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為漢克諾夫主視角——


    我到底是啥呢?


    我到底是因為啥才存在的呢?


    “因為……『命運』。”


    黑暗之中,似乎是有誰如此說道。


    “『命運』?”


    我不了解『命運』到底是指啥……


    但是,那好像是……


    我必須要麵對的東西。


    不管咋樣,都要麵對的東西。


    就算我害怕……


    就算我抗拒……


    也好像……


    必須要來的東西……


    “是啊。”


    “那是我必須要經曆的事情。”


    “也是你必須要經曆的事情。”


    “如果不經曆這些……”


    “你將無法……”


    無法?


    黑暗之中的存在繼續說道,但說了一半,就不再說話了。


    然後


    ……


    我緩緩醒過來,這裏是那些『煉金術士』們的據點休息室,在我的旁邊,睡的是哈庫魯斯王子。


    看到他睡著了的樣子,我就不禁想到他在回到這裏時對我說的一番話。


    那意思好像是,不要讓我再用『離斷之刃』這個魔法了。


    我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說,但是我並沒有問下去——不僅僅是他的身份高貴,我身為一介草民沒有向他提問的資格。


    也是因為我隱約咂摸出一點不對。


    比如,那個斧子是怎麽會說話的。


    再比如,為什麽哈庫魯斯王子會問用過這個魔法後的我“你哪裏不舒服?”


    這都讓我覺得,這個魔法多少有點我不知道,但他絕對明鏡兒一樣清楚的……呃,內幕?


    是這麽說的吧!對,就是這麽說的!


    “晚上好,剛剛做了個好夢吧?”


    剛這麽想,我就聽到了一個聲音在窗邊喊我,緊接著,我把頭轉過去,就看到了一個身影。


    雖然那個身影隔著一個窗簾,但是我仍然能看到,他穿著一身長袍,拿著一根法杖,隻是,他看起來有點……有點眼熟?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在一番換作平時根本就不會有的思考過後,我突然想了起來,這家夥是誰!


    “你,你是『神啟現象』裏的那個……”


    “噓——”


    就像是平常在『神啟現象』中的那樣,他神出鬼沒地來到了我的麵前,對我施展了一個奇怪的魔法,把我的嘴變成了拉鏈,並嚴絲合縫地拉上了。


    我想要發出聲音,但是這個奇怪的魔法不僅封住了我的嘴,居然還讓我的嗓子也發不出聲——真是■■的把我急壞了。


    “走吧,作為你推進遊戲的獎勵,有些事情,需要讓你明白,嗬嗬嗬。”


    我們的腳下出現了一個法陣,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大概是傳送類型的魔法,但是,救那個陣法的線條勾勒來看,反倒是看起來不屬於現如今的任何一種傳送類魔法。


    完全不像!


    難不成,他真的像他在『神啟現象』裏說的那樣嗎?


    他的身份,其實是……


    下一秒,我們就來到了一麵湖水的麵前,他用他手裏的法杖,輕輕敲了一下我被封住的嘴,隨後,魔法就解除了。


    “你■■的想幹啥?!”


    我質問道,而他伸了個懶腰,摘下了長袍的兜帽,露出了那有著棕色毛發的臉龐。


    “你最想問的話,其實不是這句對吧?”


    “你管我呢?”


    “啊……口是心非,你這樣的小胖友,我可是最喜歡了,他也是一樣,因為,調戲起來很有趣嘛,哈哈哈!”


    他背過手去,衝我莞爾一笑,隨後後退一步,接著說道。


    “那我就先來解答你心中此時最不迫切的那個問題吧……正如我說的那樣,我現在有些事情要告訴你,由於在那裏實在是不方便,所以我才把你帶到了這裏來,這個答案,我覺得你自己也應該知道的。”


    “是,那又咋樣?”


    “不怎麽樣……好了,別那麽凶,放輕鬆,放輕鬆就好。”


    他邊說,湖麵也開始起霧,他的身影變得有些朦朧,借著微弱的月光,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是那麽的不真實。


    甚至於說,聯係起他的那個“身份”,一種比這更甚的不真實感通通像雨點兒一樣落下,像個眼鏡一樣地罩在我的眼前,讓我看到,此時此刻有關於的一切都開始失真。


    他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是那個獸嗎?


    如果真的是的話,明天搞不好都會上新聞頭條——幾千年前的老東西居然還活著,這叫什麽事嘛!


