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沉浸在李鳳仙所講述的詭異事件中,在場的鄉親們都認為起小二一定是被什麽厲鬼附身了。不然,小小年紀的小二是斷然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的。


    此時,卻不知誰無意中碰到了王彪家的那台錄音機的電源。


    “咳”的一下,錄音機發出了一聲悶響,仿佛一個老者在咳嗽。


    “誰?是誰?”被驚嚇過度的王彪有點神經質地問道。


    眾人紛紛搖頭,往那聲音的方向望去,才發現,原來錄音的播放按鈕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按了下去。


    錄音機裏麵似乎有一盤磁帶,前麵是一些嘈雜的電流聲。


    又是“咳咳”幾聲之後,那錄音機裏傳出久違的熟悉的歌曲來,唱的正是幾十年前很流行的“老歌”:


    “……天涯呀海角


    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噯呀噯呀呀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家山呀北望淚呀淚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


    王彪忽然發了瘋似的向那錄音機撲了過去,馬上就把錄音機的電源給關掉了,仿佛這歌聲挑動了他內心的恐懼似的。


    眾人都覺得奇怪,王彪怎麽變得如此神經質?不就是有人碰到了錄音機的開關,然後錄音機開始播放磁帶裏的歌曲嗎?他卻緊張得像見了鬼一樣。


    我想,也許是因為小二和小二媽媽剛剛出事,他的神經隨時處於緊繃狀態吧!按照王彪的說法,小二他媽劉紅豔的死法實在過於離奇了。


    白大爺看看王彪,又看看圍觀的眾人,道:“這個事情撲朔迷離,我也搞不清楚狀況。昨天,我孫子剛剛遭遇不幸,沒想到今天泉水村又發生了這種可怕的事。我這個老頭子也沒有辦法了。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拜拜菩薩,多念念佛,自求多福吧!”


    白大爺說完,便對老爸和白定國白國強使了個眼色。然後轉向了王彪道:“王彪,你家裏麵發生的事情,大爺也幫不上忙了。大爺這把老骨頭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我看這樣吧,你請李鳳仙給你家做個法事,驅驅邪。”


    這幾句死馬當活馬醫的話無異於給眾人心頭潑上了一大盆冷水。


    老爸和白定國白國強三個人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懂白大爺為什麽忽然說這些話。


    白大爺慢慢站起身來,示意老爸帶著我趕快離開,又吩咐白定國白國強趕緊離開,然後又讓所有圍觀的村民都不要看熱鬧了。


    有些村民還不願意散去。白大爺就警告道:“誰要是不怕邪鬼上身,那就在這裏看吧!到時出了什麽問題可沒人負責!”


    看熱鬧的眾人都怕厄運降臨到自己頭上,這才紛紛散去。最後,白大爺隻讓李鳳仙一人留下來。


    我也不願意離去,畢竟事關王小二,他畢竟是我的小學同學。


    看到嚇得半懵半傻的王彪,再加上圍觀的村民擠來擠去的,我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直在嗡嗡作響。但是我又感覺似乎不是我腦袋在嗡嗡作響,而是王彪家裏那台錄音機發出來的“嗡嗡”聲,仿佛一直回蕩在我的腦海裏。


    我雖然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老爸幾乎是拖著我離開了王彪的。走了大約有一百多米遠之後,我就再也不想走了。


    我使勁地搖著老爸的手,示意他停下來。我悄悄在老爸的耳邊說:“老爸,你讓二位叔叔先回去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老爸點了點頭,便對白定國和白國強說了幾句,讓他們先回村子了。


    老爸蹲下身來,問我:“小飛,你要跟爸爸說什麽?”


    我看了看周圍,有些後怕地說道:“爸,你曉得我很喜歡唱歌對吧?”


    老爸點頭。


    “你也知道媽常常教我唱一些老歌之類的。比如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比如月亮代表我的心,三月裏的小雨,童年等等。好多歌我都會,包括剛才在王彪家的錄音機裏聽到的那一首‘老歌’,好像叫《天涯歌女》,我聽媽媽唱過。而且我在白全貴家的錄音機裏也聽過這首歌。聽過男的唱過,也聽過女的唱過。可是,我剛才聽到的聲音很奇怪……”


    我不敢往下說了,因為剛才我聽到的聲音實在有些古怪。


    “有什麽奇怪的?你聽到啥了?難不成你想說這和你媽或者白全貴有關?”老爸急迫地問。


    “唉,老爸你想太多了,怎麽可能跟老媽有關呢?你先聽我說完啊!”我嗔怪道。


    “我剛才進了王彪家的臥室門,看到那個錄音機一直放在他們臥室裏的寫字台上。我很喜歡聽歌,所以當你們聽王彪講述小二的事情、聽李鳳仙講她看到的奇怪的見聞的時候,我一直在看著那個錄音機,還有錄音機旁邊放著的幾盒磁帶。


    其中,有幾盒磁帶上麵不是寫的歌名,而是寫的奇怪的數字。我還記得其中兩盒上麵寫著:,。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些數字和小二可能和小二有一定的關係。715應該就是小二的農曆生日,1981和1984正好是王小二停止生長的那四年當中的兩年,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磁帶裏應該記錄著和小二有關的重要線索。”


    “而且,剛才你們都在圍觀王彪,應該不會有人特意去打開那個錄音機。可是,後麵那錄音機突然像活了一樣,開始唱起歌來,把我嚇了一跳。”


    老爸點了點頭,道:“確實,這個事有點古怪。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彪的身上,誰會注意那台錄音機呢?”


