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春明一口氣喝完杯水,說:“你倆甭逗了,我看就加個溜肉片。”


    韓春明發話,自然沒人有意見。


    陳光明跟著韓春明去了前台點菜,又從櫃台上拿了兩瓶紅星二鍋頭。


    將酒倒上,韓春明舉杯說道:“我們一起碰個杯。”


    濤子也跟著說:“來,感謝光明兄弟請客。”


    陳光明笑道:“我也很高興認識濤子和蔡曉麗你們兩位。”


    蔡曉麗將目光從韓春明身上收回,也跟著舉杯。


    幾人小酒杯碰了下,紛紛一飲而盡。


    韓春明放下杯子說道:“要說喝酒啊,我就服我師傅他老人家,他都不用過嘴,拿鼻子一聞就知道是幾塊幾的酒。”


    “這麽厲害?”


    陳光明好奇問道。


    他還記得有個關老爺子和破爛侯鬥酒的情節,關小關用筷子一連沾了三杯酒,便把它們的名字一一說了出來,當時就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濤子說道:“你還不知道他師傅關老爺子吧,他老人家最好酒,外號酒門提督,能不厲害嗎?”


    “我還真沒聽過這號神人,能做春明的師傅想必不簡單吧?”陳光明配合地問。


    韓春明說:“那是,我之前跟你嘮的那些,多半都是從他老人家身上學來的,有機會我帶你去拜訪一下。”


    四人邊喝邊聊,說著各自廠裏的見聞。


    後麵又說到了韓春明為什麽離開食品廠的事。


    濤子給陳光明詳細說了他和蔡曉麗偷麵包被保衛科堵大門口,韓春明幫他們頂包,以及三人一起下鄉收雞蛋的事。


    電視劇隻有一兩個片段,現在聽著當事人詳細說出來就跟聽故事一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體驗。


    “春明,人家蘇萌和程建軍現在是比翼雙飛,你該死心了吧?”蔡曉麗突然問道。


    她這話一出,酒桌上兩個男人麵色瞬間沉了下來。


    蔡曉麗的話把韓春明拉回了現實,他不得不麵對和蘇萌如今的差距,人家是大學生,未來國家幹部,他隻是個收破爛的。


    濤子則明白蔡曉麗這是要當著他的麵對韓春明發起攻勢,也不由沮喪起來。


    陳光明感受到氛圍不對,沒有出聲,默默吃菜。


    這三個人關係也是夠有意思的,他喜歡她,她喜歡他,他不喜歡她,他和他卻是好哥們。


    “哥幾個,走一個。”


    韓春明突然像是想通了一樣,招呼眾人喝酒。


    可這一杯喝完,大家又沉默了。


    被蔡曉麗這一搞,酒桌上的興致已蕩然無存,幾人悶著頭把酒和菜消滅完便分道揚鑣。


    飯館門口,韓春明說道:“光明,你是現在跟我過去拿書,還是改天再說?”


    “現在過去吧。”


    陳光明不假思索地說。


    從南鑼鼓巷騎車到這邊要近半個小時,他不想再多跑一趟。


    而且這個時候沒有導航,還到處是胡同,沒人帶路可不好找。


    兩人騎上自行車,十來分鍾便到了地方。


    “這就是我家了,這是一個二進式四合院,裏麵住著八戶人家。”韓春明在前麵介紹說。


    陳光明往四周仔細看了看,別下次來找不著地方了。


    胡同口有個副食品店,院門右側有個棉套加工作坊……。


    “媽,我回來了,這是我朋友陳光明,紅星軋鋼廠工人。”


    韓春明一進屋就指著身後的陳光明向韓母介紹道。


    “阿姨您好!”


    陳光明連忙問好。


    “你好!”韓母笑著點頭。


    讓人看起來很是和藹可親。


    “小五,你回來啦。”


    這時一個女孩聲音傳來。


    陳光明抬眼看去,隻見一個紮著兩條大辮子,圓臉蛋的年輕姑娘從裏屋走出來。


    她的臉上帶著這個時代大多數女孩都有的純真質樸,透著一種天然的氣息。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韓春明二姐韓春燕。


    她不是那種一眼看去就特別讓人驚豔的女人,而是耐看型的,讓人越看越覺得漂亮,越看越有氣質。


    不過現在她的穿著打扮還有些樸素,老土。


    韓家幾個兄弟姐妹中,她和韓春明最親近,也是唯一一個能在事業上幫上韓春明的。


    人美,心善,有能力。


    也不知道現在有對象沒有?


    韓春燕出來發現廳中除了媽和自家小弟外,還有一個俊朗的年輕陌生男人,而對方正看著自己,頓時俏臉微紅。


    “這是我二姐,韓春燕。”


    韓春明看到二姐又給介紹道。


    “你好,我叫陳光明。”陳光明笑著跟人打招呼。


    “你好!”


    韓春燕笑起來眼睛幾近眯成一條縫。


    這笑容有點可愛!


    韓春明倒了杯水放在桌上,轉頭說:“光明,你先坐著喝杯水,我進去給你找書。”


    “好的。”


    陳光明拿起水杯,剛喝完酒,他正好有些口渴了。


    陳光明喝完水後,抬頭發現韓母正笑眯眯地打量著他。


    韓母問道:“小陳,軋鋼廠在東直門那邊,你和我們家小五是怎麽認識的?”


    “我們倆是偶然認識,大家意氣相投就成了朋友。”陳光明一五一十地說。


    “那你倆挺有緣分的,有時間多來我們家坐坐。”


    韓母瞥了一眼坐旁邊的韓春燕說道。


    “好的。”


    陳光明沒有多想,隻當她是熱情好客。


    正在這時,韓春明拿著五六本泛黃舊書走了出來。


    “就這幾本,你什麽時候看完記得拿來還我。”


    陳光明連忙說:“書在我這你放心,保證完好無損地歸還你。”


    他看得出韓春明對這些書極為珍重,自然得讓人心安。


    書已經拿到,陳光明不好再多待。


    臨出門時他瞟了一眼坐著的韓春燕,發現她竟然也在看自己。


    外麵的天已經全黑,現在的京城夜晚還沒有像後世那樣燈火通明,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陳光明在昏黃的路燈下,慢悠悠地踏著自行車往南鑼鼓巷走。


    韓家。


    “春明,剛才那陳光明家裏什麽情況,他成家沒?”韓母突然問道。


    “媽,你這是什麽意思?”韓春明先是不解,但看韓母眼神馬上就明白了過來,壞笑道:“你這是想給二姐找對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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