    “然後,就是你心中最迫切,最想問我的那個問題……我是誰,又或者說,我的身份是什麽。”


    他話音剛落,用法杖碰了一下自己的長袍,那長袍立刻脫落,然後,我就看到了他的■體。


    雖然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個混血,就像傳說對那個獸的記載一樣,但是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啊……


    他的膝蓋,還有肩膀,包括手腕都很不自然——就像是那些小女生玩的塑料娃娃的可活動關節一樣!


    甚至連他的胸口,也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裏麵的內容:最中間有啥東西在放出奇怪的光,其他的地方有著完整的五髒六腑,但是,但是不知道到底是為啥,這些髒器看起來就透著一股“假”的感覺,不像是真的,反倒是和電影裏的道具差不多。


    “幾千年前,艾賽克萊特國飽受瘟疫折磨,一位住在森林深處的混血巫師出山,調配了魔藥,根絕了瘟疫,被這個國家的獸們奉為英雄,他的名字,是瑞達杜斯基,即是赤之神的『神裔』,又是藍之神的『神裔』……”


    他丟掉法杖,雙臂大張,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來。


    看到這一幕,換作平時,我可能會嫌惡又害臊地躲開——再怎麽說,一個老爺們啥也不穿地就朝你走過來,換誰都覺得隔應。


    但這次,就和我平常不會動腦子一樣,我沒有躲開,而是站定在原地。


    我也不知道為啥,可能是因為我一進這森林就開始反常了吧。


    “同時,他也是世界上第一個從神明那裏獲得了『煉金之術』這一魔法的獸,第一個用『煉金之術』煉成『煉金生物』的獸……隻是,令獸惋惜的是,這些榮譽,最後卻反過來戕害了他,命運這東西,還真的挺奇妙的,你說是嗎?小胖友?”


    他來到我麵前,摸著我的下巴,問道,我甩開他的手,盯著他那古怪的身體,問道。


    “■■的,說這麽多廢話,你到底想表達啥?你到底是不是瑞達杜斯基?”


    “是,但也不是……”


    “那是啥回答?啥叫是又不是?”


    “別那麽著急,接著聽我說吧……千年後,『皇家煉金學會』的『煉金術士』們逐漸變得喪心病狂了起來,於是,就在這片森林之中抓捕了瑞達杜斯基,將其用『煉金之術』中的『獸體煉成』煉化成了一隻珀列維特,並嚴加看管,以供實驗需要,淪落為煉金生物的瑞達杜斯基並不死心,幾次三番想要逃走,但僅僅成功了兩三次,而每一次他逃走失敗或者被抓回來,都會被那些早就不能稱之為獸的『煉金術士』們虐待……帕爾村裏‘林怪’的傳聞也是在那個時候傳開的。”


    “……所以,你到底是誰?別講故事了好嗎?”


    我一點都沒有聽他講故事的心情在——事態緊急,已經有帕爾村的村民卷了進來,婁鳴他們更是沒有音訊,而且……天曉得瓦爾瓦拉和她外公有沒有事啊!我甚至剛剛睡著也是輾轉反側了好久,又連續用了七十來次『絕對製造』來耗費魔力,把自己折騰累了才睡著的!


    “你也太心急了,這樣可做不成大事。”


    “我■■從來都不想做什麽大事!或許以前,我還想當個電影裏演的那些大佬啊什麽的,但現在我隻希望我珍視的獸一切平安,然後過普通小市民的日子!懂不?”


    “……”


    聽完我的話,他隻是無力地笑了笑,又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著啥,但是我壓根就沒聽清楚,甚至於說我也沒心情知道他說了啥。


    “好吧,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告訴你吧……如你所見,我的身體和普通的獸人完全不同對不對?”


    “那不明擺著的嗎?誰家獸手腕膝蓋肩膀手肘長得跟個塑料娃娃的可活動關節一樣?還有你這身子怎麽還是半透明的啊?”


    “你既然注意到這點,就說明你已經明白,我不是普通的獸了,這很好……哦,對了,你應該知道那個以瑞達杜斯基為原型的童話《巫師與錫兵》吧?”


    “我知道,所以呢?”


