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接過蛇崽子,心裏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這個家,真是一刻都容不下她了。


    她正要道謝後上樓去,沒想到對麵的男孩突然自我介紹起來。


    【小白你好,我叫張磊,單身,今年28歲,山東菏澤人,我是一名消防員,月工資6000,我爸媽身體健康,退休有養老金,老家有兩套房子,我挺喜歡你的,要不咱倆以結婚為目的先處處看?】


    三樓窗口的小白媽媽隱隱約約聽到,激動得原地亂蹦。


    講真,確實像個土豆子。


    【額,張磊,我比你大,過完年,我就要35歲了,你知道嗎?】


    男孩眼神和態度都很誠懇,小白很欣賞他的勇敢和直接,但沒有心動。


    【沒事,我媽也比我爸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你也就抱兩塊金磚而已。】


    小白:……


    【我現在確實沒有想要結婚的打算,而且,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深圳工作,你要是不介意,就先做朋友。】


    張磊眼中光彩不減,趕緊點頭應下。


    【嘶——】


    我在小白的手上滿血複活,繞著她的大拇指爬來爬去。


    我想起明天就是12月30日。


    離元旦那場要命的火災就差一天了。


    怎麽辦?


    怎麽辦?


    【我瞧阿姨好像很反對你養這條小蛇啊,今晚你把它收好,別又跑出來了,老人家受到驚嚇容易引發心腦血管疾病。】


    小白:我算是明白,他長這麽帥,為啥一直單身了……


    【行,那我就上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忙了一天了。】


    【好。】


    小白上樓,大門已經被老白打開了一條縫。


    她正好從門縫看到老兩口起了爭執。


    【要我說啊,咱女兒這麽有本事,你就不該老強迫她相親,結婚有什麽好?】


    【哦?!】


    小白媽媽伸指戳他腦門,火氣噌就上來了。


    【結婚有什麽好?!怎麽,六七十歲了,你還不滿意跟我結婚是嗎?】


    老白沒想到,她如今就是個火藥桶,誰點炸誰,無差別攻擊。


    【你是不是還想著你那老同學?啊?!好啊你,我當初就不該攔著你們私奔,讓她帶你一塊兒出車禍死了就清靜了……】


    老白臉色煞白,背對著門口,氣得身子篩糠一樣地抖。


    【我在跟你說女兒的事,你提她做什麽……你……】


    老白捂著胸口,跌跌撞撞。


    小白輕手輕腳帶上門,灰溜溜地貼著牆回房。


    這事她不能跟著摻和。


    老兩口平時看起來這麽好,其實,是一個愧疚,一個退讓——


    十年前,老白五十一歲,在一次同學聚會,碰到了他學生時期的白月光。


    那女人剛滿五十,氣色極好,聽說剛從國外回來,一輩子沒結婚生子,瀟灑恣意。


    時光是把殺豬刀,一桌中年人,九成九都成了油膩老頭的模樣,隻有老白,因為保養得宜,工作順心,看起來竟然比同齡人小一輩兒。


    那白月光原本坐在圓桌的另一邊,打量完所有人之後,她一改年輕時羞澀的姿態,大大方方地跟人換了座,挨在老白身邊。


    談笑間,一個溫柔淺笑,一個眼含愛慕,就像一對璧人。


    飯後,二人留了微信,時常聊天,三天兩頭約了出去吃飯。


    老白下意識地隱瞞,隻說是單位最近有應酬。


    一來二去的,就滾到床上去了。


    誰說隻有年輕人才會為愛癡狂呢?


    中年人一但出了軌,那是十頭牛加十輛起重機也拉不回來。


    小白媽媽從旁人口裏得知這事,理智那根弦當場就斷了,瘋子一樣衝到那女人住的酒店,把老白狠狠揍了一頓。


    即使喪失理智,小白媽媽也沒有動過那白月光一指頭,隻當裹著浴巾坐床上看好戲的女人是個擺設。


    老白後腦上那道蜈蚣一樣的疤,就是那回留下的。


    酒店人員本來看戲看得好好的,冷不丁見了血,怕鬧出人命官司,當場報了警。


    小白媽媽被拘留了兩天。


    老白住了院,在白月光麵前出了這麽大的醜,他在氣頭上不肯去把人撈出來,又被兄嫂們數落了兩天。


    後來小白被緊急召回,她心疼她媽,親自押著老白去派出所撈人。


    當天下午,她用老白的手機把白月光釣出來,套麻袋打得鼻青臉腫。


    當事人知道她是誰,也隻能啞巴吃黃連,忍下這口氣。


    老兩口那一天,差點就離婚了。


    那時候還沒有什麽離婚冷靜期,照相簽字蓋章換證,也就十分鍾的事。


    要不是奶奶恰巧犯病住院,大孝子老白就被勾走了。


    那白月光也是倒黴,去機場的路上,碰到個闖紅燈的電三輪,當場橫死。


    警察查到她手機裏最後撥出的微信電話,往上翻聊天記錄,以為是死者老公,於是直接聯係老白——


    奶奶後來回憶,老說那天,老白接到電話,哭得像死了親娘……


    明明,他的親娘就躺在病床上和老姊妹們聊各家整治媳婦兒的八卦聊得正歡。


    哭完了,日子還得接著過。


    【嘶——】


    【小青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一想起那個女人,給我恐婚的內心又一次添磚加瓦……】


    【嘶——】


    元旦這天一大早,廚房靜悄悄。


    老兩口這幾天分房睡,也不交流,萬不得已要碰麵,也隻當對方是隱形的。


    小白覺得很可笑。


    小青的狀態也不對勁,一到晚上就框框撞玻璃,她很費解,找賣家谘詢。


    賣家:它可能有心事。


    小白:我知道它可能有心事,關鍵的是,到底什麽心事啊?值得把腦門子都撞個包?


    賣家:嗯,發情不可能,還沒到時候。


    小白:……


    賣家:它膽子小,是不是受到驚嚇了?


    小白:!!!!!好你個張磊,虐待我崽了是不是?!


    消防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工作日,張磊上午隻出警過一回,幫小男孩把塞進飲料瓶口卡住的小又鳥解救出來。


    他一向以來,工作時都嚴肅認真,除非實在忍不住,一邊切割瓶口,一邊忍不住把頭扭到一邊笑。


    小男孩哭得那個慘哦,把他爺奶心疼壞了。


    【小同誌,這……這以後還能用吧?!】


    參與救援的三個消防員沒憋的住,全都笑岔了氣。


    回到消防站,三人也還是笑得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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