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很快到了縣公安局,把王彪的臥室地下可能埋葬著他十多年前失蹤的老父親的事情向公安局的工作人員報了案。


    王彪還留在縣公安局被問訊,因為“小二弑母”的案子影響很大,所以老爸報告的線索得到了縣公安局很大的重視。


    縣公安局因為劉建超隊長的神秘失蹤,現在暫時先由原鑒定科的王芳代理劉建超的工作。


    王芳其實也麵臨著很大的壓力,一來是因為劉隊長神秘失蹤,失蹤的原因可能和白水村的案子有很大關係;二來,劉隊長失蹤以後,劉隊長的妹妹劉紅豔和侄兒王小二竟然也發生了一係列聳人聽聞的怪事;第三就是以前一線的偵查任務之前主要是由劉隊長負責的,現在這擔子忽然落到了她的頭上,她自然感覺“壓力山大”。


    從王彪告訴泉水村村民王小虎的事情經過看,這個案子充斥著許多的疑點,可以說是疑竇叢生。


    根據王彪給縣公安局提供的口供,王小二和小二他媽劉紅豔失蹤之前,小二曾對劉紅豔持刀行凶,而且手段極其殘忍,情節極其惡劣。


    這種事情,按照社會一般人的想法,肯定會覺得不合常理。


    試想:一個小孩對大人持刀行凶,那大人好歹也得掙紮一番吧?所以小二他媽劉紅豔不可能就這樣任人宰割。


    但是,王彪把事情經過說得頭頭是道,仿佛小二真的殺了劉紅豔一樣。


    而且更為詭異的是,王彪說王小二對他媽媽劉紅豔行凶以後,還鑽進了劉紅豔的肚子裏,然後自己把自己縫起來,先不說這件事有多麽詭異,光是實踐操作的難度也是很高的,小二這樣一個小孩,怎麽可能完成這樣一個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王芳在聽了老爸反饋的情況之後,沉吟道:


    “白建,根據你的說法,那麽王彪和王小二都排除不了嫌疑。”


    老爸又對王芳說,他覺得所謂的“小二弑母”不大可能發生。反而更有可能是一起精心策劃的謀殺案子。但老爸不是目擊證人,沒有證據的話也不好亂說。


    老爸給王芳阿姨說了王彪臥室地下可能埋藏著一具屍體以後,整個縣公安局都震動不小,不止王芳,其他人都覺得老爸說的事情簡直就像天方夜譚。


    可是,如果王彪臥室下真的埋葬著他老父親的屍體,那事件就很嚴重了。因為“小二弑母”這個事情傳得沸沸揚揚,本來就給泉水、白水兩村造成很大的陰影,如今要是又在王彪的臥室地下找到失蹤已久的王彪老父親的屍體的話,會令兩個村子的村民更加恐懼。


    而且,王芳更顧忌的是,劉紅豔還是劉隊長的妹妹。而她和劉紅豔是中學同學,同時又是很好的朋友。她知道劉紅豔是一個很有理想,對生活很有熱情,有自己的見解,敢愛敢恨的女人。


    以劉紅豔的學曆和家庭條件,她本來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又何必去泉水村那樣的小山村去過清貧樸素的生活呢?


    隻是因為她愛上了王彪,那年輕時的衝動和激情,讓她衝昏了頭腦。


    當然,這並不是說在農村的生活不好,而是,劉紅豔一直以來所愛的王彪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這些秘密劉紅豔一開始並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也不至於嫁給王彪了。


    王彪那些令人細思極恐的舉動,即便可以解釋為夢遊症,可誰會在那樣恐怖的夢裏夢遊呢?


    當得知劉紅豔選擇和王彪結婚的時候,劉紅豔的同學沒有一個不說她傻的。那鳥不生蛋的窮山惡水老山村,有什麽可值得留戀的呢?


