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麵,沈栩之顯然為此事著急懊惱了許久。


    平時從來收拾得精致得體的外貌,這會兒也顯得有些頹廢之氣,平常紋絲不亂的頭發,這會兒有些淩亂。


    下巴邊,都隱現青青的胡茬。


    他在腦中使勁回想,兩人冷戰的起點。


    那天,夏橙橙莫名其妙地問他喜不喜歡孩子,他沒想那麽多,隨意答了一下不喜歡。


    後來過了兩天,他試圖跟她親熱時,她莫名其妙地抗拒他,又問了同樣的問題,“大叔,你真的……不喜歡小孩嗎?”


    他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悅,她現在怎麽這麽不專心?


    “不喜歡。”


    他隻以為,她心中在盤算著什麽毫無必要的計劃。


    現在回想起來,好像就是從那時開始,她對他不同的。


    之後幾天,她在他麵前,總是一副神不守舍,無精打采的模樣。


    她不再熱情回應他,甚至很是抵觸他的觸碰。


    還時不時自己偷偷抹眼淚,搞得好像他欺負了她一樣。


    可是,他並沒有。


    問她怎麽了,她又說沒事。


    有一晚,他終於忍不了,用了一點蠻力,想要像以前一樣通過征服她的身體,讓她像以前一樣愛他……


    可她卻在他身下抖得跟個篩子一般。


    哭得很大聲,拒絕得更徹底。


    他也徹底怒了。


    心底懷疑,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愛自己?


    來益州這麽久了,她也不肯跟他見家人,不肯公開他們的關係,甚至現在,還不肯跟他同房。


    她到底把他當什麽了?


    苦難時期的避風港?


    人形提款機?


    自己這是……,被利用了,還是被玩弄了?


    他突然不自信起來,生自己,更生夏橙橙的氣。


    既然她不讓他碰,那不碰就是。


    既然不待見,那就見都不要見了。


    他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地球不是離了誰就不轉。


    那天開始,他就經常以加班為名義,住在了醫院宿舍,不怎麽回別墅。


    家裏人又在催婚了,沈栩之內心煩亂。


    一想到剛好夏橙橙也不待見他,他便決定,這次順應家裏人的安排,去見對方一麵。


    對方是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異性“哥們”,他們都是醫生,平時接觸確實挺多,在專業上也聊得來。


    但他心知肚明,他們互相對對方都沒有感覺,答應見麵,僅僅隻是為了應付雙方家長的催婚。


    為了讓夏橙橙更有危機感,他甚至還有心機地故意高調,逢人就說自己被逼著相親一事。


    搞得醫院上下,甚至別墅裏的阿姨,都在傳。


    他想看看她的反應。


    如果她真的愛自己,聽到這個消息,她怎麽著也不應該毫無反應。


    她應該吃醋,生氣,甚至打他罵他。


    或者重新對他熱情起來,想盡辦法留住他的心才是。


    可是……


    他失望了,她好像並沒有什麽反應,幾天過去,一點動靜也無。


    白日裏見他仍是客客氣氣的。


    晚上,反倒對他越來越冷淡,睡得離他能有多遠有多遠。


    甚至,當他在醫院宿舍留宿時,問他回不回家的電話短信都沒有一個。


    僵持了幾天,他忍不住回別墅。


    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她卻視他如空氣。


    他更失望了,幹脆賭氣再沒有回別墅。


    他在逼她,逼她做出反應,跟他攤牌,她到底想怎樣?


    可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好幾天過去,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反倒是自己熬不住了,無能狂怒。


    上班上到一半,他突然失了理智,驅車回別墅來找她。


    他想問問她到底要怎樣?


    這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她走得可真利落啊。


    房間裏,所有她的東西,都不見了。


    連帶他送給她的珠寶首飾,包衣鞋帽,貴重物品,一件不剩。


    卻未留下隻言片語。


    他的第一反應,也是她肯定發生了什麽意外。


    可當將保姆叫來時,保姆卻告知他,自己三天前就被夏姑娘放了假。


    哪怕他再不相信,這回也不得不懷疑,自己怕是遇到殺豬盤了。


    可……


    怎麽可能呢?


    她夏橙橙看起來那麽純潔天真的姑娘,還是冷燃的同學兼閨蜜。


    他不相信!


