……”


    ***


    賀穆蘭此時正遭遇她穿越以後最大的危機,而平陸縣的衙門,被此地人們稱為“江扒皮”的縣令江仇,正在接待突然到訪的貴人。


    “若幹大人,您怎麽來了平陸,也不和下官提前支會一聲……”江仇的相貌並不奸猾,相反,他長得很是儀表堂堂,且眉宇間氣度不凡,一點也不像是那種會草菅人命、逼死寡婦的惡人。


    “否則下官一定會掃榻相迎,帶著此地鄉紳族老出城相迎哇!”


    這位大人輕車簡從,也沒有擺出身份,一群人就這麽到了衙門門口,持了官印來見他,頓時把他嚇了一跳。


    這般微服出巡,還不知道他已經到了幾天,若是之前就已經在了……


    壞了!難不成這幾天到處打探報恩寺、被許多人當高官含沙射影來“誣陷”自己的不是那住在客店裏的鮮卑人,而是這位大人?


    若真是這樣,那真是糟糕透頂!


    江仇暗恨城門官得了他銀錢卻不警醒,明明囑咐過若有超過五人的隊伍進城,無論如何都要盤問清楚來曆。


    這麽一堆人突然冒了出來,城門官那裏卻沒有一個人告之與他。


    簡直是該死!.


    此地剛來不久的鮮卑太守隻見過江仇三次,卻對他有不少耳聞。這個叫江仇的縣令出自東平望族江氏,不過隻是個旁支。他得了一位告老的鮮卑官員“推舉”為官,一到任上,就十分會鑽研。


    這麽多年來,他每年的考績都是中上,堪堪隻到留任的地步,賦稅卻是從來沒少交過。


    平陸是中等縣城,因為地處要道,商路通暢,倒比不少大縣還要富些。江仇在這裏七八年,留任了兩期,已經弄的平陸人人怨聲載道,無人敢違抗他。


    無奈此人的民望不怎麽樣,官聲卻很好。大魏沒有俸祿,這種上下都會“孝敬”、每年的賦稅收的都不少的“能吏”得了不少大人的青眼。而且這個很會“扯虎皮做大旗”,即使為惡,也都有理有據,抓不出什麽錯出來。


    聽到江仇的客套話,這鮮卑太守也隻是撇了撇嘴角。


    “何必叨擾這些鄉紳族老,本官前來,是為了公事……”


    江仇心裏咯噔一下。


    “前些日子,有個孩子往本官的太守府送了一封狀紙,本官剛剛命主簿收錄,那孩子卻在本官準備開堂詢問之前失蹤了。”


    這個姓“若幹”的鮮卑太守意有所指地看著江仇。


    “依那狀紙所言,他的寡母被關進了牢中,隻不過三天就已經傳出死訊,屍體卻沒有被大人送出來。不知此事可……”


    “大人!此事確實如此。那張家寡婦在獄中突得急症,暴斃而亡,下官找了郎中來看,說是這是一種會蔓延開來的烈病,建議下官將這屍首和她的衣服用物全部燒掉,下官擔心疫病蔓延,就依言將那犯婦的屍首給燒了,灰燼找個地方給埋了,確保不會被野狗什麽刨了去,又傳到人的身上……”


    江仇一邊說一邊搖著頭。


    “說來慚愧,死無全屍這種事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太過殘忍,下官也是出於好意,才一直沒有說明原因。”


    媽的,要不是從幾位大人那裏知道這姓若幹的新任太守來頭極大,他才懶得和他囉嗦!


    等他把張斌那兔崽子抓回來,一定將他的皮給扒了!居然還敢去太守府告狀!


    去地下告吧!


    若幹太守撚了撚胡須,沒有做聲。


    他沒想到這個縣令這麽狡猾,竟然還編造出這麽一個沒法子求證的謊言。


    挫骨揚灰、毀屍滅跡,手段這般殘忍,還不知道那寡婦在獄中到底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江縣令,本官聽聞……”


    “大人!大人!”


    一個皂吏在議事堂外不停的高聲喧鬧著。


    ‘幹得好,再這麽問下去就要針鋒相對了!’


    江仇在心中誇了一句那皂吏機靈,向太守討了個饒。


    “下官有公事要辦,請……”


    “無妨,既是公事,本官聽聽也無妨。”


    那太守站著沒動,連表情都沒有變一個。


    “這……”


    “大人!大人!大人!急事啊!不好啦!”皂吏不知裏麵是什麽客,隻在外麵叫喚。


    “既有急事,你便說來!”


    那太守突然喊了一嗓子。


    江仇卻不知道這太守這麽出人意外的吼了一嗓子,臉色頓時大變。


    那外麵的皂吏沒聽清楚裏麵是誰在喊,立刻叫道:


    “大人,你叫我們帶回來那人,他說他叫‘花木蘭’!大人,懷朔的那位花木蘭啊!”


    花木蘭。


    懷朔的花木蘭。


    那太守心中一個咯噔,扭頭往江仇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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