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烈火劍派東北方向的酒壺老頭,被陸勝的寒冰法身一掌擊飛,倒退砸落在地。


    鎮守在六道法陣的這六道傀儡,雖然各不一樣,也都是鬥境修為,實力非常不俗。但他們的弱點卻是高度相似的,都隻是些借助某些外物做媒介,用磅礴元力驅動的戰鬥兵器。


    寒冰法身沒有立刻上前,保持一段距離,依舊是戰鬥的架勢,十分小心的盯著眼前的邋遢老者,警惕他會不會出其不意的來上那麽一下陰招。


    剛才他可是經曆夠多了,不得不多些防範。


    周圍都是烈火,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酒香。火焰與酒香之中,都是有著上千上萬道細小到螞蟻還要小的符文,它們以某種獨特的音律圍繞老者,給他力量。


    “卿箐,你沒事吧?”


    寒冰法身偏過頭看了一眼跌倒的卿箐,關心的問道。


    “陸先生,我暫時沒事,陸先生放心,先將麵前的這位老者解決問題吧!”


    卿箐雙手捂住大腿上的傷處,那裏已被五彩顏色的烈火燒成得不成樣子。


    寒冰法身抬手,清冷之氣如絲綢般纏繞在卿箐的傷口上,開始緩慢的治愈著她。


    如果不是寒冰法身來得及時,用道法遏製住火勢的蔓延,卿箐這時該是一堆灰了。


    眼前的這具傀儡真是厲害。之前的五具不是特別刺激他們,他們根本不會啟動。隻有這一具,那是二話不說,嘴裏直接含住一口酒,然後一口噴出溫度極高的大五彩火球。


    聽卿箐說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她剛到這的時候什麽都沒有發生。隻是過了一刻鍾多一點的時候,這老者就眼起怒火,看穿了她身上的偽裝,對著她一口酒一口火焰的猛烈攻擊。


    要不是她身上的冰晶珠保護,陸勝也感覺不到她遭到了攻擊,也沒法及時的趕來救下她。


    天空上的煞所感覺到的那怪異感覺,有很大一部分就源自於此。隻是寒冰法身出手更快,很快的布下了結界沒讓更多的氣息釋放出去。


    倒地的老者又飲了一口酒,而後烏龍盤柱的甩身站起。


    每喝一口酒,老者的眼瞳就多幾絲血紅,臉也是跟著變得火紅。


    到目前為止,這名老者可是什麽話都沒有說,攻擊的手段也隻有兩種,一種就是口噴五彩烈火,一種則是像火蛇一般靈動鬼魅的劍氣。


    和他糾纏許久的寒冰法身也是察覺他的驅動關鍵了。


    那便是——酒!


    寒冰法身元力傳音對著卿箐傳音幾句,詢問了一下,就明白了。


    這處小巷剛開始時就如同一個盛酒的大酒甕,源源不斷的清澈烈酒從老者手中的小酒壇子裏傾倒而出,但並沒有直接倒入老者口中,是散落在地,彌漫成一汪汪水潭。那些水灘不停的向著外邊擴張,酒香也開始遍布這處空間。


    酒液與酒香裏的無形無相的符文接觸到卿箐,就好像綁上絲線的鈴鐺機關,驚醒了這名老者。


    至於他的破綻嘛,那當然是他之前躺倒的木箱子了。


    知道了破綻,那收拾掉這些傀儡也就輕而易舉了。


    邋遢老者一大口烈酒下肚,兩眼徹底變成了完全的血紅色。亂糟糟的有些幹枯的頭發,轉眼間被梳理得異常的柔順。灰色的發色變得比雪還要白亮。


    甚至是幹皺的皮膚與髒兮兮的衣容都換了一番,像是十分華貴的威嚴老人。


    “啊!哈哈哈哈……好酒,好酒啊!”


    這是老者第一次開口說話。


    “這麽好喝的酒,老頭子我是好久沒有喝到了,嘻嘻……小子能耐不錯啊,竟能熬到我的第二階段,老頭子我叫烈乾元,你叫什麽。”


    陸勝眉頭一皺,莫名覺得此時的老者相較之前的五位傀儡更有靈性。


    “無名無姓,隻為一些事情而來,老先生還請讓一讓。”


    “哈哈哈,是想解決我身後的木箱子嗎?哈哈哈,想要破壞熒惑害星陣的話,你就不能繞過老頭子我了。贏了我,我還可以將熒惑害星陣的破解驅禦之法教授於你。”


    “熒惑害星陣……”這烈乾元果然是還保留有很大的靈智啊。


    寒冰法身兩眼微眯,元力暴漲,火熱的空氣驟然下降,一片一片紛繁的雪花嘩嘩飄下,四周的彩色火焰,一時間也是被這股冰冷壓得差點熄滅。


    以寒冰法身為中心,卷起凜冽的暴風雪,好似一頭張牙舞爪的銀白色巨龍。


    “謔謔……真是年少有為啊!這個年紀能有這樣實力,老頭子我這輩子還是第二次見呢。我也不能再藏著掖著了,不然可是倒大黴了!”


