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午蔓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登上z集團的商務飛機,在十餘位對她毫無戒備的z集團大佬之間,一邊吃為她定製的餐食,一邊欣賞還沒上映的電影。


    她左邊就是蘇慎淵,他正和他對麵的水西月聊著什麽。


    心裏很是好奇的奚午蔓偶爾調低耳機音量,集中注意力聽他們談話,無一例外聽見的都是工作上的內容,話語間盡是行業黑話,她壓根聽不懂。


    一部電影看完,飛機還沒到達目的地,時間又不夠再看完一部電影,於是她關掉電視屏幕,取下頭戴式耳機。


    z集團的人不知正在討論什麽,討論得很激烈,間或爭吵,間或大笑。


    奚午蔓覺得奇怪,到底沒看他們,偏頭看向舷窗外。


    還沒到太陽落山的時候,外麵已烏壓壓一片。漸漸靠近a市國際機場,甚至可以看見鵝毛大雪。


    a市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雪,房子與樹上都鋪著厚厚的雪。


    下了飛機,蘇慎淵才和奚午蔓說了今天第二句話:“你放心的話,我們的人會幫你把行李送你家裏。”(第一句話是奚午蔓隨秦喻章抵達c市國際機場見到蘇慎淵時,蘇慎淵說:“你喜歡吃什麽,我讓空乘準備。”)


    直接送到家,又省一筆。


    奚午蔓眼前一亮,連連說“謝謝”,就要跟著前來拖行李的男人離開,被蘇慎淵叫住。


    “他知道路,你不用跟著去。”蘇慎淵說。


    奚午蔓一懵,看看快步走遠的男人,又看看蘇慎淵。


    難道免費的順風車就這樣跑了?


    奚午蔓咬咬牙,對蘇慎淵說:“但是,我要回家呀。”


    “現在六點五十,飯局定在七點半。你要回家一趟的話,恐怕來不及。”蘇慎淵慢條斯理地說,“我們直接去酒店。”


    奚午蔓正要問什麽飯局,突然想起前天晚上蘇慎淵說帶她去z集團高管的飯局,驚得睜大了眼睛。


    不是哥們兒,你來真的啊?


    “我何德何能”五個字硬生生憋在了喉嚨。


    然後,蘇慎淵一直同水西月聊天,股市、債券、房地產與互聯網金融產品。他們偶爾想起來還有奚午蔓在,於是暫停話題與她說一兩句話,轉而又繼續聊外匯和私募股權。


    趕時間的四重黑色轎車開得飛快,很快就從機場抵達市中心最高檔的酒店門口。


    車門打開,站在酒店門口的服務員立馬撐著黑色大傘上前,為陸續下車的人遮擋落下的雪。


    vip包間裏已經有十來個人,蘇慎淵等人一進屋,那些人紛紛迎上前來。


    先後抵達的兩批人相互打過照麵,先抵達的人無一不警惕又新奇地看著奚午蔓。從他們的眼神中,奚午蔓就能讀出他們沒說出口的話:這哪來的小妮子?


    終於有人在與蘇慎淵握過手後,轉眼打量出於不安全感而緩緩向蘇慎淵靠近的奚午蔓一番,問蘇慎淵:“這位是?”


    蘇慎淵看一眼奚午蔓,從容不迫地回答:“奚午蔓,是a國新生代書畫家中的佼佼者。”


    眾人一陣唏噓,紛紛同奚午蔓問好握手。


    奚午蔓應付著人們突然的熱情,餘光偶爾不自覺瞥向蘇慎淵,心裏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情感,有高興,感動和感激,也有悲傷,怨恨與委屈。


    第一次有人在這種場合這樣介紹她,不是m集團董事長的千金,不是奚午承的妹妹,而是身為書畫家的奚午蔓,隻是書畫家奚午蔓。


    這是奚午蔓這麽多年來參加過的最愉快的飯局,沒有之一。菜好吃酒好喝,人也有趣。


    雖然大多時候不懂他們的梗,但奚午蔓還是被逗得哈哈大笑。她能聽得懂他們言語間的幽默。


    在一派歡樂中,奚午蔓忘了奚午承要求她酒不能喝超過三杯,要求她必須在九點之前回家,忘了奚午承那棟有沒裝空調的小黑屋的別墅,也忘了奚午承。


    仿佛她隻是一名書畫家,是自由的個體。她擁有的遠不止一張銀行卡,卡裏的餘額遠超過七百塊,她可以跟任何想交往的人交往,逛任何想逛的商場,買任何想買的東西,哪怕那些東西隻有當時帶給她快樂這唯一的作用。她可以向喜歡的人告白,也可以接受愛慕者的玫瑰。就像她認識的別的大多數同齡人一樣。


    在歡笑聲中,奚午蔓醉得不成樣子。


    第二天醒來時,她隻覺太陽穴突突地痛,仿佛要炸開。


    她翻了個身,痛苦地睜開眼睛,被床頭玻璃花瓶裏的玫瑰嚇得不輕,猛地就坐起了身。


    裝修簡約卻不簡單的臥室,燈具、床、床頭櫃、梳妝台、梳妝凳和牆角搭了條小毛毯的單人沙發,全是意大利高端家具品牌的產品。


    床頭櫃上的鬧鍾和q版貓貓擺件都是市麵上買不到的藝術品,單看材質和工藝就知道價格不菲。


    奚午蔓掀開套著水粉色套子的羽絨被,左右尋找鞋子,被突然的陌生女聲嚇得心髒一停:“你醒啦!”


    奚午蔓緩緩回身,看著慢慢將門推開的女人,太陽穴又痛了起來。


    “你等等哦,我去給你端醒酒湯。”說著,她飛快轉身離開,奚午蔓甚至還沒看清她的臉。


    很快她又回來,手中端了隻很精致的瓷碗,一邊慢慢向床邊挪步,一邊說:“你姐姐太忙了,剛好我今天下午有空,所以她讓我過來照顧你。”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還有個陌生人口中不知哪來的姐姐,奚午蔓的大腦本想飛速運轉,卻突一下宕了機。


    將湯碗遞到奚午蔓麵前,女人才注意到奚午蔓表情呆滯,突然意識到什麽,又說:“我叫錢海瀾,是你姐姐的朋友,你可以喊我海瀾姐或是瀾姐,都可以。”


    奚午蔓沒有說話,默默接過醒酒湯。


    錢海瀾側身坐到床邊,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盯著奚午蔓,很自然地開啟了話題。


    “我聽你姐說,你之前一直在法國上學,主修的是藝術。”錢海瀾傾身湊近奚午蔓幾分,“我聽你姐說你畫畫特別好看,我自己的公司馬上要推出一套水乳,你看看能不能幫我畫一個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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