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顏給蕭以靖的信?蕭以靖是接到那封信後才決定再度出兵的?


    木槿愈發疑惑,追問道:“還有呢?五哥到底有沒有提到什麽時候回來?”


    蕭以綸道:“國主說了,如果娘娘問起,就說他隔數日便回。言愨鵡琻想來國主思念娘娘,不想娘娘等不及走了,所以才叫臣這麽說。後來國主又來信問過兩次娘娘狀況,那信娘娘也見到了,的確是讓娘娘等著啊!”


    “那麽,如果拖到我在蜀國產子怎麽辦?”


    “這個好辦,好辦!睃”


    蕭以綸笑起來,“國主密旨喚臣過來時,讓臣把宮中最好的兩個穩婆給帶來了!”


    木槿倒吸了口涼氣,氣得臉都黑了。


    許從悅才將花解語的屍體放下站起身來,聞言差點一晃身又倒下去鵡。


    蕭以靖這個異母哥哥果然老實到了極點。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木槿,蕭以靖從一開始就打算把她留在蜀國生孩子了?


    而這一切,當然與許思顏的那封密信有關。


    正皺眉之際,木槿已看向他,“許從悅!”


    許從悅隻得上前,應道:“在!”


    木槿問:“方才花解語說你信她,你早就知道……你為什麽信她?你早就知道的,又是什麽?”


    未等許從悅設辭搪塞,木槿已疲倦地歎了口氣,說道:“方才對花解語的那些刻薄話,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開始不讓她見我,後來你想逼她走,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了一些事,對不對?從悅,事到如今,我不想你再瞞我哄我。我不覺得,我們當年的那點友誼,還經得起怎樣的折騰。”


    友誼……


    許從悅唇角勉強一咧,酸甜苦辣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翻湧。


    但他終究低低道:“請皇後屏退從人。”


    木槿示意,明姑姑忙帶侍從下去;蕭以綸也擦了把汗步出,慶幸木槿沒有繼續追問,旋即便開始憂慮,如果木槿堅持要回吳國的話,自己該怎麽去攔阻……


    ----------------有苦難言--------------


    閉密門窗的屋內,隻剩了許從悅和木槿。


    許從悅素衣上盡是血漬,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花解語的。


    木槿那根鋼針紮的極深,掌心兀自沁著血,突突地疼痛著;被顧湃踹過的手臂已經青腫,也漲疼得厲害。但他對著木槿那張沉靜的麵龐,聽著室內兩個都不大平穩的呼吸,再生不起半絲怨恨。


    他輕輕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皇上讓我護送你前來蜀國時,特地囑咐了,讓我留意著,別讓樓小眠或樓小眠身邊的人接觸到你。我私下問過成詮,他也被這樣吩咐過。”


    木槿眯起眼,“為什麽?”


    許從悅無奈道:“解語不是已經說了?皇上懷疑你和樓小眠有染……此事可能還有蘇家有關。蘇世柏曾在前一天入宮晉見,與皇上密談,想來是得到什麽證據讓皇上確定了此事,才會決定把你也送回蜀國,雙方分開一段時間,待北疆平定再細想和你的事。”


    木槿隻覺此事荒唐,荒唐到了極點,忍不住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本意,是趕我回蜀國?”


    許從悅道:“禁衛軍把皇後送到蜀國後便離去了,皇後以為他是什麽意思?”


    “……”


    木槿腳底發涼,更覺不可思議。


    這算是……休棄?


    “不可能!”


    木槿斬釘截鐵道,“我與皇上是怎樣的感情,我心中有數。他不可能聽信那些饞言來疑心我!”


