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向段長平點頭致意,然後走向段大明。


    她向段大明行了一禮,說道:“我們又見麵了,我是武林盟的蘇小雪。”


    “原來你是武林盟的人。”


    段大明也禮貌地回禮。


    “有什麽事嗎?”


    “我是來負責任的。”


    蘇清婉遞給段大明一張銀票。


    “姑娘來負什麽責?”


    段大明並沒有接過銀票。


    “你們和逍遙派簽了協議,運送奪魂決,那份委托其實是武林盟,我是武林盟的負責人。”


    “我隻是為了整個武林做了力所能及的事。”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段長平苦笑了一下。


    他早有預料。


    但親眼目睹父親的言行,蘇清婉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對情報人員來說,這種俠客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


    他們隻習慣與理性冷靜的人打交道,像段大明這樣的人對他們來說無比陌生。


    隻以利益得失來衡量一切,麵對道義至上的俠客,簡直如同天敵。


    “咳,父親。”


    段長平輕咳一聲,開口說道。


    “如果我們要對委托人和鏢師負有責任,那麽武林盟也應該對我們負有責任。”


    “阻止魔教的陰謀是所有武林人的義務。”


    “父親!”


    段長平打斷了段大明。


    “您是選擇光明正大,還是對鏢師們負責?”


    段大明臉上露出了掙紮的表情。


    這話簡直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擊中了段大明的胸口。


    俠客,還是鏢局主人?


    二者隻能選其一。


    段大明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遊繼書站了出來。


    “如果你真不想接受,那就讓我來接受吧,我可不在乎什麽俠義。”


    段大明最終下定決心,說道:“那就接受吧,蘇姑娘,感謝您給予的所有幫助。”


    “您做了明智的決定。”


    “我段某人不會忘記今日之恩。”


    蘇清婉露出微妙的表情。


    “……”


    段長平也理解了她的心情。


    ‘真是……’


    蘇清婉歎息道不知道用什麽詞語來形容段大明。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會如實向上麵匯報,那麽,現在討論一下細節吧?”


    “好。”


    段大明和遊繼書與蘇清婉一同進入了房間。


    “叔叔,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段長平問道。


    “問吧。”


    “我們為武林盟做事,因而受了損失,但是,得到賠償也算是恩情嗎?”


    薩基努點了點頭。


    “是恩情,讓我們能對死者的家屬負責的恩情。”


    “那不是應該的嗎?”


    薩基努平靜地說道。


    “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不一樣的,恩情是無法用天平衡量的,報恩也是隻有在自認為足夠的時候,才算是報恩。”


    “我明白了。”


    段長平其實並不明白,他無法理解薩基努的話。


    情報人員是那種即使不應該以利益得失來衡量的事,也會以利益得失來衡量的人,作為間諜太久的段長平,這種事根本無法理解。


    段長平轉移了話題。


    “我們去客房吧,我來為您準備房間。”


    “這附近有沒有酒館?”


    “您要喝酒嗎?”


    “得喝。”


    “您不累嗎?”


    “累啊,所以得痛快喝一場。”


    薩基努哈哈大笑。


    “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送走血雲老怪,都得痛痛快快喝一場?”


    “……那我們走吧。”


    帶著薩基努去附近的酒樓,段長平心中歎息。


    作為間諜,時刻緊張的段長平不僅不喜歡酗酒。


    與爽朗大笑的叔叔完全不同。


    ‘真是不相容啊。’


    段長平又笑了笑。


    大運鏢局。


    有父親在的大運鏢局。


    他回顧著自己改變的命運,露出了笑容。


    鏢行結束後,善後工作耗費了不少時間。


    在武林之中,最常見的便是死亡。


    雖說鏢師這一行比一般的江湖人少了幾分凶險,但依然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鏢局裏,早有他們立下的遺囑。


    那遺囑上寫明了若自己身死,該將撫恤金交給何人。


    但死者無言,握有財權的卻總是強者。


    大多數撫恤金都會無奈地被扣下。


    然而大運鏢局卻與眾不同。


    “這是亡者的遺囑,雖然這些錢不多,但請您務必收下,以助生活。”


