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學後,歐陽業突然來了一句,“恩科取仕,這確實是一個解決眼下難題的極好辦法,並且對後世萬代也將會產生深遠的影響。


    但是要做成這件事,其中的阻撓也會不小啊,因為這將會觸及到很多人的階級利益,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和豪門貴族。”


    蕭黎就道,“老師,不必憂心,倘若是別的什麽君王我們的確是應該憂心的,但是是皇祖父,阿黎相信他一定能辦成此事的。”


    歐陽業一怔,隨即就有些哭笑不得,是了,他竟然還沒有一個孩子看得開,看得透徹,他們的這位陛下啊可是個尚武之君,那是絕對的權威!


    蕭黎收拾著書本的動作一頓,隨即就對著他小聲道,“老師,這也是我們的機會,不破不立,您看就朝中的那些人,有幾個是有真才實學的,就更別說那種經天緯地之材了?


    一個個的酒囊飯袋,盡是些阿諛奉承之輩,今天這個給到他點好處,他就站這個這邊,明天那個許給他點利益,他就又倒向另一邊,這樣的人豈能為咱們所用?


    阿黎不想要那個位置,但是阿黎身為嫡脈這一支的身份注定了將來不管是誰上位阿黎跟姑姑都不會有什麽好日子跟好下場,還有你們這些跟隨著阿黎一起的人。


    阿黎想要活著,阿黎也想要你們這些跟著我一起的人也都活著,而且是長長久久,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放心大膽地活著那種。


    所以阿黎的手裏就必須要有籌碼,而且是絕對過硬的那種籌碼,讓他們不敢對咱們輕易動手的樣子。”


    歐陽業的內心就震撼不已,他沒想到才這麽大點的孩子竟能將事情考慮的如此深遠,他以為她向陛下提出來的那個建議隻不過是她一時興起,也僅僅是為了解決眼下朝廷難題的一個點子罷了。


    卻沒想到電光火石間她竟然已經布局到如此深遠地地步了,她這提出開恩科的建議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跟人才啊!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一生都將權利看得極重的陛下為何會收回自己之前那句‘後宮女子不得幹政’的言論,對她有那麽高的期許了,因為她值得!


    除了性別的不同之處外,她身上具備了皇朝未來走向的掌權人所有的優良品格和能力,沉穩大氣的性格,清醒敏銳的頭腦,殺伐果決的手段,深遠宏達的謀略,和一種對天下萬千黎民都有著悲憫和惻隱之心的仁善品格,以及對天下大局把控的精準度。


    放眼整個蕭氏皇族,也就隻有眼前的孩子了,這個孩子不僅關係著整個大魏朝未來的走向,同時也幹係著整個蕭氏皇族的走向,論能力和心思謀略手段整個蕭氏皇族的人加起來也不會是她的對手。


    這個孩子不愧是整個大魏朝兩個最頂級家族的遺傳血脈,她身上具備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的潛質。


    若是他將來能輔佐出大魏朝自建國以來第一位女帝,而且還是一位名垂千古的女帝,那他也就不枉此生了!


    想到此,歐陽業的臉上就勾起了一抹會心的笑容,“小公主說的是,是老夫庸人自擾之了!”


    蕭黎就道,“沒有,老師這也是在憂心天下,關心我大魏朝嘛。”


    在演武場上練了一下午出了一身的汗,蕭黎剛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就見王公公手底下的小王公公領著幾個內侍抬著幾口箱子進來。


    “這是?”看著他們那貌似抬著有些吃力的模樣,蕭黎一臉的不解跟疑惑。


    小王公公就一臉微笑地對著她道,“哦,小公主,這是陛下讓我們送來的,陛下說小公主送他的那些蔬菜很可口,是這個冬天裏難得的稀罕之物,陛下他很喜歡。


    陛下說既然小公主喜歡兵器,那麽就幹脆給她送幾塊上好的精鐵好了,這樣到時候她想打造什麽樣的兵器都隨她的意,所以這幾口箱子裏裝的都是精鐵。


    而這口箱子裏的則是,前兒些時候海南那邊送進宮來的今年的貢品,是幾塊上等的水晶石和幾匣子的南珠,說是讓小公主您把玩著兒,還有這兩個小木盒子裏裝的則是一些賞賜給長公主的沉香木,陛下說長公主平時喜歡製香,最近她身子不大雙利,就正好拿這個來打發時間。”