    她所留戀的王彪,隻不過是她腦海中想象的那個人,而實際上,劉紅豔並不了解真實的王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所以大人才常常說:戀愛和結婚完全是兩碼事。


    劉紅豔就是憑著自己的感情在選擇自己的生活,而並沒有憑著理性在選擇生活。所以,她的個性造成了後麵的悲劇,王芳也感到十分惋惜。好多老同學都勸過劉紅豔,不要因為那不成熟的情感而留在農村,否則,將來她可能會後悔的。


    但是劉紅豔非常的執拗,她認為她的選擇是對的,他就是愛王彪那樣的人,那時的王彪在她的眼裏是發光的。


    劉紅豔曾經對王芳說,如果她不跟王彪在一起,說不定會遺憾終生。


    而現在,劉紅豔或許真的遺憾“終生”了。


    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但是,誰都不是先知,誰都無法預測到將來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這些馬後炮的言論終究還是一些事後諸葛亮式的評價,其中冷暖,隻有當事人才能最深切和最真切地感受到。


    王芳聽了老爸的陳述,決定帶一隊人馬奔赴王彪家。而王彪因為擺脫不了犯罪嫌疑,仍然被羈押在縣公安局。隻有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以後,王彪才有可能被釋放。


    這天下午,王芳和四個身強力壯荷槍實彈的公安幹警拿起鐵鍬鐵鏟蛇皮口袋這些工具很快就趕到了王彪的家。


    老爸坐著王芳阿姨的順風車回了家。回家之後,老爸就帶上我一起往王彪的家裏趕去看熱鬧。


    此刻,王彪家的外麵圍上了一圈警示帶。其中一個警察維持著現場的秩序,圍觀的村民隻能在警示帶外麵觀察。


    王芳阿姨看到老爸和我趕了過來,便把老爸和我喊進了王彪的屋內。


    王芳阿姨對老爸說:“白健,麻煩你去喊一下李鳳仙吧!對了,你最好帶小飛離開,我擔心一會兒真的挖出什麽斷手斷腳之類的,會嚇到他。”


    老爸笑嗬嗬地回了一句:“隊長,你就放心嘛!我家小飛更可怕的東西都看到過,我想這個還不至於嚇到他。再說了,一個男人就不能太膽小。不說了,我去喊李鳳仙了。”


    老爸說完便去李鳳仙的家了。王芳則指揮著四個公安艱難地鑿開王彪臥室的水泥地麵。


    約莫一刻鍾過後,李鳳仙和老爸就趕到了王彪家。


    沒等李鳳仙張口,王芳就先發製人地問道:“李鳳仙,聽你說王彪把他老爸埋在水泥地下麵了?這個你又是聽誰說的啊?”


    李鳳仙目瞪口呆,“啊?這,我,我什麽時候說過了?”


    李鳳仙一時語塞,吱吱唔唔不知道該說什麽。


    王芳珠落玉盤般追問:“別啊啊啊的,我問你,你聽誰說王彪把他老父親殺了然後埋在水泥地下麵的?”


    李鳳仙仿佛才回過神一般,鎮定地回答:“哦,我想起來了。1976年底的時候,劉紅豔正好回娘家去了。那個時候,王彪他老爺子也一起消失了。起初,大家都沒太在意。


    我還記得農曆11月初十那天,是我父親的祭日,我晚上要給我父親燒紙錢。便想走到村口去。當時天上隻有一個彎彎的月亮,我到村口去要路過王彪的家,我去的時候就聽到‘沙沙沙’的聲音,好像鐵板在沙子上刮來刮去。我開始的時候沒有在意,以為王彪在自己家裏刮自己家大鐵鍋的鍋底灰呢。”


