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和歎息一聲,推開柵欄,跨過門檻,徑直朝著馬棚走去。


    “鳶姐?”


    她沒有答應,依舊走著。


    她來到那匹白色駿馬的跟前,它正懶洋洋地躺在那裏,閉著眼睛。


    馬背上掛著許多馬鞍和韁繩,看起來像是新添置的。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又被我們金軍以為是北宋人然後又被流放回來啦?”


    “我真想說你天天戴著麵紗,這布料應該也記得清楚,都好幾年了,他們還不認識你嗎?”


    “你相當於是他們的馴馬師!”


    “倒也不至於這麽誇張。”


    “不過話說你怎麽像個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


    “鳶姐,你忘了嗎?我的真身就是麻雀呀!”


    “當年我金族還未興盛,我的翅膀還流了好多血,是你收留了我呀!”


    “這幾年我腦袋糊塗,可能有些忘了吧。”


    “沒事沒事兒,你認得我就行啦!”


    .....


    她蹲下身,伸出手來摸了摸它的脖頸。


    白色駿馬抖了抖耳朵,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


    “別鬧,我在檢查你的傷勢呢。”


    她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


    “鳶姐...你不怪我了嗎?”


    她沉吟半晌,搖搖頭:這馬不聽你話,這可不怪你呀。“


    “我在收它的時候,生來就很高冷。”


    “鳶姐,這麽晚了,你也累了吧,要不先休息,明天再來看看這個小傲嬌。”


    “好。”


    她打著哈欠,轉身離開了馬場。


    黎明時分,天空中還殘留著微弱的星光,歌爾的眼皮輕輕顫動著,漸漸睜開。


    他走到馬場,看到蘇錦和在用起掃把清理馬廄。


    她穿著簡單樸素的粗布衣裳,烏黑秀麗的青絲隨意紮在身後,一雙眸子清澈幹淨,似乎還帶著些疲憊的倦意。


    “你醒了?早飯做好了,要來點粥嗎?”


    “不用了,我不餓。”


    她擺擺手,繼續忙活。


    她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正是歌爾。


    “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馬。”


    “馬?”


    她的眼神在瞬間變得冰冷,如同清晨的冰雪一般凜冽。她敏銳地察覺到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威脅,心中升起一股戒備之情。


    她纖手輕拂,手中的掃把頭猶如一隻敏捷的鷹隼,瞬間化作一道閃電般的劃過,向那個不速之客掃去。


    掃把頭的每一根毛都仿佛擁有了靈魂,飛舞間散發出一股迅猛的氣息,如暴雨中的利箭。


    “你是偷馬賊?”


    “鳶姐!你在幹什麽?”


    稚葉突然趕到,攔在了她的麵前。”


    “趕賊啊...”


    “這可是我大金歌爾王子!”


    “那匹我沒訓好的馬就是他的。”


    蘇錦和淡漠地盯著他,手臂輕輕抬起。


    她握拳,凝視著歌爾,目光中透著寒意。


    稚葉感受到她的敵意,不禁縮了縮腦袋。


    “歌爾王子,我們鳶姐是誤會了你。”


    “因為金族近日混進的刺客還未找出,所以她才如此警覺。”


    “我不在乎。”


    “真的?!”


    “多謝歌爾王子!”


    稚葉衝著歌爾微微躬身,表示歉意。


    “鳶姐,我們趕緊走吧!”


    她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嗯。”


    蘇錦和點頭。


    兩人並排向外走去。


    此時歌爾忽然開口問道。


    “鳶姑娘,你不介意我騎你的馬吧?”


    “我....”


    “陪我去一趟,我不太識路。”


    “那好吧。”


    蘇錦和緊皺的眉頭才慢慢鬆開,她牽住自己的馬匹,與歌爾共乘一騎。


    歌爾從馬背上跳下來,翻身上馬。他坐在馬背上,仰起臉看著身側的蘇錦和。


    “鳶姑娘,你的眼睛好美....”


    “我還曾你們北宋那兒有句古語,眼若秋水,容顏傾城一笑。”


    蘇錦和偏了偏頭,對上歌爾那雙迷戀的眼睛。


    “啊....”


    “抱歉。”歌爾低下頭,將馬韁交給她,“是我冒犯了,請鳶姑娘原諒。”


    “沒關係。”


    “不過,你剛才提到北宋,是什麽意思?”


