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唐文強剛剛空閑下來,他的bb機便收到了來自羅剛的消息:強哥,晚上六點半請你和嫂子在迎賓飯店吃飯賠禮,不見不散。


    唐文強收到消息後把bb機遞給了杜小蘭,說道:“看吧,蘭蘭,今天晚上又有飯局,陪不了你了。”


    “討厭,不是飯局就是酒局,陪我的時間少之又少。”杜小蘭嘟著嘴生氣道。


    “我能怎麽辦嘛,羅剛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況且,他是請我和王悅吃飯賠禮,也不知道賠什麽禮。”


    “去吧去吧,反正我隻是一個外人,哼。”


    “寶貝,”唐文強拉著杜小蘭的手,望著她親昵地說道:“你當然不是什麽外人,你是我的心肝寶貝。隻是家裏那個婆娘嫉妒心攀比心重得很,她要是看到你,王悅要改名叫王不悅了。”


    “嗬嗬,我和她又不是沒見過。每次見麵我還不是都叫她嫂子。不過,她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想把我吃了一般,我就知道她嫉妒心確實挺重的。不過,我倒是好奇,她嫉妒心這麽重,為什麽還允許我當你診所的助理?”杜小蘭冷冷道。


    “當然是我給她吃了定心丸啊。我說了,你隻是我的助理。你長得的確很漂亮,但是她才是我老婆。我又給她講了豆腐西施的道理,而且,我也說了,感情就像手裏的沙,抓得越緊,越容易從指縫之間流失。”


    “哼,你的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哎,我也管不了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愛得越深,傷得越痛。”


    “蘭蘭,對不起嘛。之後一定好好補償你。”唐文強說完便在杜小蘭臉頰上親了一口。


    “快去吧,快六點了。你還要去接你家裏那個呢!”杜小蘭語氣冷淡地說道。


    唐文強看了看時間,確實不早了。便拿著他那輛黑色桑塔納的車鑰匙走出了診所。剛走到診所門口,他回過頭叮囑道:“蘭蘭,不要忘了,多準備點治療頭痛症的藥。”


    杜小蘭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又開始看起金庸的武俠小說來。


    王悅六點鍾下班,把工裝換下,出了單位的門,他正好看到唐文強的車停在她單位的門口。


    “喲,悅姐,你的帥老公又來接你來了。”王悅的同事鄭蕾和她一起走出了單位,看到唐文強正在他的私家車裏對她們招手。


    “這個笨蛋,我平時都給她說了,要低調一點。”王悅表麵上在批評唐文強,可實際上卻是在秀恩愛。


    “低調什麽呀?悅姐。我要是有強哥那樣的老公,我做夢都要笑醒。”鄭蕾閃著星星眼說道。


    “哎,你不知道,戀愛是戀愛,結婚是結婚。婚姻啊,是愛情的墳墓。你以後要是遇到了喜歡的人,一定要戀愛久一點再結婚。我就覺得我們家文強沒有結婚之前帥了,哎。”


    “哎,悅姐,你看人家強哥對你多好。你居然還嫌棄。你要是嫌棄的話,不如把他給我。”鄭蕾壞笑道。


    “那可不行,他再醜都是我的。”王悅嘴角上揚,每次宣示“主權”的時候,她的心裏別提有多美了。


    “哎,不行,頭又暈了。”王悅就快要走到唐文強的車旁的時候,她開始閉眼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悅姐,怎麽了?”鄭蕾關切地問道。


    “老婆,怎麽了?”唐文強從車裏衝了過來,趕緊扶起王悅坐進了車裏。


    “強哥,悅姐這幾天時不時的就說頭暈,頭痛。你是醫生,一定要好好給悅姐看看。”鄭蕾說道。


    “好的,謝謝你,小蕾。今天不好意思,不能讓你坐順風車了,我和你悅姐要去迎賓飯店那邊吃飯。”唐文強滿臉歉意地說道。


    “沒事的強哥,你和悅姐忙你們的去吧。我坐公交車也很快的。強哥再見,悅姐,再見。”鄭蕾向唐文強揮了揮手,又向車內的王悅揮了揮手。


    王悅睜開眼睛,朝鄭蕾點了點頭。


    黑色桑塔納直奔迎賓飯店而去。


    羅剛早已經在迎賓飯店的門口等候,見到唐文強和王悅,便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


    “強哥,悅姐。106包間,我領你們進去。”


    迎賓飯店是一個仿古建築,大門飛簷翹角,進去便看到雕梁畫棟。門後的天井之中是一個玲瓏精致的涼亭,涼亭之後是酒樓的各個包間。包間的後麵是迎賓飯店的後廚。


    酒樓門口有一男一女迎賓,樣貌算得上帥哥美女。


    在包間中坐定之後,羅剛把菜單遞給了王悅,然後笑道:“悅姐,你來點菜吧。看你的表情,好像今天情緒不高啊,不會還在生小弟的氣吧?”