    烈乾元身上也是火雲縈繞,匯聚成一頭與暴風雪相對的火龍。


    兩人彼此相看了很久,都在等待一個時機。


    突然,寒冰法身腳下裂出一道深深的裂痕,無盡火焰火山爆發式的噴湧而出。


    是烈乾元出手了。


    寒冰法身被這一手打了個措手不及,接連後退幾步。


    烈乾元咧嘴一笑,身體前傾兩爪張開,五彩火焰包裹全身,有如火之惡魔降臨於世,用著眼睛盯不住的速度追著寒冰法身攻擊。


    寒冰法身往前狠狠一抓,前方的空氣瞬間爆炸,淩亂的暴風雪卻像是有了個指向,化作粗大的利箭對著烈乾元發起衝擊。


    另一隻手,一道透明到看不見其存在的冰晶悄然凝聚。


    烈乾元身上的滔天大火,一個暴動,抵住了暴風雪的衝擊,速度不減的直衝而來。


    哈,小子想和老夫比耍陰招,你還是嫩了很多啊。


    烈乾元看到了寒冰法身放置在身後的那隻手,滿不在乎的一笑。


    很快的就來到寒冰法身麵前,兩爪交叉劃出。一個拳頭大小火焰旋渦在交匯處誕生,瞬間暴漲,猶如惡魔的血盆大口就要吞噬了寒冰法身。


    噔。


    烈乾元的火焰一接觸到寒冰法身就立即被反彈出去,這一變化就連烈乾元都是有些一愣。動作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寒冰法身放在身後的手也抓住這個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在烈乾元的肩膀。


    烈乾元倒退十餘步,肩膀覆蓋上了一層兩指厚的冰晶。


    烈乾元兩眼有些不可思議看了過來,不知道“陸勝”是怎麽做到的。


    寒冰法身沒有給他解釋,直接打了個響指。


    嘭。


    烈乾元被打中的肩膀上的冰層瞬間爆炸,寒霧散開,刺骨冷冽的冰雪撲滿他的全身,根本沒給他機會反應,就將他凍成了冰雕。


    寒冰法身歎了口氣。


    這都是他對上的第六個鬥境傀儡了,就算烈乾元再強,經驗再老再多,那他也早就總結出了應對他的戰法了。


    自己所掌握的道法可不是他們能夠匹靡的。隻需要揚長避短,就沒多大的可能會輸。


    寒冰法身走過烈乾元身邊,看著烈乾元想要掙紮出來的模樣,輕微一笑。


    “前輩,謝謝你的好意,至於你願不願意與我說說這什麽熒惑害星陣,這不打緊的,真相總會有撥開雲霧的時候,我不知道是沒有關係的。”


    說完,陸勝徑直走到木箱前麵。


    靈知一掃,這幾個箱子果真不是凡物。


    這三個木箱子都是神階下等法寶,還是一整套,那它們合在一起的威力效果,估計都不會比神階上等的法寶弱。


    思索了一下,寒冰法身扭頭,盯上了烈乾元腰間上的酒壺。


    “前輩,你這酒壺暫時借用一下下,很快就會還你。”


    虛空一抓,那酒壺破冰飛入手中。


    寒冰法身收起寒冷的道法,從周圍接引出一團小小的五彩火焰。然後將壺中的烈酒傾倒在木箱子上,屈指一彈把三個木箱子點燃。


    三個木箱子也很快發生了變化。偽裝的木片化作灰燼零零灑灑的剝落下來,露出銀灰色金屬的本來麵目。


    看著此地的陣法核心顯露出來,寒冰法身拿出飛鳥玦將之置入進去。


    做完之後,寒冰法身打了個響指,解開了烈乾元身上的冰霜。


    笑嘻嘻的說道:“烈乾元前輩,咱們應該不用再打了吧。雖然我不在意這熒惑害星陣的情報,但我挺在乎你,以及這些前輩和一個少年的故事。不知你能否告知。”


    陸勝將先前收服的五具傀儡拿了出來,隻不過他們和烈乾元相比,靈性失了太多,這會兒沒了驅動的力量就跟五具死屍沒什麽差別。


    卿箐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被嚇了一跳。不是她沒見過屍體,而是這些存在就是失去了行動力,但周身都還是有著極其濃厚的力量場能。五個這樣的存在一齊出現,就好像五個太陽在天空上高高懸掛,釋放著他們的火熱。