    許從悅歎道:“此事也怨我。我估料著,多半是醉霞湖之事後,皇後曾與樓相被囚於一處,甚至有同床共枕之說,那時便被小人趁機坐實了罪名。我在京足不出戶,都聽到了一些流言……他愛惜皇後,何況皇後腹中已育有龍胎,所以凡事隱忍下來,隻打算借著別的事秘密處置樓相。可他目前正倚重蘇家,若蘇家得了確鑿證據,甚至可能是公諸於眾後盡毀皇後聲名的證據,他便不得不做出姿態,比如將皇後送回蜀國,再比如,晉蘇亦珊為貴妃,並時常駕幸傾香宮……”


    他柔緩了聲音,“據我看來,這都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皇上滿心裏都是皇後,蘇家又沒有當日慕容家那樣的勢力,待北疆平定,皇上自然會接皇後回去。國主接到密信後立刻出兵,想來也是為了平息此事,怕兩國因此不睦。”


    木槿的眸子如兩丸黑水銀淡淡泊著,清泠泠地凝注於許從悅身上,“依你之意,我是不是該叩首感激皇上寬宏大量,連我養男人都容忍下來?”


    “我不知道算不算容忍,但皇上應該很顧及皇後感受,或許還認為當日之事錯不過皇後,並不想皇後為此事傷心。”許從悅將那日截留的邸報取出,繼續道:“樓相早就被遣往朔方城,可官方的邸報,是在皇後離京後才公布此事的。”


    木槿點頭,“很好!就衝著這一點,即便他誤會我,我與他依然是夫妻!”


    許從悅鬆了口氣,“娘娘體會皇上苦心便好。此地風光宜人,又比南方清涼,在此安心休養一段時間,豈不比悶在宮裏強?”


    木槿卻笑了起來,“可世間事,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我和樓大哥幹幹淨淨,豈容他們顛倒黑白,一盆汙水潑來,讓我們頂著不清不白的帽子,一個含冤而死,一個忍辱偷生!”


    她擊案而起,冷笑道:“若我忍下這口氣,且叫我蕭木槿三個字倒過來寫!”


    “木……木槿!”


    眼見木槿大步跨出屋去,許從悅失色。


    他還是做錯了嗎?他還是阻止不了她嗎?


    離京那日衝進帳篷的狄人話語,曆曆還在心間。


    “公主,你是狄王和金妃的女兒,是少主救了你,守護你……”


    “公主,少主為了你耽誤了離開吳都的時間,如今身份被發現了,狗皇帝抓了我們金氏一族三百餘人,少主危在旦夕!”


    “公主,少主被派到了朔方城,狗皇帝要害死他,要害死他!你快去救他,帶他回狄國,從此一家團圓啊……”


    許思顏顯然早已知道,才會悄無聲息地抓了金氏一族人,並想悄無聲息地除掉樓小眠……當所有的證人消失,蕭木槿依然是蜀國的公主,大吳的皇後,而不是正在殘殺中原子民吳蜀將士的敵國公主。


    一旦她的身份公諸天下,蜀人還好,那些親友被屠戮的吳人怎麽接受大吳皇後是當今狄王的親生女兒?又怎能擁戴她所育的皇子為未來國君?


    而她生父在世,她知道真相後,是不是該回北狄與狄王父女相認,再與居心險惡的樓小眠共度餘生?


    開什麽玩笑!


    可他們,的確是她血緣相連的至親骨肉!


    蕭以靖出兵,必定是因為知曉此事,決意盡快逐走狄兵,將所有真相掩於鮮血與烽煙下,以免心愛的妹妹陷入進退不得的兩難境地……


    許從悅看著木槿的背影,捏著掌上的傷處,讓那疼痛逼自己清醒,冷靜。


    ----------------冷落共誰同醉----------------


    朔方城。


    樓小眠一身白衣如雪,低低地咳著。


    幾滴血珠飄落案上輿圖,斑斑如紅梅初綻。


    修長的手指觸上那紅梅,趁著血跡未曾散開,用指腹輕盈地一一推揉,便見紅梅化作了作了朵朵淺緋的木槿,溫暖地綻於清冷枯燥輿圖上。


    沒有一絲血色的秀美麵容微微揚出一抹笑,極溫柔。


    陳舊的門被吱呀推開,鄭倉用他僅餘的一條手臂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粳米粥過來,忽略了那紙張上的血跡,低聲道:“公子,過來吃點東西。”


    他又小心地將一隻玉瓶取出,放到樓小眠跟前,“公子病得厲害,皇後給的這兩顆大歸元丹怎麽不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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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閱讀愉快!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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