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和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花家堡的族長黑著臉,望著自家的堂弟,簡直有咬死他的心。


    “你家二女兒出生的時候我們還來抱過,外麵都傳你女兒和人私奔了,我們怕丟你麵子不敢問,這虎威將軍花木蘭又是哪一出?”


    如今這花家堡的族長正值壯年,早年也是位副將,得了上官喜愛學了一門好箭技,還傳給了花家幾個兄弟,花木蘭的箭技就間接來自於他,他後來傷了一隻眼睛,還有頭暈目眩的毛病,就離開了軍中,回到花家教家中兒郎武藝。因為為人剛正公平又有過去的官職,很快就當了花家堡的族長,一當就是十幾年。


    “懷朔花木蘭”的名聲一起,自然有人就想到懷朔城外不遠的花家堡。這花家堡的先祖是賀賴氏家將出身,當地即使是鮮卑大族也顧及著賀賴氏的源頭,和這花家堡客氣相處,族長也是挺得人望的。


    可如今他卻一點都不覺得光彩。


    “現在我出門,人人都誇耀我們花家又添了一位好兒郎,光宗耀祖就在眼前,我可翻遍花家堡的名錄,除了你家木蘭,我懷朔花氏一共有七個叫木蘭的,不是在懷朔軍中就是已經成了親,除了你家接過黑山的帖子,哪有一個在黑山大營的?”


    花弧少年到青年時期都在花家堡度過,後來入了軍中去打劉宋,殘疾回鄉有些自慚形穢,便搬到懷朔城裏照看戰死兄長的孤兒寡母,後來又成了親。


    所以自他成家以後,和花家堡的來往倒少了。


    雖少了,可大魏立國都沒多少年,這些鮮卑大族的家將後裔幾乎都是不出五服的親戚,來往也多,花家大姐的親事也是族長出麵說合的,等到花弧搬回祖屋的時候,親戚們也隻有高興沒有排斥的。


    誰都知道花弧還有個兒子,古代按戶征兵,這兒子就有了用處。他遷戶回來,花家這一戶回了族中,以後軍中分田地、分賞賜,都是族中均享的。


    所以即使花家可能在外麵惹了什麽麻煩,二女兒也有可能不太檢點,族中也依然不問理由的接納了他們。


    花弧回了花家堡,就代表他要開始聽從花家族長的管理,這花家的族長也不是傻子,過去的年月一個普通的軍戶能當上副將更難,他就算眼睛瞎了一隻,心卻不瞎,一旦對這“花木蘭”起了疑心,立刻查了一番。


    這時代宗族大於國法,地方大於中央,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鄔堡敢於國家抗衡。花家堡的族長在花氏一族心目中是比當地軍鎮的鎮戍將軍還大的,花弧被問的臉色一白,雙腿差點就軟了下去。


    ‘這死孩子,叫她不要出頭,叫她尋個過錯或者想個辦法離開軍中回鄉,她怎麽就是不聽呢?在軍中那地方呆了這麽久,難道還不知道那是什麽鬼地方嘛!’


    花弧心中又氣又恨,可為了女兒的安危還不得不強裝鎮定。


    “大兄,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花弧,我之前已經問過和你家二娘子一起長大的花克虎了,他說漏了嘴,說是自己從小和你家二女兒比武都沒有贏過……”花氏族長名為“平”,卻不是一個中正平和的人,他把臉一板:“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做了混賬事,讓你女兒替你從軍去了!”


    “替你從軍”四個字聲音壓的雖低,可在花弧耳邊簡直就如巨雷轟鳴一般,驚的花弧那隻受傷過的腿像是突然抽了筋一般,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這態勢,就算他不承認,也沒有人信了。


    花平背著手,正顏厲色地看著地上半跪著的堂弟。


    “這麽說,我猜的沒錯?你真做了這混賬事?”


