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天勝七年,燕京


    天牢裏,一群衣著華麗之人被關押在最幽深處的幾間寬大的石室鐵壁裏。


    裏麵有男有女,有年輕的,也有年長的,還有年幼的,年長的是一些已是頭發花白的垂暮之人,年輕的有二十多歲的,也有三十多歲的,但大多都還是些才十二三歲,十三四歲的孩子,年幼的就是些才七八歲,八九歲的稚童。


    一個個都蓬頭垢麵,神情萎靡不振,他們要麽抱著雙臂蜷縮成一團,目光毫無焦距的盯著地麵或者是鐵欄外麵的某一處,要麽撐著腿呆坐在一旁,要麽毫不顧及形象的,橫七豎八地躺在鋪著稀薄的稻草上目光木然且渙然地望著天牢的頂部。


    從他們那呆滯的眼神裏和了無生氣的麵龐上可以看出他們對未來是充滿著絕望和無奈的,已經是不再抱什麽希望和幻想了。


    他們雖身著綾羅綢緞,攜佩美飾,可是那些衣飾卻早已髒汙不堪,有的甚至已經磨破了,往日的輝煌與華貴,此時卻早已一去不複返,退去了它應有的光鮮與華澤,就像那秋天的落葉一樣黯淡而蕭瑟。


    因為是天牢,所以這裏關押的不是些皇親國戚,就是一些個朝中的大員與重臣,不像外麵的那些牢房一樣,關押的都是一些個普通的平頭小老百姓和一些個江湖惡人。


    所以,這裏若是沒有上麵的旨意和特殊的人到,不到點,整個牢房裏通常都是沒有什麽人進來的。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這裏就變了,變得不再有生氣,成天的一片死氣沉沉,寂靜無聲的,沒有人吭聲,也沒有人願意說話,甚至安靜的有些可怕。


    突然,一道稚嫩的孩童聲疲軟地在幽深的天牢裏響起,“姑姑,我好難受啊。”


    這聲音是一個大約才七八歲年紀的小孩子發出來的,小孩子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錦衣,有些打皺,還有些毛損,也髒汙的不行。


    小孩子髒汙著一張小臉兒和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那頭發雖然有人打理過,但是卻還是顯得有些淩亂,而且有的已經都結成了小股兒了。


    不過從他頭上那左右兩邊紮著的鬆垮小丸子上套著的一串米粒兒小珍珠來判斷那是一個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的臉兒雖然看起來有些蠟黃和瘦小,但是輪廓卻是生得十分的精致和漂亮,她有著一雙弧形極好看的大眼睛,眼睛清澈見底,小鼻頭也是又挺又俏,小嘴巴也生得極為好看,雖然身陷囹圄,但是依舊難掩其骨子裏浸透出來的貴氣與風華。


    孩子倒是個漂亮精致的孩子,可是這會兒她的精神頭卻是十分的不好,隻見她滿臉通紅,微眯著雙眼,一副有氣無力,極度虛弱的樣子攀靠在一個模樣同樣滄傷木然,年齡大約在二十七八還是三十歲的女子身上。


    “姑姑,我好難受啊,”見女子半天沒應她,那孩子努力地使著勁又拽了拽女子那寬大的衣袖,可那說話的語氣卻愈發的虛弱了起來,跟著她便閉起了雙眼。


    那女子像是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隻見她此時目光正放空地定定地望著牢門外邊的方向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而周圍的其他的人也都一樣的表情,又隔了好一陣子,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爬了過來,然後摸了摸孩子的額頭,入手的冰涼,她眉頭不由得跟著就皺了起來,小公主這是生病了啊?


    “小公主,小公主?”她嚐試著地喚了兩聲,可是孩子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心猛地一驚,一股不安襲上心頭,她伸手趕忙就去探孩子的鼻息,卻發現那孩子早已沒了呼吸。


    她頓時心裏一片荒涼,抱著孩子就嚶嚶地痛哭起來。


    侍女的哭聲驚動了牢房裏的所有人,也喚醒了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緒裏不能自拔的女子,隻見她皺著眉頭問那侍女道,“彩屏,怎麽了?”


    被喚作彩屏的侍女滿臉淚痕地望著她,“公主,小公主沒了?”


    “什麽?你說什麽?”女子不敢置信地一把將孩子從她懷裏奪了過來,然後也去探她的鼻息與脈搏,發現那孩子的確是已經沒了聲息,跟著她便覆著孩子也痛哭了起來。


    “黎兒?黎兒?你不要丟下姑姑啊,姑姑現在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了啊?”


    緊跟著,整個牢房裏的人都開始哭泣了起來,他們不僅是在哭那條無辜的小生命,也是在哭自己。


    到這裏,整個嫡係這一脈算是徹底的絕嗣了,像他們這些往日站在嫡脈這一支的或者是跟嫡脈交好走的比較近的世家大族恐怕也是時日無多了。


    一時間悲傷的氣氛充斥著整個天牢,天牢裏到處都流竄著壓抑的氣氛。


    躲在暗處裏幾個正喝酒吃菜的獄卒和牢吏們聽到那哭泣聲就忍不住地皺起了眉頭,那牢吏就問,“發生何事了?”


    幾個獄卒都搖了搖頭,其中一個就尖起耳朵聽,跟著就道,“好像是小公主死了?”


    “死了?”那牢吏當即就是一駭,跟著就從那座位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壞菜了,”說完他就哭喪著一張老臉的往裏疾步走去。


    一個彪形大漢的獄卒就一把將他給拉住,“劉大人,不就是死個人麽?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去,我去把那個小丫頭的屍體給拖出來,然後讓人給扔到那城外的亂葬崗去。”


    那牢吏就朝那獄卒瞪了過去,“你懂什麽?那是死的一般人嗎?那是皇親國戚!陛下和先皇後唯一的孫女!”


    那獄卒不以為然地道,“那有什麽?這天牢裏關押的不都是皇親國戚和朝中的肱骨重臣麽?這一年多來那死的皇親國戚還少麽?”


    那牢吏就有一種給他說不清的無力感,他伸出手指了指他的麵門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那彪形大漢雖然不懂他那話語裏所含的意思,不過其他人還是很快地就領悟到了,於是就見大家一臉慌張地望著那牢吏,有人就問,“那,那現在該怎麽辦?”


    那牢吏就道,“能怎麽辦?趕緊去稟報廷尉呀?還有,還有,你,你,你們兩個趕緊去外麵請兩個大夫進來。”


    稟報廷尉很好理解,但是去外麵請大夫有什麽用?幾人還有些不大明白,就見那牢吏一嗓子吼了過來,“還杵在這裏幹什麽?趕緊的啊,不想要腦袋了是吧?”


    那些人馬上“哦哦哦”的四散開去。


    “這都是什麽事啊?”幾個獄卒離開之後,那牢吏發出一聲哀歎,隨即轉身便幾步往麵邊走。


    那彪形大漢見罷,摸著腦袋猶豫了一會兒也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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