    烈乾元欣慰的笑了笑,散去了身上的元力氣勁,恢複到一開始見到的那副邋遢樣子。


    手指結印,那三個箱子法寶順著召喚,飛了過來變作三把連在一起的椅子和桌子,他率先慵懶癱躺在一張椅子上邊。再抬手隔空將寒冰法身手中的酒壺要了回來。


    “小子,過來坐吧,好好聊吧。”烈乾元又取出三個小酒杯置於桌上,“想知道的,我知道的我都會說的。小姑娘,你也過來坐吧。”


    卿箐無措的看向“陸勝”,寒冰法身點了點頭。


    “來來,剛才都在拳打腳踢的,都沒能讓你們嚐嚐我這烈酒‘火烈仙’的滋味,好好嚐嚐!”


    “哈哈,烈前輩,尋常人要想喝上你這一杯美酒,那可是真不容易啊!”“陸勝”沒有客氣,當即取起一杯,一飲。


    卿箐看著“陸勝”,也跟著取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


    這火烈仙真是不錯,味醇甘厚,口感柔順似絲綢,甜味,苦味,澀味,酸味……接踵而至,像蘋果鳳梨,像苦瓜麻菜,好多滋味就是那平凡人一生的享受,回味悠長。


    但從整體看,又是一波三折。


    像火烈烈的刀子從舌尖到咽喉舞動著它的鋒芒。狠辣辣的疼痛刺激著大腦,不止是一個神清氣爽。飲下後,口腔留下的醇厚酒香卻是像煙火燃盡後的硝煙。


    “咳咳咳……”


    好像喝的太急了,卿箐被嗆得不住的咳嗽。


    “哈哈哈……小姑娘,這可是難有的美酒,要細細品,不要急著飲。”


    “陸勝”接道:“是啊,這確實是世間在難得一見的美酒,不知前輩能否能給我打個二三壇,我的一個長輩也是好酒雅士,我很想讓他嚐嚐。”


    “好說好說,給你多打!”


    三人先是聊了幾句才是正式開始談到正事。


    “小子,你剛才提到了‘少年’,所以,你是聽到了,還是看到了……”


    “前輩,我姓陸名勝,你叫我陸勝就行了。那‘少年’我親眼見了,但有些不知情處,若是隱私,不說也可。但這幾位以及前輩你,應該都不是烈火劍派的人吧!”


    烈乾元搖晃手上的酒杯,眼中異常的複雜,滿是溢出的情感。


    “我,和這五個老匹夫,確實不是烈火劍派的。但我和他們不同,他們是不可饒恕的敵人。那少年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侍從。”


    “百年前,我的主人離宗在外修行曆練,有浩大氣運,順從天命獲得了龍落界傳說中的英雄景天的‘鑰匙’——方圓劍!


    “盡管主人是承天意,可這裏是龍落界,賊人太多,惡人太惡。主人獲得方圓劍才不過半天,就被他的少時朋友給出賣,將這等消息賣給了大富宗門——金山門。招致了諸多強者的圍攻,被圍困在山林之中。


    所幸我家主人多行仁義,天底下也多有為他忠義的英雄,這才脫出圍困。但,更大的災厄也由此拉開帷幕……”


    空氣好似凝固起來,烈乾元憤恨,不甘,慚愧……諸多情緒幾近實質。不由得讓陸勝想起了墨染前輩,他當初跟陸勝說時也是這般情緒……


    烈乾元不穩定的元力波動洶湧成波濤,瘋狂的向外傾瀉,比大潮時的濁浪還要恐怖,一個勁兒的不停的拍打在寒冰法身布置的結界。


    這片天空全是哐當當的巨大聲響,感覺下一秒,這澎湃的元力就將成為颶風橫掃外邊的人事物!


    喝!烈乾元實在是難以下咽那淤結了百年的憎惡,隻能靠手中的烈酒麻痹自己身體的感知。


    之前還和卿箐說這是美酒,要細細品味,這會兒烈乾元自己卻是喘著粗氣一口將之悶下肚中。


    就是這樣,心中也不可能立時痛快起來。烈乾元又湛了幾次酒,都一一大飲下肚。可握著酒杯的手依舊在施加著大力,顫抖間,元力的火焰已然像是蠱惑的魔鬼,勾起他心中的負麵情緒。就好像要將酒杯當作了自己最痛恨的人,非要把他捏成碎片齏粉不可。


    陸勝這已是第二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了——過去的傷痛會是一人終身的痛苦。但變得比過去更加強大到不知多少的他,還是沒法為眼前的人,苦難中的人,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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