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畢業旅行是很大的優勢。他們之所以聚在一起玩,單純隻是因為彼此認識,再過一段時間就會自然解散。知道藥子沒有可乘之機的男生們,開始在沙灘上散開,各自組成喜歡的小團體,以各自喜歡的方式玩樂。從遠處看的話,他們也隻不過是不知名的群眾之一。


    要在看不見另一端的廣大沙灘上找到每個同學也很困難。如果穿著製服也就算了,但男生打赤膊,女生穿泳裝,這樣的人到處都是。這裏是海灘,為了海水浴而聚集了這麽多人,這是理所當然的結論。即使隻有藥子一個人散發出不同的氛圍,也要接近到極近距離才能察覺,從遠處看的話果然沒什麽差別。


    這個狀況正好適合尋找雫。雖然不是男生們的搭訕,但柳馬也積極地四處走動尋找她。題外話,班上同學的搭訕成功率幾乎是零。就柳馬所知。


    ……那家夥之所以麵無表情,是為了不哭出來。


    雫的話在腦中閃過。藥子一個人悠哉地遊泳,表情看不出煩惱或糾結。但是柳馬知道她確實有感情。在『新世界』時露出的微笑,還有那過於恐怖的笑容。她不是因為不會偽裝表情而麵無表情,隻是沒有必要而麵不改色。


    然後根據雫的說法,她是為了不哭而改變表情。雖然看起來不像,但或許已經重複到看起來不像的程度了。每個人一開始說謊時都很露骨,很刻意,充滿破綻。但是謊言重複愈多次,就會隱藏得愈好,說得愈像真實,到最後連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說謊。


    ……那家夥之所以麵無表情,是為了不哭。


    柳馬想和雫玩,但雫畢竟是柳馬的戀人,無視她的憂愁去玩……總覺得關係到男人的自尊。那家夥不知道吹的是什麽風,竟然放棄直接從柳馬這裏尋找雫的方法。被糾纏的可能性非常低,現在也是自由之身。隻要柳馬想行動,就能隨心所欲地行動。


    如果叫她「小霞」,顯然會引來不必要的圍觀群眾和搭訕師,所以稍微思考後,柳馬用一秒想出的稱呼叫她。


    「凜!」


    凜原的「凜」是毫無創意的直白稱呼,原本以為專心遊泳的藥子會像花樣遊泳般轉身,但下一瞬間她就踢水如火箭般跳躍,以怎麽想都不像人類能辦到的方法在柳馬眼前著地。


    「嗚哦,好厲害!」


    「你從哪裏聽到那個名字?」


    「咦?」


    「你從哪裏聽到那個名字的?」


    感覺不到在廁所被質問時的危險氣氛。藥子純粹感到驚訝,看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會被那樣稱呼。雖然覺得就算不是柳馬,至少也會有一個人那樣叫她,但藥子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就柳馬所見,綜合她特別想被同學關心,以及想一個人獨處的個性,那樣的可能性很高。


    以柳馬為例,會叫柳馬「阿柳」的隻有鳳介,瑪利亞的發音有點不同。


    「藥子對吧?所以凜……很奇怪嗎?」


    「——啊啊,是那個意思啊。對不起,是我太早下定論了。請問有什麽事嗎?」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可以找個地方……談談嗎?」


    「那麽我帶你去帳篷,我們在那裏談吧。」


    「帳篷?你什麽時候設置的啊?」


    半信半疑地跟著她走,真的有帳篷。在像她家一樣的純白三角帳篷中,除了毛巾和化妝包之外什麽都沒有。在海灘上白色應該是相當顯眼的顏色,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個名人,這就是人和帳篷很多的證據。因為隻看到樹木而沒看到森林,所以覺得白色很顯眼。


