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沒課,所以在用過午膳之後,蕭黎就領著幾個人進宮去探望老皇帝了。


    見到這個唯一的嫡脈小孫女,老皇帝自然是很高興,還不待她走近,遠遠地就朝她招起了手,“阿黎,快過來!”


    蕭黎邁著腳步,噠噠噠地就朝他奔了過去,“皇祖父!”


    看到她那歡快又俏皮的樣子,老皇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跟著就問,“今天怎麽有空到宮裏來了?”


    蕭黎隨意地一屁股就坐到了他的身邊,“下午沒課,所以我就進宮來看望一下皇祖父您。”


    老皇帝的眉頭就蹙了起來,“歐陽業下午沒有給你安排課業麽?”


    蕭黎就道,“原本是有的,但是我見先生身體好像有些不適,所以我就給他放了假,讓他先回去休息了。”


    “歐陽業病了?”老皇帝的眉頭蹙的更深了。


    “嗯,”蕭黎就點了點頭,“他今天上午一上午臉都是沱紅的,而且到了後麵額角上還有大顆大顆的汗滴落下來,所以我估計他是染了風寒,所以我就讓他下午別來了,反正下午要上的課我也已經會了。”


    老皇帝就對著一旁的王公公吩咐道,“你去安排個太醫到歐陽業府上給他診治一下。”


    “喏,”王公公上前一步,然後轉身就去安排了。


    老皇帝接著就又問,“你說下午要上的課你都會了,那下午原本你是要學習什麽?”


    蕭黎就回答她下午要學習什麽什麽,老皇帝就道,“那皇爺爺就考考你,看你究竟是懂了沒有。”


    蕭黎正襟危坐,“皇祖父盡管考便是!”


    看她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老皇帝先是讓她將下午要學的內容背誦出來,然後又逐句逐段的將其中的意思給講解出來。


    蕭黎絲毫不打怵,不僅將通篇的文章熟練地背誦了出來,而且也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和理解。


    老皇帝見她理解的分毫不差,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不錯,看來是會了的,雖說你課業有所精進,不過咱們也不要驕傲自滿,知道嗎?”


    蕭黎望著他就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孩兒知道!”


    老皇帝起身,蕭黎趕忙上前去攙扶他,爺孫兩從座位上起來了之後,老皇帝就道,“走,咱們去禦花園裏走走去!”


    蕭黎就將話答話,“嗯,五皇嬸上午來我們東宮說她給皇祖父您送了幾盆金盞菊,我也正想順便看看呢。”


    王公公安排人後折回來跟在他們爺孫倆後麵。


    老皇帝側頭垂眸看著身旁的小孫女,“哦,她去你們東宮了?”


    蕭黎就點了點頭,“嗯,是去給我們送菊花的,不過五皇嬸給我們送的是紫色的菊花,五皇嬸說姑姑喜歡紫色的花兒,她看到觀子裏的菊花開得正豔,所以就著人向觀子裏的師傅們討買了幾盆回來。”


    老皇帝就從鼻孔裏輕哼了一聲,“她倒是會到處做人情,除了給你們送菊花,她還有其他什麽別的事情沒有?”


    蕭黎假裝沒聽出他對她那個五皇嬸的嫌棄,而是就著他的話就道,“哦,今天蕭陽堂哥和蕭晨堂弟也一起來東宮了,不過後來蕭陽堂哥的外祖從老家回來京城了,說想要見見他,五皇叔就差人來將蕭陽堂哥給接走送去他外祖家了。


    蕭晨堂弟和五皇嬸卻是留了下來又說了一會子話,五皇嬸就說蕭晨有些調皮,他的那些個先生有些管不大住他,她聽說歐陽先生平時待我極為嚴格,想必是待男孩子更嚴格,所以就想要將蕭晨送到東宮來,看能不能讓歐陽先生一並教導一下。”


    老皇帝的腳步就停頓了下來,同時沒有也就蹙了起來,然後就問,“你先生答應了?”


    蕭黎就搖頭,“沒有,五皇嬸都沒見著先生呢,我一下學,就直接讓先生回去了,而且姑姑也說,這事我跟她都做不得主,因為先生是皇祖父您當初指派給我的先生,若是要先生一並教導蕭晨的話,得向您稟告一聲,然後五皇嬸就沒有再言語了。”


    老皇帝聽罷,眉頭這才舒展開來,然後蹲下身子,就對著蕭黎道,“你跟你姑姑沒答應是對的,阿黎,記住,歐陽業是皇祖父特意指派給你的先生,在皇族中,他隻教授你這一個學生,你跟他們所學的不一樣,這事,皇祖父知道了。”


    蕭黎就點了點頭,“哦!”


    老皇帝盯著她又道,“記住皇祖父的話,有些東西是可以與人分享的,有些東西是絕不能與人分享的,哪怕是家人與親人,尤其是身在皇族!”


    蕭黎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來,“哦!”


    老皇帝看她那懵懂的神情,歎息了一聲就道,“現在不是很懂沒關係,後麵慢慢的你就明白了,歐陽業會講給你聽的。”


    “是,皇祖父!”


    老皇帝起身,爺孫倆繼續往前走。


    蕭黎在陪著老皇帝了半晌之後便回了東宮,她一離開,老皇帝臉上的笑容即刻就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怒色,“朕看,這是有人又不安分了!”


