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牧潭了然,按父親的想法,韓家必須要有一個人和蕭家結親,這相親本是大哥的事,結果他不肯,任務自然就落在了自己頭上。


    倒也能明白為什麽剛才自己說不去,韓興那麽生氣了。


    林素抱了一床幹淨被子送進去,便關上門走開了。


    門裏,韓牧潭打開窗扇,屋外的月亮正明,冷白的月光投向大地,穿過窗戶照得書桌鋥亮。


    枕著雙手躺在檀木床上,他忽然就想起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那時候母親還沒離世,帶著他們兄弟倆在江洲的家裏跟著外祖生活。


    後來一切都變了,母親去世,韓興帶著後母上門接走了哥哥,卻沒能接走倔強的他。哥哥在京城讀書,上學,之後去了國外留學,而他年紀輕輕被特招進入軍校,執行任務,再到黎明島……兄弟兩人的現狀完全不同。


    屋裏的老式鍾表滴滴答答,門外,韓興敲了敲門道:“蕭家的閨女聯係好了,明天你給我出去,見一見人家。”


    屋裏沒人應話,韓興歎了口氣,聲音略沉,“孽子啊。”


    這哥倆,沒一個叫他省心的。


    聽到外麵的腳步走遠,韓牧潭坐起身來。


    叫他去相親?


    韓興倒是老傳統的不記事,他恐怕早已經忘了,爺爺在他年少時定下的婚約。


    爺爺早些年下鄉時險些喪命,後來被沈潤秋的父親所救,功名利祿對方全都拒絕了,聽說他家裏有一個女兒,便做主定下了娃娃親。


    母親知道了也很高興,因為沈向東明知老爺子身份不凡,卻什麽都沒要,說明家風好,養出來的女兒也肯定端端正正。


    他對於這婚約沒什麽感覺,兄弟兩人裏,他和沈潤秋隻差四歲,而韓牧洲大了七歲。因為他的年齡小,爺爺便將這一婚約安在了自己頭上。


    不知為何,他在見到那個小姑娘之後,居然覺得有些慶幸。


    慶幸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大哥。


    一夜難眠。


    第二天清晨,韓牧潭用涼水洗了一把臉便要出門。


    韓興起得很早,見這小子要出門亂跑,便道:“你給蕭家打個電話,約好上午的時間,出來見一麵。”


    “不見。”韓牧潭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掛在架子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


    見老爺子,還是要認真一點。


    “你今天敢不去,就當沒我這個爹,這輩子都別進這個家門!”韓興氣得把桌上的茶盞砸得砰砰響。


    韓牧潭自嘲一笑,對於父親的逼迫,他向來不當回事,“求之不得。”


    “你……逆子!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韓興兩眼瞪圓,兩個鼻孔都在出怒氣,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沒人敢和他這麽說話!


    院裏劍拔弩張時,一個女人敲響了四合院的大門。


    韓興瞪了逆子一眼,“還不去開門。”


    韓牧潭抽開門插,一個年輕的女人正站在門口,穿著體麵,一頭利落的及肩中短發。比沈潤秋低了一些,但是比她營養不良的樣子多長了些肉。


    “蕭家閨女來了吧?”韓興一臉誌在必得,趕緊走到門口把人迎進來。


    看門口那逆子要往外走,韓興衝他背影開口喊道:“站住,人家閨女都來了,你往哪走?”


    “我去找老爺子。”


    “帶上蕭容。”韓興命令道。


    韓牧潭壓根沒理他,長腿一邁便出了門。


    院裏,蕭容理解地笑笑,“我跟著他去,伯父。”


    身後,女人小跑著追上來,在他後半步跟著。


    韓牧潭提醒她:“不知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我有婚約在身。”


    蕭容聽他說完這話,麵色變了變,但仍舊保持著那份大家族出身的溫和,“我聽說過。”


    隻是從來沒有當回事罷了。


    十幾年前的承諾,放到現在,還有誰會在乎?


    就算如今沒了包辦婚姻,但結婚講究門當戶對,這幾乎是人們下意識遵守的默認規則。


    那女孩單親家庭,父親幹了一輩子也隻是個小醫生,對上如今的韓家完全不夠看。聽說她在京城讀了大學,那又怎麽樣?學曆她也有,蕭家和韓家,完全稱得上是門當戶對。


    韓家什麽實力,韓老爺子退休之前在京城擔任要職,韓叔叔雖然從體製辭職,但如今也有著京城古董協會會長的名號,經營著一家拍賣行。到小輩就更別說了,哥哥韓牧洲在香江有一家上市公司,還兼任世界五百強證券公司的總監,韓牧潭年紀輕輕便已經是正團職,未來不可限量。


    更別提韓家旁係的一眾親戚,小輩們亦是人才輩出,雖不敵韓家孫輩兩人的成就,但也能說在各個領域都有人脈。


    那個所謂的婚約對象呢?她有什麽。


    所以對於相親這件事,蕭容勢在必得。父親提點她要和韓家搞好關係,最好能結成姻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蕭容笑了笑,“現在都是新風尚了,誰還在乎什麽婚約不婚約的,包辦婚姻早就過時了。”


    男人沒有說話,蕭容跟在他身後,心想剛剛自己說的話是不是有些重了。


    這樣心不在焉地走著,忽然,韓牧潭停下來,轉身對她說:“我不希望我們有任何關係,無論是作為兩個家庭,還是個人。”


    這話蕭容豈沒有聽明白,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她也不好一直賴著,釋然:“那我還真的希望,你那位能過了韓叔叔那關。”


    那位?哪位?


    沈潤秋嗎?


    韓牧潭現在也不確定沈潤秋在自己心裏是什麽位置,但過去一段時間,她讓他看見,一個瘦弱的軀殼之下藏著多麽堅韌、執著的靈魂。


    與她告別時,韓牧潭隻是盼望他們下一次的見麵會在什麽時候,至於別的,他還沒有想那麽多。


    老爺子住的幹部大院建於三十年前,老伴去世之後便是他一人獨居,家裏本來有保姆,沒幾天老爺子就把人趕走了。


    韓牧潭與街坊四鄰打過招呼,他讀大學時常來老爺子這裏,與鄰居也都熟悉。


    還沒進門,就聽見屋裏傳出收音機播報新聞的聲音,老爺子正躺在藤椅上扇著蒲扇。


    韓山一向起得早,這也是在部隊多年養出來的習慣,此刻早晨七點鍾,小米粥正在廚房灶台上小火慢熬,缸裏的鹹菜也取出來小半碗。


    老爺子就好這一口。


    韓山晃著藤椅,抬起眼皮便看到韓牧潭在門口站著。


    “你小子,上門請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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