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老宅,喬正國坐在堂屋竹椅上,嘴裏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徐氏一言不發,喬萬石喬萬河兄弟倆互相看一眼,都用眼神暗示對方先開口。


    劉氏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黃氏卻再也按捺不住,


    “娘,大哥家實在太過分了。之前采藥賣錢都不說一聲,還是村裏有人在縣裏看到大丫去了藥鋪才知道。他們又是豬仔兒又是雞鴨的添置,聽說還找裏正圈了地,半點兒沒想到您和我爹。現在有了提高產量的方子,都育好苗了才去找裏正說這事,也不說給您二老送些過來。還有那脫粒機,您和我爹年紀大了,他們也不說送過來讓您先用,自己倒用上了,實在是太不該了!”


    一臉憤慨的為徐氏兩人打抱不平。


    徐氏看了一眼兩個兒子,兩人滿臉皆是讚同的神色。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她語氣平緩,“老二家的,那依你之見,此事應該如何是好?”


    黃氏內心一喜,故作思索道,“當然是讓他們事事以您二老為主了。那稻苗至少送一半過來,脫粒機也搬過來。還有大丫賣的藥錢也得上交才行。她姑娘家要什麽銀子,肯定都給大哥了。大哥的不就是您的嗎?”


    “是個好主意,那既如此,老二家的你先把前幾天賣的雞蛋錢給我,老大那邊我回頭找他要。”


    黃氏眼神躲閃,“娘,什麽雞蛋錢啊,誰都知道我們二房最窮了,相公幹活辛苦,我都給他吃了。”越說到後麵聲音越小,“再說現在不是分家了嗎?”


    徐氏像是沒聽到一般,又開口說了一句:“我和你們爹年紀大了,活也幹不動了。幹脆就指望你們養老吧。老二覺得呢?”


    喬萬石趕忙說道:“娘,您和我爹年輕著呢,說什麽老不老的,我們怎麽能讓您和爹受苦。”他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地瞪了黃氏一眼。


    徐氏見狀,又看向小兒子:“老三,你覺得呢,我和你爹跟著你們三房過,怎麽樣?”


    喬老三一臉心虛,“娘,您和我爹跟我們過兒子高興還來不及呢,隻是兒子實在窮啊,怕委屈了您和我爹。”


    徐氏內心說不出的五味雜陳,過去她偏疼老二老三,冷落了老大,分家那日老大還一直主動喊著要給她養老。她隻覺過去的自己是個笑話,真心實意疼愛的孩子一個一個讓自己失望。


    她緩緩說道:“過去我是偏著你們,如今都當我老糊塗了,”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黃氏著急道:“娘,大哥家如今日子風風火火,合該讓他出麵。”徐氏一眼瞪過去,黃氏心虛地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怎麽,知道分家了都把自己錢袋子捂緊生怕多給一個銅板,到了老大家,你倒是會大方了。往日我的確偏疼你們,對老大媳婦我也不甚滿意,可你們瞧瞧你這一個兩個的,自從分家後,不思如何把家過好,盡想著我出麵給你們要來東西。老二媳婦,老大媳婦我雖然不喜歡,可她有一點,從來不會輕易貼娘家。你給你侄子的東西你當我不知道?”


    “什麽!”喬萬石沒想到黃氏竟背著自己貼補那個不成器的侄子?若是個好的也就罷了,偏偏那個人被嶽父嶽母寵壞了,蔫壞的緊。


    喬萬石雖然愛占便宜,可骨子裏還是個農民思維,分家前因為是吃大鍋飯,所以幹活會偷點懶,分家後還是很賣力幹活的,畢竟收多少都是自己的。所以打心裏他瞧不上這類好吃懶做又不學無術的人。


    黃氏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她不敢看自家男人那快要噴火的眼睛,“兒媳沒有,兒媳隻是。。。”說不出口,心裏恨透了徐老太,我娘家侄兒不也是你親戚嗎?至於這樣讓我下不來台嗎?


    徐氏就是氣她不知輕重,對徐氏來說一個遠房侄孫,一個是自家兒子,孰輕孰重不必問,隻有黃氏這個糊塗的,不知道深淺。兩個丫頭眼看著這兩年都要許婆家了,手裏沒點積蓄如何是好?


    徐氏微微頷首,“都不必說了,你們來找我說一通,我心裏清楚打的什麽主意。既已分家,日子能過到哪一步就看你們自己了。老大家有自己的打算,隨他吧。”


    她看了看老頭子,眼神詢問有什麽要說的沒,喬正國一邊添煙絲一邊說道:“都聽你們娘的。”


    幾人不得不轉身回自己屋子。喬萬河親眼見過那脫粒機和稻苗的好處,眼饞不已。可是娘自從分家後對老大家態度不一樣了,他苦惱的緊。劉氏看出相公的心事,向來不多事的她突然幽幽地開口:


    “一筆寫不出兩個喬字,到底是親兄弟親叔叔。大哥家那麽多活肯定得請人,我瞧著他們育的苗也不多,今年恐怕是沒希望借苗了。既如此,不如把眼光放在明年,如果相公你能和大哥打好關係,明年的稻苗還能不想著你嗎?我瞧大哥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


    喬萬河沒想到自己婆娘不僅開口說了這麽一堆話,而且句句在理。不由多看了幾眼,思索著她說的這些。


    是啊,他和大哥本來也沒什麽矛盾,要說妯娌關係,自家婆娘和兩個嫂嫂關係一般,可二嫂和大嫂卻是有仇的。平日裏二嫂搓磨過大丫,他和劉氏袖手旁觀而已,又沒有變本加厲。


    隻要他現在在大哥需要幫手的時候幫一把,以大哥的性子肯定不會不管他的。這法子可行!


    他看向劉氏滿意極了,他在縣城混跡在鬥雞、賭博圈子也是見過一些世麵的,知道有點身份的人都明白娶妻娶賢的道理。


    他撲向劉氏,“月月2歲了,你也是時候給她添個弟弟了。”這樣於他而言才是完美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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