    蕭黎聽了他的話,遂就點了點頭,“好,替我和姑姑跟陛下說聲謝,就說改天阿黎和姑姑空了就去宮裏向他謝恩。”


    王公公就點頭,“哎,奴才一定帶到。”


    蕭黎就朝一旁的小冉公公看了一眼,小冉公公即刻會意,然後就從自己的衣袖裏掏出一個荷包來走過去塞到那小王公公的手裏。


    “公公,你們幾位辛苦了,拿去買點兒熱茶喝。”


    小王公公推脫著,“哦,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奴才們這可是在為陛下辦事,再者,我們也不辛苦!”


    “辛苦,辛苦,怎麽不辛苦?那精鐵可最是沉重的了,你們從宮裏到這裏也走了不少的時間吧?”小王公公不收,小冉公公就一個勁地往他手裏塞。


    小王公公就客氣著說道,“是走了些時間,不過也還好!”


    兩人推攘間,蕭黎就道,“小王公公,你就收下吧,本公主可是誠心地想要請你們喝一杯熱茶,並非是那種客套之言的假把意思。


    外麵的風雪那麽大,你們從宮裏給我送這些東西過來確實是挺辛苦的,茯苓姐姐,將你們之前製作的那些薑茶去拿兩罐兒過來交給小王公公他們帶回去,到時候分著喝,去去這身上的寒氣!”


    “喏!”茯苓朝她微微地福了福身,然後便轉身地快步離去了。


    小王公公見蕭黎確實不是什麽虛假之言,而且還為他們的身體著想,心裏頓時就生起了一股由衷的感動和暖意來,遂也就不再推脫了,將那個荷包給接了,“謝小公主賞!”


    “謝小公主賞!”其他幾人也都齊刷刷地向她見禮謝賞!


    蕭黎眉頭一皺,就朝她們揮了揮手,“好了,好了,你們都起來吧,以後都別來這套,我不大習慣見你們動不動就下跪的樣子,其實在我這裏她們都是很隨意的。”


    “喏,”幾人的心裏都很高興,也表現在了臉上。


    蕭黎就對著她們道,“你們再稍等下,茯苓姐姐很快就回來,那紅糖薑茶有驅寒暖胃之功效,今年的寒冬異常地寒冷,沒事的時候你們就可以泡一杯來喝喝,這樣也能抵擋些寒冷。”


    幾人心裏的那種感動就異常的強烈,心窩裏的那股暖流也正向自己的四肢百骸裏散去。


    其實像他們這種作為內侍的宮人,因為當初在淨身的時候基本上都沒有得到很好地照顧,很多人身體都還沒有完全的康複就在開始當值了,所以很多人的身體裏都埋了隱疾。


    而且像他們這些宮人太監的,由於受一些宮規的約束,所以通常生病了也是不能請醫問藥的,隻能靠自己硬抗過去,抗的過就抗,抗不過的就隻能被逐出宮去自生自滅。


    在那座森嚴的宮殿裏,他們看似風光,可實則是最可憐,裏麵不僅處處充滿了爾虞我詐和陷阱不說,更是沒有一個會真正關心他們的人,他們在那些主子的眼裏隻有有用和無用之分。


    他們還好些,被分到了陛下的身邊伺候,而且王公公也不是個喜歡苛待下屬的頂頭上司,像那些被分配到像七八九幾個皇子和幾個美人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們那才叫慘。


    動不動主子一個不高興,輕則被辱罵,重則就被體罰毒打,像上回小公主讓人送來的那個叫鬆柏的小太監以前在九皇子的身邊就經常地遭到他非人般的折磨。


    也是他上輩子積了德,命不該絕,所以才讓他後來碰到了小公主,這才從此地結束了在九皇子身邊那如同地獄般苦日子。


    但是今天他們卻能夠在這裏得到這個天下間身份和地位最尊貴的小女孩的關心,怎叫他們內心不感動和感激?