    鮮卑人打仗全靠軍戶,鷹揚府兵製從部落之時就開始,延續了幾百年,但凡出征打仗,每家子弟都要出戰,家中為了子弟的存活率,從男孩子一生下來就要開始鍛煉體魄、學習武藝,頗有些東方的斯巴達克教育的意思。


    在這種環境下,女孩子耳濡目染學會一些武藝也沒什麽了不起,鮮卑女兒身體若強健,也能剩下強健的下一代,所以女兒家上至貴族下至普通軍戶,不乏騎射功夫比男人還好的女子。


    可女人就是女人,騎射好不代表武藝就強,先天條件擺在那裏,在沙場征戰,總是不及男人的。


    花平會這樣猜測,原本也是因為像花木蘭替父從軍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但凡父親年老有傷、或家中男眷不能從軍,甚至有絕戶之家的主母為了保住最後一個男丁而把女兒打扮一番送去軍中的,都有發生過。


    隻是軍府一向是“連坐”,這時代的一戶動輒七八口人家,互相監督著,就算再不願家裏孩子送死,也不敢把其他親戚也連累了。


    此外,女子從軍,很少有熬過新兵之時的,進營先要比武,女扮男裝的女子很多在這一關就要被發現身份,就算沒發現,武藝弱的丟去當雜役,那種幾十個人睡一起的地方,幾天就露陷了。


    每個做過這蠢事的人家都會給軍府通報全族,時間久了,讓女人去替代家中男人就成了一個笑話,有錢人家情願買奴隸冒名頂替去替代,都不會再這麽做了。


    花平原本也不能肯定,他在心裏自然是輕視女子的武藝才智的,可花弧這慘白的臉、嚇得跪倒的舉動,都向他說明了他的猜測居然是對的!


    花弧被族長驚人的氣魄威壓,咬著牙冷汗淋漓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番。花平之前已經有了些推斷,此時再聽也不算太驚訝。


    隻是聽到軍中將軍們都來提親時,忍不住訝然。


    鮮卑人門戶之見沒有漢人的門閥那麽深,可自從建國以來,鮮卑人無不以漢人的禮儀風範為模範,在“門當戶對”上就尤為慎重。尤其南北朝承襲的是最終品階的晉朝,門閥都不和胡人通婚,導致鮮卑的大姓也很少會和小族聯姻,高嫁是有的,低娶就不常見了。


    可憐尉遲這種大姓人家都願意把庶女嫁給花木蘭,那這個假男人真女人究竟已經優秀到什麽地步,肯讓這些大族拋棄門第的偏見,隻為了好套定這個年輕人?


    要知道花木蘭若去了尉遲家的女兒,自此門第就會上了一部,他的兒子女兒以後想要和大族通婚也不是不能了!


    聽到這樣的事情,就連花平都恨不得這花木蘭是個男兒,最好還是他自己的兒子。


    “你……後來是怎麽回的?”


    “我說家裏已經給木蘭相看了世交家的女兒,就等著他回鄉以後就定下婚約。”花弧見花平的臉色有些沉重,心中擔憂是有不妥,開口問道:“大兄,是不是我應對的不對?”


    “你那世交家的女兒可靠嗎?”


    對付媒婆自然不會空口白牙,一定是有這世交家的女兒,且正在婚齡的。


    “哎,這也是讓我頭疼的事情。那是我同袍雲澤家的大女兒,和我家幾個姑娘與侄兒都從小長大,原本定下的是我侄兒花克虎的,我拿她做了借口,這婚事就不能馬上成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用什麽麵目去見雲兄和克虎。”


    花弧隻覺得從女兒從軍開始就是一步錯,步步錯,整個生活翻天覆地不說,自家妻子也是魂不守舍,冬天擔心女兒沒衣服穿天天縫冬衣,還落了個肺病,早知道如此,還不如他去當了兵,哪怕死在軍中,也比一家人受煎熬好!


