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不是沒有胸,而是因為常年的鍛煉,胸部的脂肪變少,所以非常的有“彈性”。再加上花木蘭就是天生的那種模特型修長身材,自然不是波霸類型,一般身著男裝,看不出明顯的性別區別。


    但是賀穆蘭是有胸的,而且胸還不小。


    所以若幹人幹出那種蠢事之後,賀穆蘭結結實實的把若幹人揍了一頓,盡選看不見的地方招呼,除了臉沒抽到,哪裏都抽了。


    若幹人也是個有意思的人,被花木蘭追的滿房間跑,邊跑邊捂著嘴一臉驚恐的喊不要。兩人幼稚的在屋子裏跑了半天後,賀穆蘭也覺得這樣可笑的緊,索性就地一倒,氣的罵了起來:


    “我說你這麽多年學的都是逃命的功夫嗎?!”


    她穿到古代見到這麽多花木蘭的朋友,隻有這個還一心一意的覺得花木蘭絕對不會是女人,甚至一見麵還將她當做當年的同袍對待。這樣的態度無疑拉進了賀穆蘭和若幹人的距離,讓她變得特別自在。


    她原來在刑警隊的時候,和那些男性同事們也是這樣打打鬧鬧,毫無芥蒂的,這若幹人雖然年已三十,但一來確實是少有的帥哥,二來性格有趣,很像是現代人,讓她都快忘了他的年紀。


    “得罪了你,不跑難道還要站著繼續被揍啊?漢人有句古話,‘小棍則受,大棍則走’,你沒聽過嗎?這一身傷,回去都不能見人了!”


    若幹人也躺倒在地,滿口控訴。


    “若幹人……”


    “恩?”


    “那句話是說孝子對父母的……”


    “啊?”


    “就是說,挨了父母的揍……”


    “喂喂喂,花木蘭你別揍了人還要羞辱我!”


    “是你自己不懂裝懂,哈哈哈哈……”賀穆蘭歡快的笑了起來。


    “*&(*&%!我都忘了你阿母是漢人了!”若幹人一錘地板,叫了起來:“你怎麽是女的呢?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若幹人的語氣中滿是驚歎和不敢置信,這讓賀穆蘭想起了狄葉飛那次的眼淚。似乎每個人都覺得花木蘭應該身為男人,賀穆蘭卻覺得花木蘭有如此的人格魅力,正是恰恰因為她的身上同時擁有男人和女人優秀的特質,所以才有那麽多人被她吸引。


    她的善良、包容、富有同情心,恰恰是最容易“異性相吸”的部分。


    “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願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賀穆蘭躺在地上,將這段木蘭辭背了出來。


    “花木蘭,你居然還會寫詩。”若幹人抓了抓腦袋。“我還以為自己跟在漢人後來這麽多年應該變得又聰明又有學識了,結果還不如你。”


    “……”賀穆蘭反應過來自己是用漢話說的。“沒有,你已經很厲害,這麽年輕做了太守。我在陳郡見過幾位太守,最年輕的都已經四十多歲了。”


    “辭了尚書郎官位的將軍大人就不要這麽恭維我了。”若幹人露出苦惱的表情,“我當著太守,靠的是裙帶關係。”


    “哈?”賀穆蘭傻了眼。


    “我姐姐入宮做了妃嬪,我大哥的好友獨孤唯以前是兗州的刺史,他回平城之前將我調來了東平郡為太守,這不是替獨孤家看地盤嘛。”


    若幹人撓了撓頭皮,“話說在大魏當軍師可真困難啊,鮮卑人都被人當成一腦子馬糞的家夥,漢人天生就有優勢,動不動就拽文……”


    賀穆蘭聽到若幹人訴苦,隻好默默地聽著。


    “我大哥過的辛苦,姐姐進了宮依附獨孤娘娘,還算過的去。我本來想一直在軍中的,但是我大哥和二哥都在軍中,我想了想,還是走了先生的門路想法子出了仕,先從京官做起。隻是我性子有些不太適合官場,這些老狐狸也是一不留神就能把你咬死,我隻好一天到晚板著臉裝城府深……”