    她抓緊韁繩,調整好姿態。


    “我雖然睡了幾日之久,但在外麵的狀況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他笑了起來,嘴邊的酒窩若隱若現。


    “鳶姑娘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傳聞中的傻瓜,風流公子不管政務之事?”


    “這隻是緩兵之計。”


    “那你就那麽放心全盤托出給我?”


    她挑了挑眉梢。


    “我為何不能信任你?”


    “我們不過萍水相逢,我隻不過碰巧拿著沒下毒的藥給你喂下去了。”


    “但是,你的確救了我。”


    歌爾垂下睫羽,掩蓋了眼底複雜的神情。


    隻是萍水相逢,更甚至可以說是陌生人,可他卻願意毫無保留地告訴她。


    他好似忘了現在如今的身份。


    這是一種怎樣的信任啊。


    “你還怪好的呢。”


    歌爾聽後他露齒笑了起來,笑容燦爛。


    他的唇瓣粉潤鮮紅,襯得他整個人格外耀眼奪目。


    蘇錦和怔了怔,移開了目光。


    “別在這傻嗬嗬的樂著了,下去吧。”


    他的馬蹄踩在草坪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好!”


    歌爾一躍而下,站定後抬手撫額,長呼一口氣。


    他用手捏起馬鞭,突然勾起她的下巴。


    蘇錦和此時還未發現,她耳垂上的水流蘇又重新流動了起來。


    那細細的水鈴鐺發出叮咚的脆響,一聲聲敲在她的心髒上。


    她本能反抗,抬起手肘撞開他,卻被他一下子捉住了手腕。


    “你幹嘛?”


    歌爾笑嘻嘻道:“耳朵還是這麽好看!”


    蘇錦和的眉頭皺起,冷冷看著他。


    “你不是去看看你的馬嗎?”


    “哦...好像也是。”


    歌爾笑眯眯的,“那你等我,我去看完馬再來找你!”


    他的馬已經拴好,一溜煙跑掉了。


    蘇錦和轉過身去,準備返回棚裏休息片刻。


    突然,她的腳步頓住。


    她的耳垂上的水流蘇隨風而動,竟然晃了一下。


    她立即停住腳步,伸出手指按上耳廓,仔細聆聽。


    滴答——滴答——滴答——


    那細小的水鈴聲越來越響,仿佛有什麽東西破碎開來。


    她的眼眶突然有了淚意,眼淚不由自主落了下來。


    她伸手摸上耳墜,水流蘇流動了起來,在她掌心中歡快的滑動著。


    “鳶姐,你怎麽哭啦?”


    稚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驚醒了她。


    “我沒哭,可能是沙子吹進了眼睛裏。”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恢複如常,轉身望向他,臉頰依舊泛著緋紅。


    “稚葉,歌爾王子看好馬了嗎?”


    “我要不去看看?”


    她擦拭眼睛,向外走去。


    “別去啦!”稚葉拉住她。


    他的話令她愣住,疑惑地轉頭望著她。


    “你剛才跟歌爾王子聊了那麽久,難免會引起旁人懷疑。”


    她抿了抿唇,收斂了神色。


    “那我們....就留他一個?”


    “先回去吧。”


    “怎麽走了?”


    話音剛落,歌爾就手捏著佛珠從屋內走了出來,一副悠閑愜意的模樣。


    蘇錦和望見他,微微頷首算是招呼,隨後轉身離去。


    歌爾笑吟吟地望著她遠去,待她走入樹林,他的笑意漸漸消失。


    他的眉宇間有些陰霾,眸中暗潮洶湧。


    “她哭了...嗎?”


    “我很抱歉...讓你忘不了慕寒。”


    蘇錦和坐在棚子裏喝水,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想到歌爾說的話。


    “鳶姐,你在看什麽?”稚葉走了進來,順勢坐到她身邊。


    “沒什麽。”


    她搖頭,把手帕遞給稚葉。


    稚葉看著手中精致的金絲手絹,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鳶姐!這...這...是歌爾王子的!”


    “啊?!”蘇錦和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紅暈。


    她的耳根處有些發燙,匆忙站起身來。


    “對、對不起。”


    稚葉連忙擺手。


    “鳶姐你別慌呀,這個手絹隻是你誤拿了而已。”


    “這樣吧,我幫你去還!”


    說著,稚葉拿著手帕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蘇錦和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前,輕舒一口氣。


    她靠著棚壁,抬眸望著天空。


    未完蛋了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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