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永哲偏過頭,對上顧清的雙眼。


    那一刻,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裏洶湧澎湃的恨意,寒冷徹骨,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與憐憫。


    他無法接受眼前這殘酷的現實,淚水不受控製地從他那布滿血絲與絕望的眼眶中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在滿是血汙的臉上衝出一道道痕跡。


    “evelyn,你不能這麽對我!”他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聲音中帶著顫抖的哭腔。


    顧清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堅定而冰冷。


    “為什麽不能這麽對你?卡爾,從你傷害我愛的人開始,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殷永哲整個人瞬間僵住,腦海中一片空白,隻回蕩著顧清冰冷的話語。


    這句話讓他徹底明白,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丟下這句話後,顧清將最後一絲目光從殷永哲身上轉移,仿佛多看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的眼。


    她站起身來,轉身麵向沈光霽,聲音清脆而冷靜:“我會把卡爾殺害殷永哲的所有證據,移交給美國警方。我知道沈先生在那邊有些關係,不知道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妹妹主動請求自己的幫忙,沈光霽高興都來不及。


    他向前邁了一小步,靠近顧清,輕聲問道:“什麽忙?”


    顧清一字一頓地說道:“把一個雙腿殘疾的廢人,扔到美國最混亂、最複雜的監獄,這件事對沈先生來說,應該不算困難?”


    “雙腿殘疾的廢人”這幾個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且重音突出,好似在向殷永哲強調他此刻的狀態。


    沈氏的地下勢力就是在國外發展壯大的,那裏堪稱它的王國,這事根本不算什麽問題。


    沈光霽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擲地有聲地說道:“不難,一句話的功夫。”


    顧清輕輕頷首:“好,那我先謝謝你。”


    眼角的餘光輕輕劃過地上狼狽的身影,她唇瓣微抿,語氣平靜:“我的恩怨已經處理好了,沈先生,這裏就交給你了。”


    說罷,她帶著身後的保鏢離開了包廂。


    等顧清走遠,沈光霽眼神一凜,輕輕揮了揮手,早已在門外候命的手下魚貫而入。


    十來個身強體壯的肌肉男,一字排開站在沈光霽麵前恭敬地候命。


    沈光霽薄唇輕啟:“我沒叫停,誰也不許停。”


    他的語調不高,卻充滿狠戾的殺氣。


    手下們齊聲應了句“是”後,紛紛朝角落的殷永哲走去。


    殷永哲想要往後躲避,可雙腿早已沒了行動的能力。


    粗壯的拳腳如狂風暴雨般朝他襲來,他舉起雙手,下意識地想要護住自己的頭部和身體重要部位。


    可在這麽密集的攻擊下,這種抵擋隻是徒勞。


    沈光霽從容地從大衣口袋裏取出一支雪茄,優雅地放入嘴角,打火機的火苗在他眼前跳躍,映照出他冷峻的麵容。


    他深吸一口,濃鬱的煙霧在他麵前緩緩散開,形成一個個模糊的煙圈。


    他的目光透過煙圈,冷漠地注視著地上被不斷毆打的身影,仿佛在欣賞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


    若不是妹妹說要將他交給美國警方,否則從妹妹離開的那瞬間,他早就要了這人渣的命了。


    隨著最後一口煙霧從嘴裏吐出,沈光霽手指輕輕一撚,冒著火星的煙頭被掐滅,扔進一旁的煙灰缸裏麵。


    他抬起頭,狹長的眸子半眯著,眼神中透著讓人膽寒的冷厲:“停。”


    聞言,那些正瘋狂毆打殷永哲的手下,瞬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齊劃一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沈光霽視線落在殷永哲身上,他雙手緊緊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著,鮮血從他的嘴裏流出。


    好像五髒六腑都要被他咳出來。


    不對,按照剛才那架勢,恐怕五髒六腑早已不齊全了。


    他的臉被打得腫脹變形,青一塊紫一塊的瘀傷遍布各處。


    原本架在鼻梁上那副象征著他優雅與高傲的金絲眼鏡,早也已經變成一堆破碎的玻璃碴,深深紮入他滿是傷痕的側臉,絲絲鮮血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地上。


    沈光霽雙手插兜,邁著沉穩而冰冷的步伐,一步一步朝著殷永哲靠近。


    殷永哲此時徹底褪去了所有偽裝,這副可憐又狼狽的模樣就是卡爾本色。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滿是血漬的手,死死拉住沈光霽筆挺西裝的褲腳。


    “饒、饒了我……饒了我……”


    沈光霽眉頭蹙起,眼裏閃過一絲嫌惡,緊接著猛地抬起腳,毫不留情地將殷永哲的手踹開。


    殷永哲的手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被甩到一旁,本就破碎不堪的身體也因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力而撞到後麵的展覽架,他痛苦地悶哼出聲。


    沈光霽聲音冰冷,像是淬了毒的利劍:“你現在還能呼吸,已經是最大的恩賜。”


    他微微彎腰,皮鞋的鞋尖精準地踩在殷永哲受傷的腿骨上,刻意折磨般,緩緩施加壓力。


    殷永哲的臉瞬間扭曲起來,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喉嚨裏發出淒慘的嚎叫聲。


    沈光霽卻恍若未聞,眼底的那抹冷酷與殘忍沒有絲毫動搖。


    “不過你放心,你愛的人,我會好好保護,因為……”他身子稍傾,低沉冷厲的聲音在殷永哲頭頂上方幽幽響起:“她是老子的妹妹。”


    -


    顧清走出餐廳,神情透著一絲疲憊。


    卡爾這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那景炎呢?


    現在要告訴他那場車禍的真相嗎?


    腦子裏麵一片空茫。


    顧清輕輕呼出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紊亂的思緒平複。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顧清微微皺眉,拿出手機一看,是江江打來的。


    她用指腹滑動開屏幕接聽,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什麽事兒,江江慌亂又緊張的嗓音便如連珠炮般傳來:“姐,你跟我去趟臨市,幫我救一個人,求求你,隻有你能救她了!”


    語氣裏滿是焦急與無助,隔著聽筒,都能明顯聽出江江顫抖的聲線。


    顧清敏銳地捕捉到江江焦急的情緒。


    她知道,能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江這麽慌亂緊張。


    那個人,在他心裏必定占據著很重要的位置。


    顧清沒有絲毫猶豫,輕輕點了點頭,還不忘安撫他的情緒:“江江,你先別慌,我現在就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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