    藥子隔著泳裝擦著身體,催促著繼續談話。


    「你想說什麽?」


    「你是不是有什麽煩惱?」


    「……是誰告訴你的?」


    「是我。我曾經看過和你一樣煩惱的人。雖然我沒有照顧你的義務,但因為班上同學都沒注意到,所以我很擔心。我不會勉強你說,如果不想被幹涉的話就告訴我。」


    「……不,如果說我沒有想找人傾訴的心情,那就是騙人的。確實如你所說,我正在煩惱,而且還是個找不到答案的問題。」


    「哲學的問題!?」


    「我跟柳馬同學說過新世界的構想吧?逮捕凪雫之後,最終目標是實現構想。在那之前不會一帆風順。凪雫的行蹤,即使靠警察的情報網也掌握不到,而且……」


    那個藥子欲言又止。對雫以外的事物不顯任何執著的女性,罕見地皺起眉頭,與自己的意誌產生糾葛。柳馬感覺到不該插嘴。才剛說過不會勉強介入,現在催促她就變成大騙子了。


    「這個班上的同學,都不是壞人。雖然不能說是純潔的善人,但還是有良知的。如果我沒有良心的話,就不會像這樣煩惱了吧……」


    「慢著。不得要領。你在說什麽啊?」


    「有必要募集協助。幫忙本身很簡單,但一想到對他們來說或許會很痛苦,我就感到心痛。柳馬同學,我該怎麽辦才好?」


    果然還是不得要領,不過可以想象。她之前說過,從柳馬這邊追問效率不好,所以應該是打算請同學協助,從其他方麵追問吧。隻要用警察和學校兩方麵同時追擊,就很容易被逮到。對於藏匿雫的柳馬來說,這極為不利。如果要貫徹協助者的立場,就必須委婉地反對,讓她打消念頭。


    但是,這樣不能說煩惱解決了。不解決藥子的煩惱,雫的臉色也不會變好吧。這無關損益,而是人情。不是「死刑犯的協助者」,而是單純的朋友。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而且你都特意裝傻了,應該是不想說吧。所以我也不能給你什麽確切的建議。藥子,你知道自己為什麽受歡迎嗎?」


    「因為我沒有做出惹人厭的行為。」


    「雖然這麽說沒錯!但是不對不對。因為你就是正義的夥伴。而且是現實的。虛構作品就算了,現實中會成為邪惡夥伴的人很少。因為比起喜歡或討厭,更重要的是自己會蒙受損失。藥子是世界上唯一能對抗凪雫的存在吧?」


    雫還隱藏著其他能力。大概是因為沒有使用的打算吧,如果她認真想逃的話,恐怕連軍隊也抓不到她。她隻全力警戒藥子就是最好的證據。因為對槍炮和兵器有完美的對策,所以才能擺出那種態度。


    「正義的夥伴……英雄就是好人。如果把力量借給雫,必然能得到好處的就是自己。誰都不喜歡痛苦。但是,如果能得到好處的話,一定會有人願意協助。煩惱不像你的風格哦。」


    柳馬伸手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如果有人覺得這種不像柳馬會做的鼓勵方式很可疑,那他的嗅覺很正確。如果有人說柳馬隻是單純想摸她的背,那柳馬也無話可說。不過,那隻是些微的色心。占大多數的比例還是對好友的尊敬。


    藥子僵硬地把頭轉向柳馬,嘴角綻放笑容,把手放在柳馬手上。


    「——謝謝。聽到你這麽說,我也能下定決心了。」


    「哦?事不宜遲,現在就要拜托他們嗎?」


    「那也太急了。現在是休假中。大家在暑假中應該都忙著社團活動,至少今天和明天讓他們自由享受才合理吧。」


    像柳馬這種回家社的先不提,班上的家夥們都有社團活動。他們之所以會像這個年紀的少年一樣大吵大鬧,或許是因為無法逃避的時間而逃避現實吧。在假日來臨的瞬間,明天的社團活動就掠過腦海……之類的。


    「煩惱解決了嗎?」


    「是啊。不過與其說是煩惱,或許隻是單純地希望有人推我一把吧。雖然我行動時相信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但偶爾也會懷疑。因為我沒有『神的頭腦』。」


    「沒有人有那種東西啦。說起來,漫畫之類的不是都寫全知全能的人對俗世感到厭煩嗎?什麽都做得到、什麽都懂,我覺得沒有比這更不方便的了。」


    「這麽說也是。」


    雖然很想一直沉浸在氣氛和諧的閑聊中,但再這樣下去,來海邊就沒有意義了,而且也找不到雫。柳馬隨便找個地方站起來,打過招呼後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


    果然,被藥子叫住了。


    「柳馬同學沒有和班上的任何人約好嗎?」


    「咦——啊啊,沒有。其實剛才……」


    「我已經事先調查過了。」


    ——真難搞。


    「那又怎樣?一個人遊泳也沒關係吧。」


    「和我一起玩吧。」


    基本上,她總是把判斷權交給柳馬,很少像這樣直接邀約。雖然很可惜,但為了和雫會合,柳馬開始思考拒絕的理由。幾秒鍾的沉默被她視為同意,她強行把柳馬拉進海裏。


    「啊,等——太強硬了吧!」


    「我對你有點興趣。我知道你很閑,請告訴我你的事。」


    被藥子粘著,絕對無法和雫會合。


    ——這下該怎麽辦?


    她明明說過盯上柳馬效率很差,卻在這麽奇跡的時間點妨礙柳馬,今天真是倒黴透了。一點好事都沒有,一定看不到雫穿泳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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