    “沒有,羅總,我哪敢生你的氣啊!”王悅沒精打采地回道:“我就是有點不舒服,這幾天經常莫名其妙的頭暈,頭痛。所以,還是你來點菜吧。”


    “強哥,要不你來?”羅剛又把菜單遞到唐文強的麵前。


    “剛子,還是你來吧。隨便點幾個菜就可以了。咱們又不是外人。”唐文強一邊說,一邊輕輕拍著王悅的後背。


    羅剛把服務員喊進來,點了幾個迎賓飯店的特色菜。然後又把話頭轉向了王悅,問道:“悅姐,你也頭暈頭痛?奇了怪了。我最近也頭暈頭痛。強哥也說他頭暈頭痛。”


    唐文強衝羅剛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王悅看了看唐文強,問道:“你也頭暈頭痛?怎麽不告訴我呢?”


    “哎,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唐文強回道。


    “嗐,我說強哥,悅姐,每次咱們聚會,都看到你們兩個秀恩愛。我剛才也說我頭暈頭痛,悅姐都不關心關心我。”羅剛裝出一副可憐的表情。


    “好,羅總,待會悅姐我敬你一杯。謝謝你把你強哥拉到夜總會去看美女。”王悅這話,傻子都能聽出來是在諷刺羅剛。


    不過羅剛並不在意,類似的話他聽得多了。他也知道,唐文強是王悅的老公。把人家老公拉出來去夜總會花天酒地這事兒,他羅剛幹過不止一次了。


    羅剛自知理虧,又假笑道:“悅姐,你看你,還說沒生氣。這醋壇子都打翻了好幾個了。小弟在生意場上,有時候難免需要強哥幫我紮場子。這樣,悅姐你今天人不舒服,就不用喝酒了。小弟待會兒先幹一個。”


    正說著,酒和菜都上來了。羅剛斟滿一杯白酒,說道:“強哥,悅姐,平時多有麻煩的地方,還請強哥悅姐多體諒。小弟這杯白酒先幹了。”


    說完,羅剛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剛子,你慢點喝。先吃點菜。你這樣喝酒很傷胃的。”唐文強看著羅剛,關切道。


    “還是強哥對我好,這就是兄弟。說實話,生活中這樣關心我的,除了我媽,除了你,也沒幾個了。”


    “羅總,你盡說笑。你夜總會的小妹妹誰不是爭著搶著關心你啊?”王悅調侃道。


    “悅姐,你這可就真是笑話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女孩子,都是貪慕虛榮的人。有幾個人是真正愛我的呢?她們不過是圖我的錢財罷了。”羅剛歎道。


    “也不一定啊!萬一真的有喜歡你的,也被你當成那種拜金女,那不是緣分就錯過了麽?我知道你們夜總會姑娘多,你也是個風流公子。但是,玩多了,自己的心就玩花了。哪怕有一天遇到個好姑娘,也會從身邊溜走的。”王悅語重心長,這話聽來倒是真的。


    “悅姐說的是,小弟受教了,小弟再自罰一杯。”羅剛說著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


    “剛子,先別喝了。你這整得,今天像是‘批鬥大會’似的。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你的員工得頭痛症的事情怎麽樣了?好點沒有?”


    說到這,羅剛的臉上頓時沒了神采。他歎了口氣,道:“哎,強哥,不瞞你說,之前那幾個小妹妹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問題。可是,我感覺得頭痛症的人越來越多了。我有幾個客人也說他們有頭暈頭痛的症狀。真他媽的邪了門兒了。要是再這樣下去,我那夜總會怕就沒啥生意了。”


    “一定要提醒他們,按時吃藥。我那藥店還有一些對這個頭痛症比較有效的藥,你可以把你的客人推薦過來。”


    酒足飯飽之後,羅剛的臉已經滿麵紅霞飛了。


    羅剛結完賬,由唐文強開車送他回家。


    回去的路上,唐文強問他:“最近幾天,還會夢到那個中年女人嗎?就是縣中學自殺的那個語文老師,張明英。”


    “吃了你的藥之後,沒怎麽夢到了。但我心裏還是有點發虛。”羅剛回道。


    王悅本來無精打采,聽到這話卻心中一驚,問道:“真的假的?你們也夢見過那個女老師?”