    甚至他覺得是自己就不該冷落人家,故意氣人家,他心虛內疚,都不敢去問冷燃,她是否有聯係過她。


    直到打了一整晚的電話,對方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又開車跑遍她可能去的每個角落,都沒找到。


    他才不得不,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聯係時冽……


    冷燃這會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來的路上,她又打了好多電話,發了很多短信,同樣杳無音訊。


    幾人麵麵相覷,正想要報警時……


    冷燃想起,她好像有一次,加過一個夏橙橙寢室同學的微信,但想不起來微信名了。


    她在通訊錄裏逐個翻找過去,總算找到。


    聯係上了之後,那邊很是詫異,“夏橙橙?


    她不是去留學了嗎?


    幾天前就走了哦,你不知道?”


    “啊?”冷燃滿臉驚訝:小橙子她,搞什麽鬼?


    都快過年了,怎麽選這時候去留學?


    還不聲不響的。


    即使她跟沈栩之發生了什麽冷戰,她冷燃總沒得罪她吧?


    怎麽連她也不知會一聲?


    不過,幾人一聽這消息,也總算暫時鬆了口氣:


    至少她人,現在是安全的。


    緩過勁來的沈栩之,突然跟發了瘋一般,紅著眼睛就要往外衝。


    被時冽一把拉住了,“舅,你幹什麽去?”


    “買機票。”


    沈栩之語氣如萃了冰,“我要去找她,當麵問問她,到底是為什麽?


    她要走得這麽突然,這麽堅決?”


    “到底是為什麽?


    她要這麽對我?


    我哪裏對不起她?為什麽?”


    沈栩之氣極了,激動得聲音打顫,身子也微微顫抖。


    “舅,你冷靜一點。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益州這小城市,哪有飛y國的航班?”


    時冽死死拉住他,“再說,你知道她在y國哪座城市哪個學校?


    即使你能查到她在哪個學校,人生地不熟的,你也不知道她在哪個教室上課,住在哪兒啊?


    你別急,至少她現在人是安全的,我們先想想辦法,聯係上她再說,好不?”


    可沈栩之這會兒理智出走,什麽也聽不進去。


    隻咬著牙關,一個勁地想要掙脫往外。


    “叮咚”


    “叮咚”


    突然,一先一後,兩聲手機信息音響起。


    是冷燃和沈栩之的手機。


    冷燃趕緊點開,果然是夏橙橙。


    她的消息很簡單:“燃燃,我出國留學了,發現還是學校氛圍更適合我。


    我很好,有空會回來看你,勿念。”


    冷燃一個電話打過去,她想跟夏橙橙說:夏橙橙,你到底在發什麽瘋?


    你知不知道,沈栩之找你都快找瘋了……


    可那邊電話迅速被掐斷,無論她打多少個,都是這樣。


    夏橙橙一雙手,緊握著電話,隨時準備著掐斷電話。


    這時,她是萬萬不敢接的,她怕被人聽出她此時的真實狀況,更怕自己一聽到摯友或是沈栩之的聲音,就再狠不下心來,不管不顧地要回去……


    沈栩之卻盯著自己手機上的幾行字,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大叔,我累了,也膩了。


    這幾天我想得很明白,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不合適,我們……分手吧。


    你送的禮物……,我拿走了。


    就當是你資助我的學業基金吧,謝謝你,這段日子的照顧。


    別找我,祝你幸福。”


    她必須說得狠一點,這樣他才不會找過來。


    “夏橙橙……,你確定嗎?”


    沈栩之臉色變得鐵青,使勁忍了忍,才努力克製住自己平穩住聲音,發了條語音過去。


    夏橙橙沉默了幾秒,不敢出聲,隻打了兩個字:“確定。”


    ……


    雖然已有預感,但這預感被當事人親口說出,沈栩之還是感覺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人死死扼住了一般,有些喘不上氣來:


    “好,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同意。


    我們……就此分手,從此,兩不相欠。”


    咬牙切齒說完幾句狠話,他關了手機屏,將手機扔得老遠。


    仿似渾身脫力,癱坐在了地上。


    他這會兒,不敢再摸手機。


    他是男人,他怕自己忍不住說罵出他心中真正所想卻又不願意罵出口的話:


    夏橙橙,算你狠!


    你最好祈禱,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


    否則,我會立馬去派出所告你詐騙!


    而電話那頭,夏橙橙盯著“……兩不相欠”這短短幾個字,良久,無法回神……


    寥寥數字,卻字字透著無情與狠心,夏橙橙隻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著,正一針一針狠狠地紮下。


    她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早已淚流滿麵,“大叔,對不起。


    寶寶,對不起。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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