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


    我吃了羊生第一頓飽飯。


    約莫兩百毫升奶,撞得滿頭是包,兩眼冒金星。


    母羊一動不動地僵直躺著,天知道它用了多大的力氣在克製跳起來把小崽子咬死吞吃入腹的衝動。


    此時,此刻,母性險勝了喪屍嗜血暴虐的本能。


    【咩——】


    我不傻,聽到了母羊牙齒哢吧哢吧嗑得響,就知道它恐怕也餓瘋了。


    我低頭,看到胸口那一處紅色的胎記,與上一世的位置一模一樣——


    感謝胡雅麗送我的安魂玉空間。


    ヾ(o???)?ヾ


    意念一動,我把上一世囤積了大半年的糧食全都掏了出來。


    半頭羊,各種肉類小點心、糕點、水果、小麵包……七七八八一大堆。


    這些,是我全部家當。


    母羊呆愣愣地看著這些,反應過來後,撲騰著站起身,用前腿來回翻找,吃肉的口子不能開,一開,它就控製不住了。


    可惜,喪羊羊我,從始至終都愛吃肉,隻愛吃肉,家當裏頭一丁點兒綠色都沒有。


    母羊把一顆鮮嫩帶著水珠的果子咬進嘴裏,嘎嘣——


    【哢哢哢——呸!】


    【咩?】


    我歪頭,奇怪地看著它一臉痛苦地呸呸噗噗,那是很甜很甜的軟心芭樂誒,不好吃嗎?!


    ヾ(。 ̄□ ̄)?゜゜゜


    我從牙縫裏省下來的……行叭,你生了我,忍你一回!


    母羊渾身抽搐,它腦子裏那顆晶核開始閃爍,一明一滅,一明一滅。


    看著就很危險。


    【哢哢哢——】


    母羊渾身僵直摔倒在地,腦袋正好砸在我拿出來的那半頭羊上麵——


    對,就是那副在西北荒漠被小狐狸啃完大半的羊。


    母羊用力閉上眼睛,再度睜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凶狠地撲上去,啊嗚一口就咬下一塊肉。


    它臉上的表情痛苦又享受,非常矛盾,片刻後,嘴角人性化地向上揚起。


    母羊吃羊,喜洋洋!


    【咩——】


    弱小的我瑟瑟發抖,看著母羊像一頭餓狼似的,撕扯那半頭羊。


    要不是牙齒不夠尖銳鋒利,它的吃相可能會更加凶猛。


    母羊沒有吃肉的經驗,狼吞虎咽之下,咬到了帶筋的肉,塞牙了,頭晃成撥浪鼓,企圖把那塊肉絲從牙縫裏甩出來。


    它抽空回頭看了我一眼,滿眼都是血紅色。


    ヽ(*。>Д<)o゜好害怕,黑得我一滾……


    【咩——】


    聽到奶乎乎的叫聲,母羊眼底的血紅閃了閃,扭過頭去,繼續撕肉。


    集裝箱裏一片漆黑,隻有母羊的晶核閃爍著微光,對麵的鐵皮牆上投射出被放大了十幾倍的影子。


    好在它是背對著我的,不至於一口氣把我嚇死。


    我大氣不敢出,縮著脖子靠牆盤著,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恍如隔世。


    我以為再也打不開的大門,中間破開了一個大洞,看那不規則的形狀,像是被母羊硬生生撞開的……


    誒?那上麵怎麽有角?!


    【哢哢哢——】


    母羊聽到動靜,從門上那個洞把頭伸進來。


    真!的!長!角!了!


    (o>w<o)雅蠛蝶!!!


    它裂成兩半的頭骨也勉強合攏,留下一長條蜿蜒的黑線。


    不過,兩邊不是特別對稱,看得強迫症晚期的我好難受……


    【哢哢哢?】


    母羊見我不回應,疑惑地再度發問。


    【咩——】


    你說的是小日子語還是喪屍語,我……我聽不懂啊!


    母羊眼底的血紅色盡數褪去,它轉了轉眼珠,把頭和角對準大門上洞的形狀,幾步踏進來,停在之前被我放食物的地方,來回踱步,似有暗示。


    我這才後知後覺發現,我的家當,全部都被吃完了,一個不留!


    【咩——】


    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心痛!


    我,守財奴王·喪羊羊·德發,此時此刻,正式宣布——


    徹!底!破!產!了!


    母羊眨眨眼,看著對麵奶乎乎的小羊羔一臉傷心欲絕並裂開了的表情,摸不著頭腦。


    它湊過來,低頭舔了我腦門一口。


    唔,滂臭……算了,親生的,親生的,不能吃!


    【哢哢哢——】


    【咩咩咩——】


    我已經能顫顫巍巍站起來,走路還差點兒意思。


    母羊隻要看到我停下不走,就會伸腳踹我屁股。


    沒有食物,會死,必須要跑!


    過了一小會兒,母羊突然露出緊張的神色,四條腿不住地跺。


    有喪屍來了!


    腳步既多且雜!


    一大群!如野獸般的嚎叫嘶吼!


    【咩——】


    媽媽咪呀!快逃!


    這樣可怕的生死追逐持續了一個多星期。


    我還活著。


    我的媽——母羊,也活著,它頭上的角黑得發亮,浸潤著血光。


    因為一天跪乳五回,我頭頂上也長包了,不知道是撞出來的厚繭,還是也發生了變異。


    可是,我很清楚,我還是個活物,以胸腔子裏那顆砰砰跳動的心髒為證!


    我猜,可能是因為母乳!


    每一口母乳都來得不容易,需要用力撞,才會分泌一點兒。


    味道也很古怪,濃鬱粘稠,乳黃中透著星星點點的黑,說不上來哪裏怪,但吞下去總會讓我覺得心慌。


    喪屍病毒爆發的時間還不算長,所以,沿路上隻要發現便利店,我都要鑽進去掃蕩一番!


    一開始,我覺得零元購可恥,良心不安。


    餓了兩天之後,母羊癲狂暴躁的狀態令我心驚膽戰,再也不敢矯情了——


    你懂一隻長角的母羊單槍匹馬衝進喪屍群裏大殺四方、把對方頂上天、甚至想要齜著大牙撕吧撕吧吞吃入腹的動態畫麵有多麽凶殘嗎?


    一頓飽餐,能換它至少十個小時的穩定情緒,良心算個屁!


    凡是肉食,一律揮揮手收進我的空間裏。


    用得上的、用不上的統統都要(幾天後我會發現,這樣的土匪作風是多麽明智!!!)。


    城市大部分地區都沒有電力供應了,冰箱裏那些看起來很好吃的半成品或冰棍早就化成了一袋子鼓囊囊的液體。


    更不用提櫃台爐子裏不知放了幾天的關東煮,早就發黴長毛了。


    喪屍們對這些不屑一顧,隻盯準了活物,比如我。


    櫃台收銀機的抽屜是敞開的,裏麵至少有幾百萬日元,於當下來說,全都是廢紙,擦屁股都嫌硬。


    【哢哢哢——】


    急促的呼喚在門外響起。


    它順便望了一眼貨架,發現空了大半,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咩咩咩——】


    母羊在給我望風,發現喪屍,風緊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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