    他掀起袖子,讓賀穆蘭看他的胳膊內側。


    “實在忍的難受的時候,我就掐自己,用疼痛讓自己集中精神。看到我胳膊沒有……”


    若幹人的胳膊上全是青紫,還有一些像是指甲掐出來的痕跡。


    “這都是我抱臂而立的時候自己掐的。”


    他放下袖子。


    “那時候我聽到你解甲歸田,心裏實在佩服你。說走就走,說不要就不要,走的痛快,過的也舒坦。那時間我以為你不是女人,隻是想要找個地方做安樂翁,說實話……”


    “我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你的……呃,《若幹子》……”


    “哦,那個啊,還沒寫好。”


    聽到若幹人的話,賀穆蘭在心中一聲慘叫。


    這是什麽鬼名字啊!


    比若幹人還可怕啊!


    我還炸幹子呢!


    這書應該是沒成吧?要是成了,那以後曆史係學生上課就是這樣的:


    “咳咳,各位同學們,今天我要介紹的是距今一千五百年前的一本兵書,是由北魏年間傑出的鮮卑軍事家若幹人編寫的《若幹子》……”


    救命啊!


    會笑場的吧?


    “你……你還不放棄?”賀穆蘭掃了一眼手邊的若幹人。


    “你也建議我放棄嗎?”若幹人刺溜一下坐起來瞪大眼,“我為了這本書,已經耗費了無數心血,為什麽要放棄?”


    他看著屋頂,咬牙道:“都說鮮卑有大將卻無名將,我就不服氣。漢人的本事是強,可是兵法這東西,要因地製宜、因人而異。我大魏以騎兵征戰天下,兵種少、戰法少,那是因為漢臣這麽多年來都太依賴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不願意為鮮卑人思考該如何改變這陳腐的軍製……”


    若幹人看著賀穆蘭,像是尋求支持那般地說道:“你在軍中多年,你也知道的吧?我們在草原和大漠戰無不勝,可是攻涼國就用了許多年,攻城時,為了破門,許多騎兵不得不下馬充作步卒。你覺得這是對的嗎?大魏以前主要的敵人在北方,現在主要的敵人卻是南麵,還用以前的辦法,是勝不了的。”


    “啊,我完全讚同你的說法。”賀穆蘭雖然不是什麽軍事愛好者,但是還知道一些騎兵攻城的缺陷。


    如今北方已靖,按照鮮卑人以戰養國的德行,怕是下一步就是要攻打南方了,到那時候,不會舟船、步卒也少的鮮卑人確實辛苦的很。


    “不過,你想靠一本兵書就扭轉人們固有的觀念,那是很困難的。”賀穆蘭歎了口氣,“我怕你兵書寫成了,可是別人卻不讚同你的看法,也不讚同你書裏的東西,那你豈不是會很失落?”


    “咦?”若幹人露出又煩惱又納悶地表情,對著賀穆蘭使勁地看。“你已經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花木蘭了嗎?”


    “什麽?”


    賀穆蘭被問的心中一沉,露出受驚的表情。


    “‘對於聽不到你聲音的人,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不要憤怒,甚至連控訴、抗議都不要做,因為這些都無濟於事。你隻管埋頭做好你的事情,將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到那時,別人會洗耳恭聽。’”


    若幹人說出了這一大段話。


    “說出這樣話的人難道不是花木蘭你嗎?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是這麽做的。”


    賀穆蘭愁眉苦臉,完全沒有辦法回答。


    “看來,我們分別後,你過的也不是如同傳說中那般一帆風順啊。”若幹人歎了口氣,似乎有點難過,“也是,你那樣的身份,要瞞住十二年,一定是很辛苦的。現在終於能過上好日子,應該很開心吧。”


    “到目前為止,都算過的開心。”賀穆蘭點了點頭。


    “沒成親?軍中應該有許多好男兒會對你獻出忠誠啊……”


    “我要那東西幹什麽?沒事拿來吃嗎?”


