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媽訴說委屈的方式就是把我壓在屁股底下,我哪裏肯,自然要掙紮。


    母女兩個一連抱著打了好幾個滾,累得直喘氣才罷休。


    不得不說,恍神間看到它這幾天煎熬團團轉的畫麵讓我的戰鬥力大打折扣。


    劉博可以作證,在同階層熊貓中我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存在。


    連頭很鐵的團團都在我拳頭底下吃過好幾次虧。


    哦,提到團團,這個見色忘友的家夥已經和它家親愛的度蜜月去了。


    說好的愛情算個屁,言猶在耳,熊卻比翼雙飛去也。


    呸,就跟它從嘴裏放了個屁似的。


    劉博說,我那醜得鬼迷日眼的弟弟有名字了,叫巧巧。


    我正咬到一根口感老了的竹子,“劈啪”一聲斷了,拿在手裏的一截還在嘴裏,另一節直接飛出去。


    劉博一挑眉,看出我臉上的不讚同。


    【正好跟你的名字搭一塊兒,一聽就知道有血緣關係啊,不然叫什麽?!】


    三個月後,我才不得不服大家取名的預見性——


    成天跟在我屁股後頭的巧巧爬樹技能大概在娘肚子裏就被點亮了,那左搖右擺竄天猴似的爬樹速度,驚呆了一眾觀眾。


    有人把這一幕完整錄下來傳到網上,一下就上了頭條——


    【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母豬是不是真能上樹我不知道,三個月熊貓幼崽一口氣爬二十米大樹不帶怕的!!!】


    瞅瞅這標題,發視頻的定然是個妹子!


    除了爬樹,巧巧整天上躥下跳地不消停,我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


    巧巧一身的毛灰不灰,粉不粉,還帶著點兒自然卷,看起來血統不太純的樣子。


    劉博說,這是因為媽媽對它的愛太深沉——


    有事沒事就要舔它,順著毛舔,再逆著毛舔,來來回回的次數多了,小家夥本來應該變成黑白色的毛發就變得灰粉黑,再過段日子就好了。


    盡管我一再拖延,婚配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劉博怕我又又又又又逃走,叫來老大哥一塊兒圍追堵截,把我帶到一處我很少涉足的園子裏。


    也許是體內雌性激素作祟,我居然看這些搔首弄姿的熊貓哥哥們意外地順眼——


    大哥們的目光都那麽有風情,爭先恐後地向我這邊奔過來,又是蹭又是拱地。


    八百標兵奔我被窩,可好?!


    【小乖,挑個你最喜歡的啊!這些可都是好小夥!】


    劉博憋著笑,大聲慫恿。


    老大哥老早就帶著團團來挑走了如意夫婿,現在隻等著當外公了。


    對了,團團還沒懷上。


    聽人說過,我們大熊貓,想要自然受孕不是那麽容易的,尤其最近天氣都冷,等再暖和一些,增加一些活動量,就會比較容易。


    劉博的兩個熊孩子已經上幼兒園了,而隻比他們大半個月的我,則在現場選婿,不日完婚。


    這世界真荒誕……


    我挑了那個把剝好殼鮮嫩竹筍遞到我嘴邊的胖胖熊貓。


    舍得把好吃的送出手,這在我們護食的熊貓一族內都算是頂頂大方的好兒郎了。


    巧巧那麽那麽喜歡姐姐,不也從來都舍不得分姐姐我一點兒好吃的嗎?


    婚禮辦得挺簡陋,劉博和老大哥是主婚人。


    我那憨憨對象叫樁樁,對頭,木頭樁子的樁樁。


    跟我一年出生,但個頭比我大了整整兩個圈,往那兒一坐,光看背麵的話,的確像個百年老樹的樹樁子,寬厚敦實,可靠!


    因為沒有對結婚這事兒進行過特別指導,樁樁除了殷勤地給我分享它愛吃的水果,並不知道周公之禮這回事。


    也就是說,我倆都是個啥也不懂的雛兒,別的熊貓夫妻交配都是躲起來不讓外人瞧的。


    我們能上哪兒看去?


    頭頂的監控24小時都開著,劉博在監控那頭都急得直搓腦門兒。


    【哎呀,這倆憨憨,隻知道吃吃吃吃吃!】


    【樁樁也是,就沒有點兒雄性的本能嗎?】


    站他旁邊幹著急的樁樁飼養員被此話數落得麵紅耳赤。


    飼養員手冊他背得滾瓜爛熟,裏頭可沒有說要進行成人指導……


    我的芯子畢竟是一個曆經十幾世的成年人,生過那麽多次小崽子,對於我總是會生成女兒身已經是習慣了。


    培養了幾天感情後,監控那頭總算是看到了令大家血脈噴張的畫麵——


    我把樁樁撲倒,就地辦了。


    對的,我主動。


    樁樁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露頭。


    我則齜牙咧嘴,書到用時方恨少,也沒人告訴過我熊貓的那啥那麽迷你啊……


    難怪熊貓生育率低呢,硬件不行,能怪誰?!


    大熊貓變成保護動物是有原因的……


    直到夏天,我和團團先後有了好消息。


    劉博幫我算了預產期,最早會在十月底,也就是100天後。


    結果到了日子,我還是能吃能睡,倒是團團發作了。


    隔著好幾個籠舍,我都聽見它痛苦的喊叫聲。


    傻不傻啊,不知道省點兒力氣好下崽兒嗎?


    產道那麽狹窄,痛苦程度不是當年我做母蚊子的時候可以想象的。


    劉博去那邊瞧了一眼,團團倒掛在鐵籠子上,衝誰都凶,牆皮都被它暴躁地刨下來一大塊。


    五個小時過去了,團團還沒生下來。


    羊水早就破了,老大哥隔著鐵籠子,蹲在離團團最近的地方,握緊了拳頭。


    【團團,幺兒,加油啊,鬆不得勁地啊!!!】


    他都不敢太大聲,生怕疲憊至極的團團又發飆。


    劉博拍拍他的肩,心裏也發怵,想起那邊還有個不省心的。


    七個小時。


    九個小時。


    老大哥揉了揉眼睛,恍惚中看到團團從地上叼起一小坨不住掙紮的小東西——


    【生了!生了!】


    他立刻通知同組的其他人,等會兒要給新生兒做檢查,放到保溫箱去度過危險期。


    團團累極了,顧不上別的,把娃擱肚子上就一歪頭睡過去了。


    老大哥偷溜進去,把小崽子撈走,它也沒察覺。


    劉博告訴了我這個好消息,我卻睡眼惺忪地一邊把竹筍往嘴裏塞,一邊噗噗地拉粑粑。


    終於,我活成了我討厭的樣子,像我媽那樣邊吃邊拉……


    頭頂的監視器盡職盡責地把這一段畫麵錄製下來傳到官方賬號上,惹來一大片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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