    王公公趕忙揮退了其他伺候著的人,一眾人等魚貫而出,老皇帝又道,“朕還沒死呢,就這麽迫不及待的了!”


    老皇帝發火,王公公也不敢上前勸阻。


    “王明德?!”


    “唉,陛下,老奴在呢!”王公公上前一步聽吩。


    “你去遼東王府把老五給朕叫進宮來,朕倒要問問他,平時是怎麽管教他媳婦兒的,別得像個猴子似的,整天到處上躥下跳的,把他家小子送去東宮幹什麽?啊?!別以為朕不清楚他們的那番心思!”


    王公公就猶豫著,在過了一會兒之後就試探性地向老皇帝勸解道,“陛下息怒,雖說您為君父,責問他們任何事都是理所應當的,但是您得為小公主考慮,她今天才進得宮來,您就立馬責問他們,勢必他們會把這份怨恨記恨在長公主和小公主她們的頭上,小公主現在還小,您常說這幾年皇族內部要穩。”


    老皇帝在聽了他的一翻勸解之後,心情稍稍地平息了一些,他在思索了片刻之後,就對王公公揮了揮手,“罷了,這事容後在說吧。”


    “喏,”王公公見老皇帝將自己的勸解聽進去了,遂就站到了一邊伺候著。


    大約過了一旬的樣子,這天蕭黎剛下雪,然後就聽到雪見他們幾個在那裏議論說,弘農郡王和八皇子他們幾個在上課的時間裏偷溜出宮去玩兒,不知怎麽的就被老皇帝給知曉了,然後兩人連同他們的隨侍人員都遭到了嚴厲的懲罰,兩個皇子不僅每人被鞭笞了二十大板,而且還跪了一宿的太廟,那些隨侍人員則是每人挨了四十大板,罰俸半年。


    蕭黎就眼珠子轉了轉,隨即便問,“皇祖父是不是最近心情不順或者就是朝中有什麽動向?”


    幾人就搖了搖頭,“不知道!”


    蕭黎就點了點頭,“也是,”他們雖也身在宮中,但他們所處的是東宮,她父王若還健在,倒是可以知曉個一二,但是她現在也隻是個幾歲十歲還不到的孩子,他們是不會告訴她關於前朝的一些事情的,不過她的內心裏卻還是有些疑惑的。


    蕭哲和蕭揚他們幾個也不是第一次在上課時間偷溜出宮去玩兒,之前也有個好多次,老皇帝也是知曉的,也從未說過什麽,怎麽這次就發這麽大的火?是朝中有什麽惱火的事情發生麽,所以就遷怒這二人?


    正在她如是猜想著,就聽到茯苓一副幸災樂禍地道,“唉,聽說九皇子這回也受了牽連,陛下也給他指派了一個嚴厲的夫子。”


    然後她就聽到雪見立馬附和道,“就是,就是,我聽說陛下指給他的那個夫子是個老學究,也是個大儒來著,平時為人最是刻板迂腐,容不得學生忤逆半句,要是有學生不聽他的話,跟他反著來,這麽寬的戒尺就要給你打下來。”


    看著她所比劃的,蕭黎就撇了撇嘴,她那少說也有十幾厘米的寬度,那麽寬,真的落在身上反而也不會怎麽疼了,根據力學的原理,受力麵積越大,分攤越多,所以打在身上也不會怎麽疼,真正打在身上很疼的,是那種像柳枝一樣帶有韌性的藤條,那種受力麵積小,作用都在一個點上,落下一棍子那身上至少就是長長的一條紅印子,那痕跡要好久才散的了,雪見比劃的那也太誇張了。


    “陛下給他們每個人都重新地指派了一個先生,還是大儒?”蕭黎就問。


    幾人就點了點頭,茯苓又就道,“聽說陛下這次可是動真格的了,不僅幾位皇子都各自地指派了一個嚴厲的先生,就連幾位皇孫殿下也都有指派。


    陛下說,現在的皇室子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盡是一群紈絝子弟,再不嚴加管教,咱們大魏的江山社稷早晚要敗在他們的手裏。


    遼東王府的晨皇孫殿下那裏是最嚴厲的那個,據說是個武師傅,而且陛下對幾位先生也有令,不要將他們當皇子皇孫來看待,就將他們當普通的學生來對待,該體罰的時候就要嚴加地體罰,就算是打殘打廢了他也不會責罰他們的,那也是他們活該!”


    蕭黎聽罷,就訥訥地點了點頭,她瞬間便明白了過來,想必她上次進宮去跟她皇祖父說了關於她五皇嬸的事情,她皇祖父後來是起了疑心了,所以才逮著個機會來了這麽一出,這回看她五皇嬸還怎麽好意思再跑到他們東宮來說要她和蕭晨一同由歐陽先生授課?


    不過這也不得不說她皇祖父是真的對她那幾個皇叔狠啊,為了打消她五皇叔兩口子心裏的那點念頭,不惜對她七皇叔和八皇叔使用了苦肉計。


    恐怕她那幾個皇叔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皇祖父的這一番用意,恐怕都還在自責他們不該在上課期間偷溜出宮去玩兒。


    恐怕就連精明如她五皇叔也不會想到這一點,他隻會猜疑著這是不是老皇帝發出的一個信號,那就是老皇帝這是不是在為他以後挑選接班人而做準備了,畢竟給每個還未成年的皇子都安排了名師大儒來教導。


    不過這倒好了,後麵可有好戲看了,想著蕭黎的嘴角不禁就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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