    “故事裏,巫師收集了神明下達的材料,用這些材料,拚裝出了一個錫兵,在『神跡』和魔法的作用下,錫兵活了過來,成為了巫師的朋友,巫師從此也就不再孤單了……現如今,巫師已經被陷害,淪落成了『煉金生物』,那麽你猜猜,那個錫兵,去了哪裏?”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


    “嗯嗯,沒錯,我其實就是……”


    “守護那個硫磺戒指的惡魔嗎?”


    我猜測道,此話一出他險些沒站穩,直接跑到一邊去,拿起法杖然後對準我的屁股猛敲。


    “哎呦喂!你■■的幹什麽?!”


    “你長腦子了嗎?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居然給我那麽離譜的答案?!”


    “那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那個錫兵啊!瑞達杜斯基作為我的創造者,可是有一點自大的!所以啊,他才故意把我做成了和他一樣的臉和個性,就連我的名字,他也是用自己的名字冠在我身上!所以我才說,我即是瑞達杜斯基,又不是瑞達杜斯基!”


    “那這麽說……你也是『煉金生物』咯?”


    我有些驚奇。


    “是啊,正是如此……”


    他邊說,邊背對著我,發動魔法,讓自己的長袍又穿到了自己身上。


    “我的名字,又或者說是我這種『煉金生物』的名字,叫做佩倫(berrun),按照現在『煉金之術』的體係標定『危險等級』的話,大概是比較特別的‘動態變化’吧……因為我作為最初的『煉金生物』,與其他的『煉金生物』是完全不一樣的,我擁有著和你們獸人一樣的思考能力,智慧水平和精神世界,是否做什麽在你們獸人眼裏算是‘危險’的事情,完全取決於我,所以,無法被粗略地定義『危險等級』,隻能被劃分為‘動態變化’,總之……那年我的締造者,瑞達杜斯基被抓並煉化成珀列維特時,我因為害怕,所以就在森林的某處躲了起來……所以才免於大難。”


    “你這也……太……”


    “太軟弱了對嗎?的確是這樣。”


    他轉過頭來,問我道。


    “但我又能怎樣呢?我的締造者,那是多麽強大的一個獸啊!拯救了整個國家,獲得了神明的認可,通過『煉金之術』獲得了我,也獲得了和我一樣永恒的生命,可即便強大如他,但也還是就這麽被『皇家煉金學會』那群喪心病狂的瘋子迫害成那副德行……雖然我也有一些魔力在,但卻遠不如我的創造者,我又能怎麽辦?這幾百年間,也曾偷偷見過我的創造者,但他每次都向我發動攻擊,我很清楚,這都是因為我背叛了他,他在向我撒氣……我真的很想和他說一聲抱歉,但他根本就不給我機會……”


    “那不是必然的嗎?!我要是他我看見你可■■要比他還生氣!”


    我說道——真是沒想到啊,這家夥居然是個厚顏無恥的背叛者!


    “但是,事情也有轉機……某一年,他趁那些『煉金術士』注意力鬆懈的時候,利用幾樣法器與神獲得了聯係,聽取了一條『神諭』,當時我也在場。”


    “哦?『神諭』?啥樣的『神諭』啊?”


    這話勾起了我的興趣,我湊了過去問他道,他淺歎一口氣,說道。


    “那條『神諭』……大概的意思是,當赤之神和黃之神的『神裔』造訪這裏時,他就能夠獲救,但在這之前,他必須保持著理智和冷靜,即便麵臨折磨和虐待,仍不忘慈悲為懷,不用作為『煉金生物』的力量去傷害任何獸。”


    “哦……這樣啊!誒不是,既然說是黃之神和赤之神的『神裔』來到森林裏,他就能獲救的話,我是赤之神的『神裔』,和我同來的獸裏還有兩個黃之神的『神裔』,那怎麽他現在還沒……”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他麵色凝重,接著說道,“別忘了,他的獲救,還是需要條件的,需要他冷靜,理智,而且不傷害任何獸……在這百年的折磨虐待之中,他的內心早就壞掉了,那些被他變成珀列維特的無辜者們就是證據,即便,他真的能獲救,恐怕,也是個歇斯底裏的瘋子了。”


    “所以,現在該怎麽辦?”


    我問道。


    “打倒他,讓他以死解脫,所以,我現在問你……你,有足夠的勇氣,以勝利者的姿態,來讓這場勇者的遊戲結束嗎?”


    我沉默了一陣,然後,針對他的問題,給出了我的回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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