    “罷了,不聊這個。”若幹人已經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隨便一想也知道花木蘭這樣的經曆和年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良人”,那真是要看緣分的事情。


    “你為何會到東平郡來,還和江仇的人對上了?”


    “我也奇怪呢,你怎麽來平陸了?”賀穆蘭也扭過頭去。“那江仇的靠山不會是吧?”


    “我的山頭可沒那麽好靠。”若幹人撇了撇嘴,“聽說他來平陸之前,是司徒崔浩門下的門客。”


    “崔浩?”賀穆蘭將這個名字在嘴中過了一圈,“他不是個賢臣嗎?”


    “賢不賢,都是要吃飯的。平陸以前可是上上縣,自這家夥來了以後,隻能評成中上了。”


    若幹人冷笑,“我來這裏,就是因為之前有個孩子往我太守府遞了狀紙,狀告這江仇仗著陛下的旨意四處殘害沙門,讓他母親慘死獄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還沒過堂,陛下的滅佛令就到了,那孩子也跑的沒了影子,我實在擔心他是被江仇滅了口,所以微服來了一趟平陸,想查查看那孩子有沒有被抓住。”


    “你說的可是張斌?”


    “正是張斌,咦,你見過他?”


    “此事說來話長……”


    賀穆蘭從自己路遇愛染開始說起,一點點的把這段時間的經曆說給若幹人聽。若幹人雖然已到中年,但本性還是以前那耿直率真的性格,所以他一下子露出苦笑的表情,一下子又是氣憤,間或還揮舞幾下拳頭,惹的賀穆蘭幾次中斷了講述,還要安撫他的情緒。


    “啊抱歉,很久沒有這麽放鬆了。在太守府的時候也是,一天到晚都有人跟在旁邊,整日裏就和在打仗似的……”


    若幹人笑著道歉。


    “我知道了。此事我來之前已經派人細細查過,那孩子的母親恐怕沒死,而是被江仇送人了。”


    “被送人了?”


    “恩。張斌來告狀的時候,我派了人四人五去查了下。慈苦大師藏在張家會被人告發出來,不是因為張家和那人有仇,而是因為張家的那位孀婦曾經拒絕過一位無賴的求親。”


    “那無賴和江仇相識,江仇得到的許多不容易處理的東西,都是通過這位無賴的路子換成了金子的。若是遊俠兒還好,遊俠兒至少還有道義在,這人就是徹頭徹尾的惡棍、地頭蛇,他以前曾經敲詐過報恩寺,結果沒敲成,後來又看上張寡婦,想討回家做妾,又被拒絕,怕是早就懷恨在心……”


    “你有證據嗎?”賀穆蘭一下子關切起來,“你讓人四人五打聽的時候,可有打聽到張斌母親的下落?”


    “我也不敢肯定啊,此地的地痞說這地頭蛇最近得了一個別人送的女奴,不過卻是個啞巴。他在平陸居無定所,有好幾個藏僧地,也不知道將那女奴藏在了何處。這女奴出現的時間如此巧合,江仇又一口咬定張斌之母得了惡疾,已經埋了,此事必定有蹊蹺……”


    “埋屍的地方在哪兒?”賀穆蘭一下子站起身。“不是說死不見屍嗎?至少要開棺材看一看吧?”


    “這才是江仇狡猾之處,他造了張家婦在獄中身染惡疾的文書,又把她的隨身衣物和屍首都燒了,說是怕惡疾傳播,又葬在無人之處……”


    “燒了也要找到屍骨。若是沒有屍骨或是不對,張斌之母就可能活著!”賀穆蘭一下子站起身。“無論是冤死還是淪為惡人的禁臠,這都是犯罪。你身為一地太守,決不可姑息!”


