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玉魄還陽術?”墨染的聲音微微顫抖,目光緊緊鎖住墨宸,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答案的線索。夜色已深,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兩人所在的古老庭院中,給這靜謐的夜晚添了幾分神秘與不安。


    墨宸聞言,眼睛猛地瞪大,仿佛被墨染的問題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個禁忌。他怔怔地站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沉重:“玉魄還陽術,那是一種近乎於活人極刑的秘術。施法者需在精心挑選的墨玉上,每刻下一刀,便要在自己身上相應的位置也刻下一刀,將自己的七魄一絲一縷地刻入玉中,直至軀體因承受不住而死去……”說到此處,墨宸的聲音已近乎哽咽,他仿佛親眼見證了那場殘酷的儀式,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現。


    墨染聽得心驚膽戰,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他難以置信地重複著:“什麽?他為了刻這個玉……竟然在自己身上也刻了那麽多刀?”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昊天那堅毅而瘦削的身影,以及那些錯落有致、深深刻入肌膚的刀痕。那該是多麽難以想象的痛苦啊!而采芷曾提及的眾多半成品,意味著昊天在自己身上重複了無數次這樣的過程,每一次都是對身心的極致摧殘。


    墨染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仿佛那些鋒利的刀刃正一寸一寸切割著他的肌膚,每一道疼痛都感同身受。他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試圖用肉體的疼痛來分散心中的恐懼與悲痛。


    墨宸見狀,心中亦是五味雜陳。他繼續解釋道:“是的,他活著時承受這極刑,是為了讓這些墨玉能夠留在陽間,吸收天地間的陽氣。若陽氣足夠充沛,便能在三年之內,通過玉質將陽氣重新注入軀體,使死人得以複活……”說到這裏,墨宸的聲音愈發低沉,似乎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這荒誕而又殘酷的事實。


    墨染聽到這裏,隻覺得雙腿發軟,幾乎要站立不穩。他失聲問道:“這,是真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絕望與不解。墨宸沉重地點了點頭,那一刻,墨染的淚水終於決堤而出,他從未想過,昊天為了重新活過來,竟然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而自己,卻曾經愚昧地想要吞藥自殺,追隨一個早已不在人世的影子而去,這是多麽的可笑與悲哀。


    他泣不成聲,聲音哽咽地問道:“他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墨染的心中充滿了憤怒與自責,他恨自己沒能早點知曉這一切,恨自己無法分擔昊天的痛苦。


    墨宸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給予他一絲安慰:“這玉魄還陽術凶險異常,成功率極低,誰也不能保證能夠成功。他不願給你希望,是怕最終的結果會讓你失望,讓你陷入更深的絕望之中……”墨宸的話語如同寒風中的一絲溫暖,卻也殘忍地揭示了現實的殘酷。


    墨染聽罷,剛剛被點燃的一絲希望之火再次被無情地撲滅。他喃喃自語道:“你是說,他不一定能回來?”語氣中充滿了無助與絕望。


    從墨宸那裏出來後,墨染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軀殼,一路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穿梭在夜色中。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與淒涼。如今,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更不知道如何在沒有昊天的世界裏繼續生活下去。


    昊天的墓穴被盜後,墨染心急如焚,連續派遣大批侍衛和暗衛四處搜尋,卻始終未能尋得任何蛛絲馬跡。他心中那份對昊天能否真正通過玉魄還陽術回歸的期待,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懸在半空,難以平複。


    朝堂之上,墨染的身影顯得格外落寞與心不在焉。他緊鎖的眉頭和失神的目光,讓朝臣們心中暗自揣測,卻無人敢上前詢問。墨宸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深知她此刻的心情,於是主動幫他處理了幾樁迫在眉睫的國家大事。墨宸本就對這些政務輕車熟路,處理起來遊刃有餘,陳內侍見狀,幹脆每日清晨便親自前往墨宸的居所,請他前來乾清殿,一同協助墨染處理國事。


    乾清殿內,玉璽靜靜地躺在案頭,散發著淡淡的光澤,仿佛也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墨染坐在一旁,雖然神情依舊有些恍惚,但有了墨宸的陪伴與開導,他心中的陰霾逐漸散去,沉默的時間也日漸減少。每當墨宸處理完一件國事,總會找些輕鬆的話題,試圖讓墨染的心情好轉起來。墨染雖然沉浸在悲傷之中,但看到哥哥終於重新振作,臉上逐漸恢複了往日的笑容,心中也感到一絲寬慰。


    然而,墨宸畢竟有孕在身,隨著月份的增大,她的行動愈發不便。墨染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每當看到墨宸挺著日漸隆起的肚子,在案前忙碌的身影,墨染都會忍不住上前勸阻,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兩人打趣著說,這孩子還未出生,就已經在胎裏學會了處理國事,將來必定是個棟梁之才。


    婷兒和婉兒也不時前來陪伴墨宸,婷兒看著墨宸的肚子,眼中充滿了羨慕與期待。墨染見狀,心中忽然一動,他打趣道:“這孩子生下來,就叫婉兒娘親,叫我父皇如何?”婉兒聞言,連忙擺手,稱自己不敢奢望如此殊榮。她深知墨染對自己如同親人,想為自己將來打算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婉兒離開後,墨宸似有所動,對墨染說道:“這個孩子是意外之喜,我和水瑤都不懂怎麽帶孩子。婉兒那麽貼心,交給她我放心。”墨染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感激之情。他知道,哥哥墨宸誌在四方,這個小娃娃他很喜歡,但恐怕照顧不好他,他想讓墨染借此還一份對婉兒欠缺。


    於是,墨染決定讓婉兒假扮懷孕,揣著一個枕頭在肚子裏,以此來掩人耳目。對外宣布蘭嬪已經懷孕,這個消息使整個雲瀚都沸騰了,皇家終於開枝散葉,多年恩寵的蘭嬪終於開懷。


    婉兒雖然心中有些忐忑,可墨染一再堅持下,便也欣然接受了這一安排。她小心翼翼地揣著枕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仿佛真的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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