    唐文強和羅剛不約而同地反問:“你也夢到過?”


    “對啊,我也夢到過。雖然這幾天吃了文強給我開的藥稍微好了些,但是還是會做惡夢。夢裏總會見到那個自殺的女老師,她七竅流血,渾身腫脹,就躺在嶽陽河的水裏,睜著一雙死人眼看著我,衝我嗬嗬的笑。”


    “悅姐,你……你可不要嚇我。我平時不信鬼神,可剛才聽你描述你的夢,我又想起了我夢裏看到那個女老師的樣子。嗐,不說了,我現在酒勁都嚇沒了,渾身發冷。”羅剛囁嚅道。


    “剛子,你平時可不是這麽膽小的人啊。別怕,前麵不遠就是你家的別墅了。回去後記得吃藥。這可是生死攸關的事情,大意不得。”唐文強叮囑道。


    “嗯,強哥。放心,我還沒活夠呢。”


    把羅剛送回家後,唐文強又載著王悅回了他們自己的家。


    王悅的頭痛症越來越厲害了,每次發作的時候,她都要吃唐文強給她開的藥。這天晚上也不例外。


    王悅回家後,一陣倦意襲來,和著衣服躺在床上就睡著了。沒過多久,她又夢見自己身處一片黑色的沼澤之中,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霧。從那黑霧之中,突然伸出了一雙腫脹得發白的手,抓住王悅的腳,然後又順著她的腳從黑霧中爬了出來。


    一張恐怖的死人臉,那張臉正是已經跳河自殺的張明英的臉。她抓住王悅的肩膀,詭異地微笑著,然後張開黑洞般的大嘴朝王悅咬了過來。


    王悅尖叫一聲從夢中醒了過來。


    “老公,老公,文強。”王悅睜著惺忪的雙眼胡亂在臥室房間裏麵抓著。


    唐文強聽到王悅的尖叫聲,從客廳裏衝進了臥室。


    “怎麽了老婆?又做惡夢了?”


    “嗯。又是那個女人,太恐怖了。我害怕。”


    王悅撲進唐文強的懷裏,瑟瑟發抖。


    “別多想了,你夢中那個女人不一定就是那個自殺的語文老師。”


    “不,”王悅搖了搖頭,“肯定是,肯定是她。我在縣城小報上看到過她的照片,所以我百分之百確定,我夢中那個恐怖的女人,就是她。”


    “好吧,你今天已經聽我和羅剛聊過了。我也做過類似的惡夢,也夢見過那個女人。還有羅剛夜總會裏另外幾個女孩,也都夢見過那個女人。我雖然是個學醫的,但是,我覺得這事太蹊蹺了。我猜測,我們可能是撞鬼了。”


    “撞鬼?老公,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知道我膽小,可別嚇我。”王悅緊張得渾身顫抖了起來。


    “我當然隻是嚇你的,如果夢裏夢見的都是真的,那你的小命早就沒了。”唐文強抱著王悅,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我現在初步懷疑,這是一種未知的神秘病毒。但是必須要吃治療頭痛頭暈的藥才行。所以,要按時吃藥,不然真的可能會死人的。”


    說著,唐文強從客廳的抽屜裏拿出治療頭痛的藥物,倒了一杯水,讓王悅把那些藥片吞了下去。


    唐文強的確做了和王悅類似的夢,就像羅剛和小玉,就像杜小蘭,他們都夢到了同一個女人,已經被肮髒的嶽陽河水泡得腫脹發臭的中年語文老師張明英。


    王悅和唐文強的家在嶽陽河的上遊,那裏環境優美,聚集了縣城裏大多數有權有勢有錢的所謂上層人士。


    唐文強王悅夫婦所在的小區門口不遠處就是嶽陽河。


    王悅雖然是官二代千金小姐,從小到大以更良好的教育條件學習了琴棋書畫,卻和其她大多數官二代小姐一樣,運動方麵是她們的弱項。


    唐文強當然知道這一點。雖然王悅在工作圈和人際關係圈裏順風順水,可謂是一把好手,但是打什麽球都不行,跑步跑到500米就會累得氣喘籲籲,遊泳方麵更是一個旱鴨子。


    所以唐文強為了盡到一個“好老公”的本分(當然,這種好和他對杜小蘭的好是兩碼事),這段時間以來都會經常督促王悅頭痛症發作的時候一定要趕緊吃藥,還經常開玩笑說如果不按時吃藥那個叫張明英的女老師就會像她夢中那樣子來找她,然後會把她拖到又髒又臭的嶽陽河裏去淹死。