    這時代沒有高溫的火爐,屍體燒完後會留下某些鈣化物。雖然說現在沒有什麽儀器可以鑒別,但也許還有沒燒幹淨的殘留可以查驗一番。


    就算是希望渺茫,但至少還有機會。


    “都燒成灰了,能看出什麽不對啊。”若幹人想也不想地回答。“花木蘭你難道還有招魂的本事嗎?”


    “我不會招魂。”


    賀穆蘭感覺自己的心在熾熱的燃燒著,她露出嚴肅的表情,望著若幹人慎重地說道:


    “可是屍體也會說話。”


    這樣嚴肅的花木蘭讓若幹人嚇了一跳,露出無措的表情,不過隻是片刻,他就又笑了起來,摸了摸自己那兩撇小胡子。


    “啊,雖然有點驚訝,不過這麽認真的花木蘭,才是我認識的花木蘭嘛。”


    若幹人笑的極為舒暢的樣子。“會為了素昧平生、或是隻有點頭之交的人這般較真,我當年會活下來,就是因為你有這樣的性格啊。”


    “這不是較真。我一直覺得冥冥之中這些事會讓我遇上,一定是有它的道理。之前是不知道,所以想一走了之,可是現在知道了……”


    賀穆蘭思路清晰地和若幹人說道:“江仇這人不對,就算是崔浩憎恨佛教想要對付沙門,江仇為了討好他投其所好,這麽做也太過了。而且結交當地的無賴地痞、豢養甲胄齊全的私兵……”


    “現在還草菅人命……”


    若幹人補充了一句。


    “是。我在平陸打聽報恩寺的時候,有很多百姓以為我是什麽‘貴人’,明裏暗裏的向我訴說江仇犯下的惡行。這些我都記下來了,讓張斌帶給我在京中的同袍素和君。但現在看來,情況很是不對。”


    賀穆蘭皺起眉頭:


    “江仇斂了這麽多財,錢去哪兒了?用在了哪裏?”


    若幹人聽了賀穆蘭的話,也開始嚴肅了起來。


    兩個人表情慎重了商議了一會兒,最後若幹人點頭下了結論:


    “情況是很詭異,但如今卻不能打草驚蛇。這樣吧,我會逼江仇告訴我張家婦埋骨的地方,再讓我的郡兵去打聽這裏無賴的事情,若是能想法子把他抓起來問個究竟,大概就知道江仇到底搜刮了多少錢糧……”


    “那我在這裏再住個幾天。”賀穆蘭想了想,也隻能這樣。


    那張家寡婦若是活著,別的不說,先得把她救出來再說.


    “我們舊友重逢,能多相處幾天,也是一件樂事!”


    若幹人原本還皺著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了。


    “對了,你現在還未成親,我給你做個媒怎麽樣?我哥哥那位好友獨孤大人有個弟弟,名為獨孤諾,雖然行事有些輕率,但為人正直,妻子剛剛和他和離不久……”


    “我知道,他腳很臭。而且已經被我拒絕過了。”


    賀穆蘭麵無表情地回答他。


    “哈?”


    “我說那獨孤諾。”


    “原來他妻子和離竟是因為這個嗎?”若幹人自言自語了一陣,接著湊上前說道:


    “那我還認識一個青年也不錯,是我哥哥的屬下,位居羽林將,天子近衛。雖然還沒有獨自領軍出戰過,但他家世代將種,性格也極為直爽。他是隴西李家之子,排行第八,名……”


    “名叫李霆,人稱李八郎。”


    “咦?這你也認識?他最近幾年才從隴西被調入羽林軍……”


    “恩,搭帳篷都搭不好那個。不過長得確實英偉。”賀穆蘭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逗弄若幹人。“我也拒絕了。”


    若幹人傻眼。


    “花木蘭……”


    “恩?”


    “你果然還是喜歡女人吧?其實你說你是女人是騙我的?”


    哪有女人不喜歡獨孤諾和李八郎那樣的好兒郎的!


    “你小子欠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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