    “你家木蘭畢竟是女兒身,如今她是炙手可熱的少年將軍,也不知道你家的門要被多少媒人家踏破,想做他妾室或者平妻的人家也大有人在,到時候你怎麽辦?若是上麵的高官貴族強要做媒又怎麽辦?”


    花平冷哼,“這花家大郎是不存在的,隻要和你家有些關係的,都知道你家隻有大姐、二姐,沒有什麽大郎、小郎,到時候你可怎麽應對?”


    花弧的臉色一白再白,最後已經白到如同死人的地步。


    他自女兒出征,日日就想著她能平平安安歸來,不要吃虧不要受罪,若花木蘭真是個男子,他要期盼的恐怕就是他能建功立業,奮勇殺敵了。


    一個性別之分,竟讓人的想法產生這麽大的變化,就算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可他卻知道女兒的名聲越來越響後,就會讓人產生好奇,想知道他的出身,他學藝的情況,他的師父是誰,哪裏來的這些本事……


    可花木蘭的來曆,恰恰又是最不能提的事情!


    叫木蘭的人多,而且多是男孩,他當年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天天期盼天天祈求上蒼,連名字起的都是“木蘭”這樣男女皆可的,就是希望能是個傳宗接代、光耀門楣的男兒,雖然最後生的是個女兒,但健健康康,他也就沒有多大遺憾。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期盼上蒼的話是不是真的給上天聽到了,這女兒從小就力氣驚人,學武學文更是一點就通,性格也不如她大姐那樣扭捏小性,除了沒有把兒,和男孩子也沒什麽兩樣。他偏愛木蘭,教的就更多,結果卻教出這麽一個倔強的孩子來。


    正因為木蘭的名字叫的人多,所以“懷朔花木蘭”的名聲傳到懷朔時,他都沒想到是他們家木蘭。可是當知道他家女兒名字的親戚打趣“這人居然和你家二娘子同名”時,他莫名的就害怕了。


    軍中的將軍們能讓官媒找上門,是因為那些將軍都能查閱軍府的軍貼,知道一個人的來曆出身,鄉間之人當然不知道,所以隻知道花木蘭出自懷朔,不知道出在哪個人家,都以為是別人家的木蘭。


    花木蘭隻要在軍中一個不慎惹起別人的懷疑,引來別人來懷朔打探,都能輕而易舉的查出懷朔花弧生的是兩女一男,孩子才六七歲,絕不會從軍的。


    他在家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擔憂,隻覺得“欺君”和“連坐”的帽子已經罩在頭上了,可他為了讓妻子不要太擔心還得佯裝無事的樣子,一點不對都不能透出來,時間久了就變成了心病,給族長一喊,立刻就發作了。


    隻是不知賀穆蘭要知道花父為了她的“光彩”在家中擔驚受怕至此,還會不會選擇這條路走。


    不過都是騎虎難下罷了。


    “你有手有腳,接了軍貼就該入行伍之中,居然想到這樣豬油懵了心的唬騙法子。你以為軍府給田給地是白給的?這下一族之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花平攥緊了拳頭,額頭兩側青筋冒出,顯然被花弧滿臉迷茫害怕的表情氣的不清。“我之前以為你一個老實悶葫蘆在外麵要吃虧,現在一看,你吃不吃虧不知道,小聰明倒是厲害的很,是我眼拙了……”


    “不是,那時我腿疾正好發作,我女兒說她會尋個法子回來……”


    “這話也就騙騙三歲小孩,軍中隻要戰事不了,除非死了、殘了,哪裏有回來的時候?你信,是因為你存著僥幸之心。你居然還敢回來!”


    花平在房內踱了片刻,突然低頭對跪坐在地上的花弧說道:“你現在不能在花家堡多住了,這裏許多親眷都對你家知根知底,若是之後軍中的封賞送到花家堡來,一個嘴雜傳了出去,大家都要倒黴!”