    每次唐文強這樣嚇唬王悅的時候都會被王悅一陣臭罵。但是唐文強都是淡淡地一笑:“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王悅確實覺得這段時間老公對自己多了幾分關心。看來真是患難見真情!她以前還覺得唐文強和她結婚隻是因為看在她那個衛生局老爸的份上,可是現在一生病,才知道老公這麽關心她。看來感情是需要積累才能慢慢加深的,她心想。


    這天晚上,唐文強和王悅都吃過了鎮痛安神的藥。臨睡前,唐文強告訴王悅自己要出差兩天。


    可是王悅不想唐文強去出差,因為她害怕。她撒著嬌對唐文強說道:“老公,你別去行嗎?你走了我一個人在家害怕,要是我又夢到了那個女人怎麽辦?”


    唐文強坐在她身邊,微笑著安慰道:“別怕,老婆,我已經準備好三天的藥在家裏。再說了,診所裏這段時間治療頭痛症的藥品基本上快賣完了,這段時間得頭痛症的人很多,必須要去進貨啊!不然下次你我頭痛的時候怎麽辦啊?你放心吧,這次的事情辦完以後我會盡快回來的。”


    “好吧!那你要早點回來。”王悅這才安心地睡下了,她睡覺的時候緊緊抱著唐文強,這是她自從結婚以後形成的習慣。


    第二天,唐文強安排好診所的事情以後便出差了。


    他早已打算好,這一次出差如同他上一次和杜小蘭商量好的,要多準備一些治療頭痛症的藥品,因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這些藥品的需求量可能會大大增加。


    唐文強原定計劃是出差兩天,可是因為某些事情耽擱,所以不得不推遲了一天。本來該回縣城的第三天早上,他打電話告訴了王悅說自己因為臨時有事而需要多呆一天,如果可能的話,今天晚上會回到縣城;之後,唐文強又給杜小蘭打了電話,說了相同的內容。


    自從上次杜小蘭做了那個恐怖的噩夢以後,這段時間唐文強都讓自己的表妹李菲菲陪著小蘭。李菲菲是縣紡織廠的女工,因為表嫂王悅的母親是縣紡織廠的廠長,靠著這層關係而進入了紡織廠工作。


    李菲菲有空的時候也會跑到唐文強的診所裏玩,有個什麽小毛病的時候也總是讓表哥唐文強給她開藥,這樣一來二去,李菲菲和杜小蘭也成為了好朋友。但是李菲菲做夢也想不到杜小蘭居然會是她表哥唐文強的情人,當然,唐文強和杜小蘭都不可能將這層關係暴露給李菲菲知曉。


    有了李菲菲的陪伴,唐文強倒不是十分擔心杜小蘭的安危。而他現在最在乎的,反而是王悅是否會發病,是否安全。當然,誰都不知道這份關心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有著怎樣的目的,除了唐文強自己。


    第三天晚上,也就是唐文強出差結束回縣城的前一個晚上,唐文強告訴王悅說今天晚上也回不去了,所以要在市裏住一晚,他將會在明天早上一大早趕回縣城。


    結果當天晚上,令人惋惜的悲劇又發生了。


    第二天清早,有人在嶽陽河的攔河壩那裏發現了漂浮著的王悅的屍體。


    而這個時候,唐文強還在趕回縣城的路上,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麽。他內心裏隱隱覺得不安,可是又有一點小興奮。


    他所不安的是王悅會不會因為張明英的那個神秘病毒而死?又會不會僥幸還活著?他興奮的是,如果王悅真的恰好死了,他以後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杜小蘭在一起了。一想到這個結局,他的心情就激動起來。他以後再也不用麵對王悅那個黃臉婆了,也不用在王悅的麵前假裝愛她了,更不用對她那些交際圈裏的狐朋狗友演出恩愛的戲碼了。


    可是這激動又混雜著複雜的情緒:他作為王悅的老公,如果自己的老婆意外身亡,他會有什麽反應?他應該有什麽反應?他在自己的心裏設想了無數個場景,演繹了無數種情況,包括如果警察找到他進行調查他該怎麽說才能看起來更自然,怎麽才能不顯露出異常的神色?一想到這些,唐文強就忍不住在後視鏡裏看了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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