    我又繼續說道:“對呀,而且咳嗽的那一聲,你不覺得奇怪嗎?”


    “沒有啥好奇怪的呀!可能有人碰到錄音機的插頭了,然後錄音機電源傳到音箱,都會發出轟轟或者嗡嗡的電流聲。”老爸努力擠出一個幹笑,希望能夠對這件事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爸,你說的有可能是對的,可能有人不小心碰到了電源,在突然通電的情況下的確有可能發出轟或者嗡的一聲,但是,王彪家裏的那個錄音機,發出的卻是一聲‘咳’的聲音,而且之後還咳了好幾下。聽上去就像是有一個老人在咳嗽。而且後來錄音機放的歌也不對,聲音模模糊糊的,而且我好像還聽到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在說話。


    奇怪的是,王彪像發了瘋似的撲過去把錄音機電源拔掉了,難道他很害怕那個磁帶裏麵的東西嗎?


    另外,那個磁帶裏麵的小孩的聲音也一直縈繞在我腦海裏,我隱隱約約覺得那好像是小二在說話。我想聽他說了什麽,但是當時人多嘈雜,根本聽不清說了什麽。”


    老爸似乎猛然間想到了什麽,忽然說:“你說你聽到一個老人和小孩在說話?老人和小孩?有沒有可能是小二的爺爺呢?他爺爺在你出生前幾年就失蹤了!難道是小二的爺爺跑回來看小二了?”


    我沒法對老爸的推測做出肯定回答。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也許沒有老爸說的那麽簡單。


    如果說是小二的爺爺回來了,為什麽泉水村的人從我出生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小二的爺爺呢?


    而現在,我卻莫名其妙地聽到錄音機的歌曲背後的人聲,盡管王彪似乎想要阻止別人聽到這歌曲背後的人聲,卻還是被我那對聲音比較敏銳的耳朵給聽到了。


    王彪神經質一般地關掉了錄音機的電源,我明顯能感受到他似乎在害怕什麽,在掩飾什麽。


    老爸沒有再說什麽,背起我就向王彪家跑去。不過老爸沒有走王彪家大門的方向,而是悄悄繞到王彪家的屋後,緩緩蹲下身,把背上的我放下來,告訴我千萬不要出聲,然後側耳傾聽王彪家堂屋裏的聲音。


    這時,李鳳仙的“法事”差不多結束了。白大爺也跟李鳳仙寒暄了幾句,之後就把李鳳仙給打發走了。


    等到李鳳仙走遠以後,白大爺開口了:“王彪,人都散了,該告訴我真相了吧?”


    隻聽得王彪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哽咽道:“白大爺,不能怪我啊!主要是這娃娃太可怕了,還有我老婆劉紅豔,也詭異得很。”


    白大爺歎了一口氣:“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說,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大爺,你不曉得啊!小二他媽,我不曉得她到底是人是鬼。自從那個道士給小二做了法以後,小二就變了。其實同時發生變化的,還有小二他媽。小二媽白天看起來還正常,可是一到晚上,就老是哼唱著剛才錄音機裏放的那首老歌。


    你不曉得,我父親失蹤之前就最愛哼唱這首歌。我不曉得父親在外麵是生是死,我挺擔心他,我時常想,如果他客死異鄉的話,他的魂魄還能找到回家的路嗎?或許是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有一次我睡到半夜,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父親麵如死灰,花白的頭發胡亂地耷拉在頭上。他瘋瘋癲癲地地唱著‘那首《天涯歌女》’最後,他用力地掐住我的脖子,好像要掐死我一樣。可是,你知道嗎?他的嘴裏卻大聲地向我呼喊著‘救命’。


    我馬上就嚇醒了,結果我醒來的時候,我老婆,也就是小二他媽,卻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她的雙手搭在我的脖子上,而她的嘴裏,正哼唱著那首《天涯歌女》。


    我當時就嚇得驚叫了起來,趕緊起床閃到了一邊。


    看我老婆那副模樣,她好像也在做夢,而夢裏的她就是那個想要掐我脖子的人。但是,等她醒來之後我問她,她卻什麽事情都不記得了。


    後來有好幾次都是這樣。其中有一次尤其嚇人,我在夢裏看到小二拿著一把菜刀,摸黑走進我和他媽的臥室,他拿著菜刀的那隻手高高舉在空中,而我老婆似乎一下子就變成了我父親的模樣。


    小二即將要把菜刀砍下去的時候,我當即從夢中嚇醒。醒來之後,卻發現我自己手裏竟然也捏著一把菜刀,刀已經架在我老婆的脖子上了。


    我當時真的感覺魂兒都丟了,馬上把菜刀扔在了一邊。我趕緊跑到小二的房間裏去看,結果小二好端端在床上睡著,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實在搞不清楚怎麽回事了,白大爺啊!你說,到底是我瘋了,還是我老婆我兒子瘋了?


    我現在死的想法都有了。雖然說我兒子和我老婆有時候會有那些奇怪的舉動,但是他們娘兒倆畢竟和我生活了這麽多年了。可是,一想到我兒子和我老婆那奇怪的樣子,還有今天這樁慘案,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白大爺搖了搖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明白了,阿彪啊!世間萬物,有因就有果。大爺該做能做的都做了,也不能再幫你什麽了。今後大家都好自為之吧!”


    白大爺說完,向王彪告了辭。他最後對王彪所說的話意味深長,讓我和老爸都聽得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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