    “我……我在軍府留的是懷朔的住處,那裏有我侄兒先住著,收東西送東西也是從那兒走……”


    花弧無力地解釋了一句。


    “算你還有些腦子!可難保不會有疏漏的時候!你這幾天就給我搬回懷朔去,就說住上一段時間,名義……你不是要讓花克虎和雲家的姑娘定親嗎?就說回去張羅花克虎的親事!”


    前一陣子老有媒婆來找花克虎的事早已經傳開了,這時候用這個借口回去也合適。


    “可是,可是雲家那姑娘被我……”


    “我看你是腦子壞掉了!若真這麽做了,日後你家二娘子的身份暴露,你叫那些被拒婚的人怎麽想?被人當傻子耍?總不能真讓雲家姑娘嫁給花木蘭害人家一輩子吧?”


    花平擺了擺手,“花克虎和雲家姑娘的親事該怎麽辦還是怎麽辦,我們鮮卑人沒那麽多規矩,姑娘覺得高攀不上弟弟嫁了堂兄也沒什麽,最多花克虎名聲難聽些。和一家子上下比起來,花克虎的名聲算什麽?有花木蘭那樣的姐妹,他日後名聲難道能好嗎?”


    這下花弧簡直真想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了。


    他亡兄留下這個兒子,他是真把他當自己兒子照顧大的,他如今連寡母都早喪,隻有這麽一個最親的親戚,還被他帶累了。


    花平也不知道為何族中會攤上這種事,他和花木蘭幾乎沒什麽交情,隻不過見過小時候的她多一些,印象中長得既不漂亮可愛,性子也不是什麽活潑開朗討人喜的,久了也就忘光了。


    “會一路扶搖直上,又有一身好本事的,怕是個心氣高的女人……”


    花平喃喃自語,已經把賀穆蘭腦補成一個狠心狠情,殺人不眨眼的可怕女人了。


    哦,還要加上野心勃勃,試圖獲取男人一般的權勢地位。


    ‘能讓這麽多將軍青睞,一定還很會做人……’


    唔,再加個手段圓滑。


    ‘能在軍中兩年滴水不漏無人知曉,臉皮也一定厚的出奇,豁得出臉麵。’


    花平覺得頭發都要愁白了,人不要臉則無敵,用女兒家婦德那套好言相勸一定也是不行的了。


    他每想一分,在賀穆蘭身上貼的標簽就越多,這其中大部分還真稱不上是什麽優點,這樣的猜測實在是不太好,以至於花平對還未謀麵的花木蘭就先生出了反感來,看著花弧也像是對方添了多大的麻煩。


    “到底該怎麽說服她早日放棄呢?是自殘身體不能出仕,還是突染暴疾?”花平越想越頭疼,半點都找不到先前族中出了個英雄的喜悅了。


    愁!愁煞人啊!


    ***


    此時,狠心狠情殺人如麻心高氣傲野心勃勃寡廉鮮恥手段圓滑城府頗深不顧親情的虎威將軍賀穆蘭正在和阿單誌奇分道揚鑣。


    從黑山大營去平城必定要路過武川,這也是阿單誌奇和賀穆蘭通路的原因。北方六鎮都在黑山大營以南,在平城和黑山之間,從西到東是沃野、懷朔、武川、撫冥、柔玄、懷荒,相隔都不到一日的距離。


    從北方六鎮的懷朔、武川到平城,快馬也隻要三四天,所以阿單誌奇之前才有“你要不要去追下禦駕”的話。因為拓跋燾即使走的再慢,快馬也是追的上的。


    “都到了我家門口了,真不進去坐坐?”