    “後來我燒完紙錢之後往回走,我又聽到王彪的家裏有‘沙沙沙’的聲音。我就想到王彪家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麽。我走近王彪家的時候才知道那聲音是從王彪家的臥室裏發出來的。但是王彪的臥室被木格子裏麵的窗戶紙擋住了。我就蘸了自己的口水,把窗戶紙捅了一個洞。結果就看到王彪把一塊一塊的屍塊從一個蛇皮口袋裏拿出來扔進了臥室裏挖出來的坑裏。


    然後,我又看到斷手斷腳,最後,我竟然看到一個死人頭,王彪的身邊還有一堆已經拌好了的水泥河沙。


    我當時看到這場麵就嚇得毛骨悚然,差點叫了出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王彪似乎有所察覺,立即站了起來,往木格子窗戶這邊走過來。我當時嚇得心髒的都快要跳出來了,馬上拔腿就跑。我跑了沒多遠,隻聽到王彪在我身後喊:‘你要是敢說出去,你也是一樣的下場。’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招惹王彪了,他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李鳳仙說得很激動,甚至聲音都開始顫抖。她的身體似乎也因為回憶那可怕的場景而微微發起抖來。


    王芳質問道:“既然你知道王彪幹了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你為什麽那個時候不報案呢?”


    李鳳仙哆哆嗦嗦地道:“我……我怕王彪報複我。其實昨天,我對鄉親們說我看到小二從幽靈潭裏出來了,也是假的。是王彪讓我這樣說的。”


    在場的人,包括我,紛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王芳阿姨追問道:“那,這麽說的話,所謂的小二弑母根本就是假的了?那小二和劉紅豔現在在哪裏?”


    “這……這個我真的不知道。王彪之前威脅我,如果我不那樣說的話,他就會像殺死他家老頭子一樣殺死我。我害怕極了,所以我隻好裝神弄鬼地講了這個故事。其實我根本沒有看到小二。我也不曉得小二和劉紅豔去哪兒了。不過現在看來,隻怕是凶多吉少!”說到這裏,李鳳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王芳還想繼續訊問李鳳仙,一個公安忽然大喊了起來:“芳姐,芳姐,快來看!”


    王芳立馬衝進了王彪的臥室,水泥地麵已經被鑿開。在灰暗的水泥地麵下,是褐色的硬土。在臥室中間,一個大坑被挖了出來。在那大坑裏麵,一顆已經腐爛得隻剩下白骨的頭顱赫然映入眾人的眼簾。而頭骨下麵,淩亂地散落著肋骨、股骨、腓骨、肱骨、尺骨、腕骨、掌骨、指骨等人身體上各個部位的骨骼。


    王彪居然真的把人埋在了他自己臥室的床底下,他就不怕做噩夢嗎?


    不,他確實經常做噩夢,甚至在夢裏還舉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我又想起劉紅豔在日記裏描述的那些關於王彪的詭異的場麵,不禁頭皮發麻。


    我忽然又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小二的爺爺那幅相片。此刻,當我再次看了一下他的相片,卻發現相片裏小二爺爺的臉色好似忽然變了一般。


    相片裏,他那還有些人氣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而他的眼睛的瞳孔似乎也放大到了整個眼眶,完全變成了兩個黑洞。他的嘴變得極度歪曲,麵目也變得極其猙獰,仿佛要突破整個相片吼出聲音來。


    我“啊”地尖叫了一聲,指著小二他爺爺的相片喊了出來。


    房間裏的人紛紛順著我的手指望向牆上掛著的小二爺爺的相片,但是那相片裏的人像似乎一瞬之間就恢複了正常。


    王芳阿姨笑了笑說:“小飛,我叫你不要看這些東西,怕了吧?”


