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關。


    在薛虎等玄甲軍將士拚死斷後,關牆上各部守軍不要錢的箭雨掩護下,出關的眾人終於安然返回。


    李馨兒第一時間就來到蕭雲擎麵前,關切道:“國公,你怎麽樣了?”


    剛剛那恐怖的一幕,仍在李馨兒腦海中不斷回蕩。


    狼牙巨棒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由高空砸落。


    李馨兒自問,如果換成是她,必會飲恨當場。


    蕭雲擎確實抗了下來,但那從他口中吐出的殷紅鮮血,也讓李馨兒的心情十分沉重。


    接觸的不算多,但蕭雲擎已在她心中立下了一種不敗的影子。


    可如今……


    “無妨。”


    用嘴角擦拭掉血跡,蕭雲擎笑道:“大意了。”


    蕭雲擎說的是實話。


    劄木克的攻擊沒有任何先兆,而他也未曾想到北冥軍陣當中竟然會有這麽一個怪物,所以麵對那一擊隻是倉促抵擋,並未用出全力。


    但他的話落入李馨兒親兵口中,卻變成了另外的一種味道。


    “國公,您的武勇我等敬佩,但還請您切莫再行這以身犯險之事,否則非但會害了己身,還連累了我家副帥。”


    “您出征之時,帶著一萬前鋒營將士,為何現僅您一人?莫不是在北方戰況不利?可就算這樣,國公您也不必逞一時之勇,強衝敵陣吧?知道的,是國公您為了快速返回我西沙關,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副帥設了計謀,打算行斬首之舉。”


    親兵不同於北方軍團各部校尉,他們都是李馨兒從京城帶過來的,忠心耿耿。


    但也正是因為忠心。


    在見到蕭雲擎逞強,害得自己負傷不算,讓他們保護的公主都險些落入北冥包圍圈,這才心有不滿。


    知道幾人的心意,李馨兒雖很是不滿但也不好多說,隻能瞪了他們一眼以作警示。


    “國公……”


    她滿懷歉意的看向蕭雲擎,想解釋幾句,卻愕然地呆滯在了當場。


    隻因為,蕭雲擎從懷中取出了一個人頭。


    “這……這是西狄王!?”


    李馨兒掩嘴,失聲驚呼,明媚的大眼裏寫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作為大乾長公主,她不止一次見過這個比鄰於大乾西北境的王者。


    “不錯。”


    蕭雲擎點頭,淡然的說道:“北冥人已放棄了所有的後勤押送,皆交由西狄負責,我軍在北境成功突襲了西狄主力……”


    由始至終,蕭雲擎說得都十分平淡,就仿佛是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


    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


    以一萬之軍,硬撼二十倍於己方的大軍,且在萬軍當中斬敵將首級是多麽誇張且恐怖的事情。


    一時間,周圍倒吸冷聲之聲不止。


    之前陰陽怪氣的幾名親兵,更是羞愧到恨不能將頭埋到地縫裏去。


    “國公,您為我大乾立下了蓋世奇功啊!”


    李馨兒激動萬分:“少了西狄這一支兵馬,我北境壓力銳減,馨兒……”


    深吸一口氣,李馨兒哽咽躬身:“代大乾萬萬子民,叩謝國公!”


    “我等,代北境兄弟,叩謝國公!”


    以薛虎為首,在場眾將皆對蕭雲擎躬身叩拜,誠摯無比。


    “諸位言重了。”


    蕭雲擎上前攙扶起李馨兒:“眼下大戰在即,我此次回來,除了要告知副帥這一則消息,便是想與諸位商量出一個破敵之策。”


    如果沒有西狄王人頭,那蕭雲擎說出這話就算眾將麵上不說,心裏也大多不以為然,隻當那幾個親兵所言都是實情。


    不過現在,他們沒一人敢輕視蕭雲擎,皆神情肅穆的注視著他,等待下文。


    “國公可有什麽對策?”李馨兒率先問道。


    蕭雲擎反問:“敢問副帥,以目前的情況,我軍尚能堅持多久?”


    李馨兒頓了頓,認真地說道:“北冥攻勢密集,今日我軍雖破了他們的器械,但也隻能稍作拖延。”


    “以目前的情況……”緊咬了一下櫻唇,李馨兒繼續:“最多還可堅守半月。”


    “守不住。”


    蕭雲擎搖頭:“我由北冥後軍趕來的時候見到,他們最少有半數兵馬尚未有任何調動,這就證明,阿育陀一直都留有後備力量,隻待我軍精力、體力皆臨近極限的那一刻,再行此雷霆一擊!”


    聽到這話,李馨兒等眾將的臉色皆沉重下來。


    作為直麵北冥的守軍,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蕭雲擎說的這一切都是事實。


    北冥,確未用盡全力!


    “他娘的!既是如此,那咱們幹脆就衝出去,殺他個痛快!”


    薛虎的脾氣最為暴躁。


    見現場氣氛因蕭雲擎幾句話變的無比凝重,他頓時咒罵了起來。


    薛虎的話,本就是一句抱怨,順便借此提升眾人士氣。


    不曾想,蕭雲擎竟點了點頭:“薛將軍說得不錯。”


    “國……”


    薛虎傻了,瞪著一對牛眼駭然地看向蕭雲擎,隻見他繼續說道:“正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北冥人自負兵力強悍,料定咱們不敢出關,所以在行軍布陣上並未做出多少防備措施。”


    “這,也是薛將軍今日可見功的主要原因。”


    “所以……”


    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下,蕭雲擎將自己的計劃緩緩說出。


    “不可!!”


    當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李馨兒立刻反駁:“國公你剛剛才負了傷,前鋒營將士更是極需休整,豈能……”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


    蕭雲擎正色道:“北冥人窮凶極惡,而那陳震又靠不住,我北境再無可戰之軍。”


    “眼下,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既然死守早晚都是一敗,我等又何不放手一搏?”


    “最起碼,即便是戰死沙場,我等也無愧大乾兒郎之名!”


    “國公……”


    李馨兒深深地看了蕭雲擎一眼,再次躬身:“馨兒,代天下,叩謝國公高義!”


    “大戰在即,還望副帥早做準備。”


    安撫著拍了拍李馨兒的肩膀,蕭雲擎豪邁一笑:“待下次相見,我定與副帥還有諸位兄弟共飲這勝利之酒!”


    在場眾將皆動容,用力點頭。


    “我等,隻待國公凱旋,共飲這勝利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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