    這時代路上真有馬賊盜匪,雖然禦駕剛過,難保不會有馬賊出來作亂,阿單誌奇又舊傷未愈,賀穆蘭等人出於好意,直把他送過了武川鎮,一路送到他住的地方。


    阿單誌奇想要邀他們進去住一夜再走,可賀穆蘭的記憶裏全是花木蘭前世去阿單誌奇家送遺物的那種淒涼和痛苦,心中實在有難言之隱,便借口天色還早,不急著過夜,婉言謝絕了。


    阿單誌奇是個爽快性子,加之他知道自己家那個小屋住不下三個大男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怠慢了賀穆蘭,便約定了下次來這裏一定要留下來住住。


    阿單誌奇歸意正濃,又有提早送回家的賞賜在先,自然是意氣風發。他料定家中之人得到他要回來的消息,必定是每日翹首盼望,天天在巷子口等著才對。


    “火長,我祝你此番進京你加官進爵,一路青雲直上!”


    阿單誌奇和幾位同伴一一擁抱作別,這才依依不舍地牽起自己的馬。


    ‘我現在最不希望聽到的祝福就是這個了……’


    賀穆蘭心中苦笑,臉上卻擠出笑意:“你在家中好好休息,等我從京中回返,定到你家裏拜訪。我今日空手而來,都不好意思進門,下次定給我那大侄兒買些他喜歡的禮物!”


    “哈哈,我好久不歸家,不知道我家小子可還記得我呢!到時候被你拐走做了兒子,我可要哭囉……”


    他在馬上整了整衣衫,扯起嗓子對著自己住的裏弄叫了一聲。


    “阿卓,你阿爺回來啦!”


    那一聲“回來啦”簡直是震天動地,莫說這個裏弄,便是隔壁的大概都聽到了。


    軍鎮劃分嚴格,一個裏弄裏都是聚群而居,阿單誌奇離家時他兒子才三歲,期間幾乎沒有回來過,隻有一次也是匆匆就走,心中自然又忐忑又興奮,為了宣泄自己“近鄉情怯”的擔憂,叫的是十分大聲。


    賀穆蘭等人剛剛翻身上馬,猛聽到阿單誌奇這個叫法,都快慰地大笑。


    阿單誌奇不是個張揚的人,能聽到這個叫聲,心裏肯定是激動的很。


    果不其然,阿單誌奇的叫聲剛過,裏弄裏就傳出了清脆的“阿爺阿爺阿爺阿爺阿爺……”的連環叫聲,之後跑出來一個身穿紅色衣衫,剃了童頭,虎頭虎腦的黑壯小子。


    那小子腿腳跑的極快,後麵還跟著好幾個出來看熱鬧的人家,也有和他一般大的小孩,也跟著這小子一起跑,顯然那黑壯小子在這一片的孩子裏還有些人氣。


    阿單誌奇五歲的兒子阿單卓跑出裏弄,卻見到坊口好幾個男人,其中幾個騎在馬上,一個在馬下牽著馬,均是風塵仆仆,看不清麵目打扮。


    ‘我阿母說我阿爺是大大的英雄,所以才得了那麽多東西回來,他是大英雄,大將軍……’


    黑壯的小子掃了一眼諸人,突地眼睛一亮。


    ‘英雄騎的都是高頭大馬,是最好看的那一個,那個牽著雜花馬的一定是不是,那剩下的……’


    阿單卓邁著小短腿,興奮地大叫著“阿爺我想死你啦”,快似疾風地朝著阿單誌奇跑去。


    阿單誌奇甚至都已經半蹲下來了,準備將自家胖小子接個正著。


    “想死你啦啦啦啦……”


    小短腿越跑越快,直接穿過滿麵笑容、剛剛露出“乖”字口型的阿單誌奇,一下子撲到了越影的馬下,抱住了馬腿!


    “阿爺!你快下馬讓我騎騎你的大黑馬!”


    說完還特別期待地對馬上的賀穆蘭咧出了一個笑容。


    阿單誌奇:ojz


    蠻古:(⊙o⊙)?


    陳節:……我什麽都沒聽見。


    “哈,哈哈哈,我,我還是趕路吧……”


    第二次被叫“阿爺”的賀穆蘭,一邊安撫著被熊孩子抱住的越影,一邊看著被打擊地快要趴下去的阿單誌奇,終是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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