    說完,王芳阿姨搖了搖頭,讓幾個公安戴好手套,拿出裝證物的袋子,繼續清理起那些屍骨來。


    “回局裏之後,我們會從這些屍骨上麵提取一些東西出來鑒定,如果這些屍骨的血型等結果和王彪的相符,基本上就可以判定這個人就是王彪失蹤多年的父親。王彪啊王彪,我看你平時膽小如鼠,沒想到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啊!真希望你沒有做過這些殘忍的事情。”王芳阿姨看著一堆屍骨搖搖頭歎息道,好似自言自語,又好似對在場的幾個人講話。


    “是啊是啊!”李鳳仙搭腔道:“當年他就是覺得他有這個父親是他的恥辱,他當時積極爭取當村幹部。可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一直沒有當上。後來他父親失蹤之後,沒到兩年他就當上了村幹部。這個王彪,實在是外表和善,內心狠毒!王隊長,你們一定要嚴懲啊!”


    “這個我知道,隻要證據確鑿,我們自然會依法處理的。”說完,王芳叫另外幾個公安收拾好那些屍骨,裝進證物專用袋。


    隨後,王芳阿姨和那幾個公安封鎖了現場,然後關上了王彪家的大門,在門上貼上封條。王芳阿姨對現場的村民喊道:“請大家相互轉告一下,王彪家現在是犯罪現場,不能破壞。如果有人破壞現場的話,那個人肯定有犯罪嫌疑,到時候我們公安局就會把破壞現場的人抓起來審問。都知道了嗎?”


    “知道了!”圍觀的村民自然都怕自己被當成犯罪嫌疑人。


    “知道了就趕緊散了吧,不要看熱鬧了。”王芳阿姨繼續說道。


    圍觀的人匆匆散去,都不想留在這是非之地。


    王芳阿姨又對老爸、李鳳仙和我叮囑了一番同樣的話,便帶著幾個公安便匆匆離開了,隻留下李鳳仙、老爸和我三個人風中淩亂。


    李鳳仙還有些發懵,疑惑地問我老爸道,“縣公安局是聽誰說我知道這些事情的呀?”


    我生怕老爸露馬腳,便插話道:“肯定是聽王彪說的啊,聽王芳阿姨說王彪還交待了不少的事情。”


    當然,這些話都是我胡謅的,目的是為了嚇唬一下李鳳仙。


    老爸看了看我,心有靈犀地微笑著點頭附和道:“對,對,要不他們怎麽會知道床底下還埋著屍體呢?”


    李鳳仙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說道:


    “這麽說來王彪是不打自招了!這個喪盡天良的狗東西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過縣公安局的人來查案子,泉水村這麽多人不來喊我,偏偏讓你白健來喊我。這些案情他們不告訴別人,偏偏告訴你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白健是個便衣警察呢!”


    老爸愣了兩秒鍾,然後尷尬地打了個哈哈,說道:“哎喲,李鳳仙,看你這話說的。我哪兒有資格當什麽便衣警察啊?隻不過是最近咱們這兩個村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就比較留意,然後看到公安局的人來了,就打聽了一下案情,然後王芳就讓我來叫你。這……應該不犯法吧?”


    李鳳仙冷冷道:“犯法到是不犯法,就是我還以為他們是來抓我的,差點把我嚇死。我平時偶爾替別人跳跳大神,我來的路上還想呢,這應該不至於驚動縣公安局吧?”


    “哎,是是是,鳳仙妹子,都怪我沒說清楚。是我的錯,妹子你別介意哈!我這人吧,沒啥優點,就是好奇心有點重。你說是不是啊?小飛?”


    老爸一邊說一邊看我,還朝我眨了眨眼睛。


    “對啊,李阿姨。你不要往心裏去啊。我爸這個人就是好奇心太重了。本來我還不想來的,我老爸非要拖著我來看熱鬧。剛才看到那些死人骨頭,差點把我嚇死。”我也添油加醋地附和著說。


    “看在白健也是熱心腸的份上,這事兒就算了。”李鳳仙猶疑了兩秒鍾,然後回家去了。


    小二弑母的謎案看來另有隱情。真正有問題的人,應該是王彪。可是,王彪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在這看似天衣無縫的“真相”背後,卻還隱藏著一個更為驚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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