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當事人,誰也想不到——


    即將震驚華國玉石界的最大塊帝王綠,是在一間除去公攤麵積不足三十平的出租屋裏進行交易的。


    吳總從電梯裏走出來,一步跨進長長的走廊,伸手不見五指,跟當初第一次上來的胡大力一樣,也以為自己突然瞎了。


    這棟樓的物業費收繳得不是很順利,十戶有一多半的業主都不按時交,所以,樓道的燈壞了幾個月,仍然沒人管。


    吳總適應了好幾秒,才能模模糊糊看得清腳下的路。


    【老陳,胡先生真的住在這種地方?!很像咱們老上海的鴿子籠嘛……】


    陳建軍也拿不準,腳下踩到一隻軟軟的不斷掙紮的大耗子,他已經被嚇得兩股戰戰,說不出話了。


    (?`?Д?′)!!


    【吳吳吳吳吳吳吳吳總……救救我!】


    吳總把礙眼的小眼鏡兒扒拉下來,定睛一瞅,嚇得幾乎要當場哭出來。


    【阿拉上海人莫見過這麽大的老鼠啊啊啊啊啊!】


    胡大力隔著老遠都聽到倆人在走廊那頭鬼喊鬼叫,他揉了揉眉心,這地方,真的不能住了。


    【大仙?!】


    【吱吱——】


    別叫我,他們都說了是大老鼠了,你這麽大隻都會害怕,我難道不怕嗎?


    【別人家的黃大仙吃老鼠,你是聽都不敢聽啊!行叭,我再不出去,鄰居們該投訴擾民了……】


    胡大力抄起掃把打開門,走廊那頭的鬼喊鬼叫已經升級成鬼哭狼嚎了。


    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大男人跳著腳地躲避囂張至極的大耗子,嗓子都要岔劈了。


    【這倆憨批!!!】


    【喂!快過來啊!傻站在那邊幹啥,耗子又不會坐電梯下去……】


    吳總到底年輕個幾歲,反應快,聽到胡大力的聲音,趕緊拽了一把陳建軍,倆人像被鬼攆似的狂奔過來,帶起一陣風。


    被落下的大老鼠瞪著大眼睛,也鬆了口氣——


    這倆傻大個兒耽誤它幹飯不說,好幾次都差點兒踩到它的尾巴,回頭得跟媳婦兒說一聲,不要生那麽多小崽子了,養不起啊養不起,這些外賣盒裏頭剩的那點兒東西都不夠它一隻鼠嗦嘍的。


    嘶,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人類說得沒錯……


    【誒,我說大力哥,你咋住這地方,好懸沒把我嚇死!】


    陳建軍一進門就後背貼牆,聲音聽著,也有點兒哆嗦,顯然是嚇得不輕。


    吳總說不出話,目瞪狗呆地盯著剛剛跳到胡大力肩頭的黃鼠狼,手指顫顫巍巍地抬起來指著,一時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前有狼,後有鼠,太難了……


    【吳總,沒事,這是我家的黃大仙,不咬人!】


    【吱吱——】


    (ˉ▽ ̄~) 切~~有你這樣介紹自家人的嗎?!我喜歡吃炸雞,人肉有炸雞好吃嗎?!


    陳建軍倒是認識大仙,他深呼吸幾次,緩過勁來,一扭頭,就看到陽台上那一塊十分眼熟的石桌。


    ? ??嗯?!


    【大力哥,你怎麽把家裏的石桌也搬來了,這玩意兒可重了吧?】


    吳總聽說那隻金黃色的動物是黃大仙,小眼睛足足瞪大了三倍,他還以為這玩意兒是東北的貂呢,那油光水滑的一身毛,跟金子一個色兒,讓人眼饞。


    胡大力把人請進屋,順手帶上門,省得那老鼠聞到屋裏沒散的烤鴨味道竄進來。


    【我要是不帶過來,拿啥賣給你們?!】


    吳總受了好大一番驚嚇,總算想起這回專程過來的正事兒。


    【胡先生,你說的那個,那個玉,在哪兒呢?】


    得,這人還沒搞清楚狀況。


    陳建軍已經湊石桌跟前去了,他前幾年去鄉下給胡大力送節禮的時候,也在這塊石桌上喝過茶,吃過飯,那會兒他沒少把雞骨頭魚刺什麽的吐在這上麵。


    【w(?Д?)w這居然是一塊翡翠原石嗎?大力哥,你可真是不拿翡翠當寶貝,就這麽露天擺在院子裏當了十幾年桌板,我可真是服了你!】


    【什麽?陳老哥,讓讓,給我看看!】


    吳總後知後覺地擠過去,差點兒把踮著腳蹲在地上的陳建軍撞飛咯。


    陳建軍:行,來之前他倆說好了,一旦成交又將有一個點的傭金進賬,他忍了。


    吳總兜裏仍然裝著放大鏡和手套,這回還多了一支袖珍的強光手電筒,對於翡翠,他可就有話說了。


    【家學淵源,不才在下我,家裏有三家玉石鋪子,專做中高端珍寶首飾……】


    他雖然不怎麽管店鋪經營,但是作為吳家獨子,該學的東西,他一樣沒落下。


    但凡敢偷懶叫苦,吳家老爺子和現任話事人就會上演一出精彩的父子雙打——被打的就是他這個倒黴的孫子……


    嘖嘖,包一層鐵皮的拐棍兒打在身上那是真的疼,他那個狠心的爹喜好拍大鼓,幾十年來練得一雙鐵砂掌,打在他身上也是嘭嘭嘭地有古典韻律。


    陳建軍托腮,蹲在旁邊看他似模似樣地比劃。


    石殼子有點厚,上下不透光,要不是有個完整的截麵,能看得見碧汪汪的帝王綠玉肉,吳總都不敢信……


    (⊙0⊙)


    他家在上海市中心的那家玉石鋪,鎮店之寶就是一顆乒乓球那麽大點兒的帝王綠原石,未經雕琢就已經價值連城。


    麵前的這一大塊,從截麵照射進去,能看到很深,但是具體有多厚多大,他仍然沒有十足的把握。


    賭石向來都是一刀窮,一刀富,再想想鐵皮拐棍和鐵砂掌,他原本激烈跳動的心,漸漸冷靜下來,理智也回籠了。


    【胡先生,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找人解石,把翡翠整個兒剝出來再談價格?!】


    陳建軍眉頭一皺,他多少聽說過南邊兒賭石的門道,知道這帶殼子的和明料的價格差異巨大,吳總這樣著實是有點兒過分了。


    胡大力早幾年也去過雲南邊境,那邊有小範圍不對外公開的賭石市場,他從來都隻是瞎看,隻有大仙明確表示喜歡的才會下手。


    一買一個準,當場找人解石,如果有人出到他心動的價格,當場就能賣了。


    這麽說吧,以大仙的眼光挑到的大小石頭,一買一賣,價格出入百倍不止。


    要不是他外出習慣做一點兒易容掩飾,大抵會被人套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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