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又是一夜什麽難眠,反正就是形容沒睡好覺。嶽大餅暈暈乎乎的就起來了。這次的接頭非同小可,嶽大餅經過再三考慮,決定,親自去會一會唐思安。


    還記得唐思安嗎?就是懂二狗他們學校的曆史老師,就是叛變的那個。對,就是那個人。因為盧小鑫已經暴露了,不能再冒充紅梅花了,所以,翟隊長就想到了唐思安。唐思安很了解紅梅花,也很了解地下黨,此時此刻,沒有比唐思安更合適的人選了。


    裁縫店老板不負眾望,給嶽大餅做了一件靛藍色粗布的長衫,很粗很粗的粗布,穿上一身褶子的那種,但是,尺寸挺好,不大不小。嶽大餅還買了一把梅花傘,雖然不太標準,但是無論怎麽說,傘麵上有梅花。


    約會那天,正好趕上是個大晴天兒,有氣象記載以來,最晴的大晴天兒,嶽大餅換上新衣服,打著梅花傘,坐著黃包車,心情緊張的出發了。


    那是在一九四幾年的四月,就算是四七年吧,估計差不多,反正不是四七年就是四八年,當時打仗嘛,亂亂哄哄的,大家也都顧不得具體是多少年了,就知道是四月。


    車夫一路飛奔,一路飛奔,一路飛奔,一路飛奔……


    黃包車就跟飛似的,很快,就停在了嶽大餅指定的地方。“先生到了,你給兩塊大洋吧。”車夫轉身說道。


    “不是說,起步價是五塊大洋嗎?”嶽大餅一臉的茫然。


    車夫愣住了,不知道從何說起。嶽大餅也不欺負車夫,掏出五塊大洋,大大方方的塞給了車夫。車夫非常感激,一個勁兒的說謝謝。嶽大餅一個勁兒的說不客氣。然後,嶽大餅撐開梅花傘,走下了黃包車,抬頭一看,迎麵寫著四個大字:柳林公園!


    對於嶽大餅來說,柳林公園已經是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了,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輕而易舉的,找到柳緣亭。


    唐思安提前就到了,靜靜的坐在柳緣亭裏麵,貌似悠閑的欣賞著風景。嶽大餅遠遠的就看見了,於是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


    嶽大餅暗中觀察著唐思安,唐思安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個教書先生。他戴著一副圓框的眼鏡,穿著一件咖啡色的長衫,七層新,燙的很平整,手裏還拿著一份當天的報紙。他把報紙卷成一個直筒,輕輕的攥在手心裏。在春風掠過柳梢的時候,會看到,在唐思安的額角,藏著一道彎彎曲曲的傷疤。


    嶽大餅沒有急著過去接頭,而是躲在假山後麵暗中觀察。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唐思安大概是等急了,站起身,向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然後又重新坐下等待。他打開手裏的報紙,心不在焉的翻來翻去,也不知道他要看什麽,之後又將翹起的二郎腿,左右調換了一下位置,然後抖了抖報紙,繼續心不在焉的翻來翻去。最後,唐思安實在等不下去了,氣急敗壞的站起身,看樣子是要離開。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嶽大餅出現了。


    唐思安前腳邁出柳緣亭,就看見梅花傘迎麵走了過去,唐思安急忙又回到了亭子裏麵,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貌似悠閑的,欣賞著湖邊的風景。


    嶽大餅撐著梅花傘走了進去,唐思安沒有理睬嶽大餅。


    嶽大餅戰戰兢兢的在唐思安身邊坐了下來,唐思安仍然沒有理睬嶽大餅。


    嶽大餅鼓起勇氣,向唐思安身邊挪了挪,唐思安仍然沒有理睬嶽大餅。


    嶽大餅把心一橫,又向唐思安身邊挪了挪,緊緊的貼著唐思安,唐思安仍然沒有理睬嶽大餅。


    嶽大餅用肩膀碰了碰唐思安,意思是讓唐思安跟他對暗號,然而,唐思安卻不以為然的站了起來,貌似悠閑的,眺望著遠處的風光。


    嶽大餅也湊了過去,肩並肩的站在唐思安的旁邊,唐思安看哪個方向,嶽大餅就也跟著看哪個方向。


    唐思安偷眼看了看嶽大餅,沒有吭聲,而是不動聲色的,轉身走開了。


    嶽大餅感覺很失敗,舉著梅花傘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是因為長衫太便宜了呢?還是因為梅花傘不夠標準呢?不管因為什麽,總之是,又沒能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


    嶽大餅顧不上欣賞風景,而是沮喪的低著頭,轉身準備離開。


    突然!背後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小姐,你的絲帕掉了。”


    嶽大餅猛人抬起頭,簡直就是喜出望外,激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用有些顫抖的聲音,想也不想一口氣說道:“千萬別碰這絲帕上的紅梅花是陰繡很邪的。”


    說完這句暗號,嶽大餅才看到,講話的人果然是唐思安,隻見唐思安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回應了一句:“小姐,你也會繡花嗎?”


    嶽大餅臉上的陰鬱頓時散去,笑容就像是剛剛綻放的紅梅花,一邊點頭,一邊熱淚盈眶,一口氣,不帶標點符號的說道:“是的我也會繡花我家祖傳的陰陽繡尤其是這陰繡弄好了會榮華富貴弄不好會死人的。”


    唐思安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坐了下來:“我知道,你不是紅梅花,我也不是紅梅花,因為紅梅花已經死了。”頓了頓,唐思安繼續說道:“你三番兩次的,在青年晚報上刊登尋人啟事,直截了當的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人?”


    “其實是組織派……”嶽大餅幾乎又是想也不想,脫口而出,然而,當組織兩個字到了唇齒之間的時候,嶽大餅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用自己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完。


    接下來,嶽大餅似乎突然之間多了個心眼兒,詭異的笑了笑,反問唐思安:“你先說說,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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