    段大明雖尚未解去旅途的疲憊,卻已挨家挨戶地探訪,為遺屬們送去慰問金和撫恤金。


    當然,這些撫恤金的來源,是由武林盟和蘇清婉提供的。


    為了安慰因武林盟任務而失去親人的遺屬,大運鏢局背上了新的債務。


    作為鏢局的主人,段大明自有他該履行的職責。


    而對段長平來說,他也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白麵夜叉,必須死。”


    他必須變得更強,強到有朝一日能夠將那白麵夜叉擊倒。


    但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越是宏偉的目標,越需要牢固的基礎。


    此刻他能做的,便是打好基礎。


    因此,段長平正在研讀蘇清婉提供的武功秘籍。


    雖說這些內容他早已熟知。


    一般的江湖人在閱讀武功秘籍時,是為了修煉其中的功法。


    但段長平不同,他前世便已掌握了這些武功,為了不被任何人懷疑,如今所需的隻是武功的出處。


    “金蛇鞭法與銀鉤絞法合並即為青龍鞭,?遊龍手則是大力金剛掌與柳葉身法的結合,有了這幾本秘籍,沒人會再質疑我武功的出處。”


    蘇清婉或許依舊會對他有所懷疑,但至少別人不會再起疑心了。


    畢竟,事實也的確如此。


    “至於暗影淩霄斬與混元化氣訣……”


    段長平微微眯起了眼睛。


    “無論如何,那些看到的人,都得死。”


    兩個武功可以公開,而另兩個必須隱藏,剩下的唯一武功,便是無形劍法。


    問題是……


    “口訣記不起來了。”


    他記得無形劍法的原理和使用方法。


    無形劍法是一種讓敵人先攻,而自己防守反擊的武功。


    以無形迎接對方的攻擊,同時進行反擊。


    從遠處以青龍鞭法引敵深入,再用無形劍法反擊,或施展遊龍手。


    這便是段長平的戰術。


    但如果真要殺死對手,他則會使用無形劍法佯攻,實則以暗影淩霄斬一擊斃命。


    這才是段長平精心策劃的必殺戰術。


    “總之,在未能重新掌握無形劍法之前,隻能依賴遊龍手了。”


    原本,段長平對決劍術高手使用遊龍手,對拳法高手使用無形劍法,這樣可以利用距離的差異來獲取戰術優勢。


    但若無法使用無形劍法,選擇的餘地便少了,選擇少了便容易陷入不利局麵。


    “即便是在最有利的情況下作戰,也未必能確保勝利。”


    無論如何,他必須重新掌握無形劍法。


    他需要具備一流高手的武藝,盡量避免使用暗影淩霄斬與混元化氣訣。


    幸運的是,他依稀記得修煉無形劍法的過程。


    “墨家的‘非攻論’是根基。”


    春秋戰國時期,墨子作為諸子百家的代表人物之一,主張實用性。


    當時的諸子百家都在思考如何讓天下安定,而墨子提出的答案便是非攻論。


    “天下和平乃是不再發生戰爭之時,若天下之人皆不發起戰爭,天下便可安定。”


    這是他的理論。


    墨子認為,若每個城邑都變得固若金湯,沒有入侵者敢於進攻,戰爭自然不會發生,而這便是通往和平的道路。


    段長平將這一原理融入了武功之中。


    “良好的防禦勝過笨拙的攻擊。”


    無形劍法是一種通過沒有破綻的防守來擾亂攻擊者心智的武功。


    “顯而易見的攻擊最容易防禦。”


    或者,利用鐵壁般的防禦,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引誘對方進行冒險攻擊。


    他也記得可以與這種武理結合的武功。


    現在剩下的,就是讀秘籍,回憶起那些口訣。


    “就這麽辦。”


    段長平輕鬆地重新組合起了無形劍法。


    “可是,我隻是記住了理論,但身體還不夠熟練……”


    武功,終究是要靠身體來施展的。


    若身體跟不上,便隻是紙上談兵。


    “不過,這隻是時間的問題。”


    段長平對自己的武學天賦有著客觀的評價。


    他並不追求那些複雜難懂的高級武功。


    無形劍法也僅僅是專注於防禦的二流武功。


    與其苦苦追求完美無瑕的頂級武功,不如將優缺點分明的二流武功特化,然後通過心理戰和策略戰,在恰當的時機使用。


    這便是前世的間諜,段長平的戰術。


    “情報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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