    茯苓回來的很快,“小主子,隻剩三罐兒了,我都拿來了。”


    蕭黎就點頭,“好,給他們吧,拿回去,你們自己分一下。”


    小王公公就道,“小公主,不用這麽多,我拿一罐兒就好,剩下的兩罐兒你們自己留著。”


    蕭黎就道,“都拿著吧,我們這裏完了還可以做,你們在皇祖父身邊當值的人有那麽多,這萬一要是誰感染上了風寒,你們就分他一些。


    待後麵做的,下回我進宮去的時候再帶給你們些,一杯一顆,用那滾燙的開水衝服效果最佳,喝了這紅糖薑茶,就馬上捂住被子睡一覺,待發一同汗,感染的風寒很快就會好了。”


    “是,那就多謝小公主了!”小王公公從茯苓的手裏接過,跟著就說道。


    蕭黎就朝他隨意地揮了揮手,“不必客套,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好了,你們就回去吧,回去都衝服一杯,暖暖身子,散散寒氣!”


    “喏!”幾人朝她恭敬地行禮,然後跟著便退出了大殿。


    蕭黎讓人打開那幾個箱子,在看到那幾塊上好的精鐵之後,嘴角就忍不住地揚了起來,這下可好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找人打一把三菱軍刺,再不用擔心這事兒被老皇帝知道,然後就對她疑神疑鬼的了。


    “哇,瞧這珍珠的顆粒好大,好圓潤呀,還有這水晶也是,多晶瑩剔透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珍珠,就是陛下之前賞賜給咱們家小主子的那幾回珍珠的個頭也沒有今天的這個大,”就在蕭黎看著那幾塊精鐵想她的三菱軍刺的時候,雪見那異常激動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其他幾人也在一旁用力地點著頭,連翹就道,“確實比較大,而且光澤度也是十分地皎潔豔麗,就這麽一顆,在世麵上起碼能賣到三千金的價格。”


    “什麽?三千金?這麽值錢啊?”眾人都就驚訝不已。


    連翹就點頭,“沒錯,我這都是最保守的估價,實際估計還會更貴,五千六千也是可能的,要知道這可是屬於貢品,凡是進貢給陛下的東西那都是世間最稀有最頂尖的貨色,在外麵都是很難找到的,就算有人持有,那也是不敢拿出來招搖過市的,不然那就是僭越,所以像這種品相的珍珠在市麵上往往都是有市無價的,所以價格隻會高不會低。”


    “哇,小主子,發了,發了耶,這回咱們可算是發大財了,一二三四五,五,五匣子的珍珠呢,這一匣子的珍珠起碼也有百十來顆,這一顆就值了三五千,就更別消說這五匣子的珍珠了,那是得值多少錢啊?”雪見跟著又就大呼小叫了起來。


    蕭黎就道,“那你們就數一下子這些珍珠,看一共有多少顆不就知道了?”


    於是幾個貼身的大宮女就趕忙地過去一人抱起一個珍珠匣子當真就要數了起來,一旁的小冉公公看不過眼她們那行為,就忍不住地數落了起來,“瞧你們那一個個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還是東宮的人呢,說出去也不怕丟了咱們家小主子的臉?


    這平日裏你們見的貴重的東西還少麽?庫房裏的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今日就幾匣子的南珠就把你們給興奮激動成這樣了?若是今後咱家小主子又得了個什麽稀罕的物件兒,那你們還不得興奮激動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啊?”


    幾人立馬就不好意思了起來,小冉公公繼續地教育著她們道,“平素我都是怎麽交代你們的?那就是時時都要沉穩,低調,內斂,還有機警!哪像你們現在這般嘰嘰喳喳,一點也不成體統?”


    幾人都垂著頭不敢吭聲,一副受教的模樣。


    蕭黎就道,“好了,小冉公公,讓他們都去將這些東西入庫了吧,擺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兒。”


    “哎,好!”小冉公公退至蕭黎身旁。


    幾人趕忙就去搬東西,蕭黎隨即就又交代道,“哦,對了,連翹姐姐,你稍後取兩匣子珍珠,並著那個沉香木給長公主那邊送過去。”


    “哎,好!”連翹應著。


    蕭黎跟著就問小冉公公,“你們可知燕京城裏誰鑄劍的手藝最好?”


    小然公公想了一下就搖頭,“燕京城裏頭奴才不知,不過少府那邊倒是知道一個,此人叫楚淩子,據說是鑄劍大師管雲子的關門弟子,也是他那幾個鑄劍弟子中天賦最高的,此人不僅天資聰穎,吃苦賴勞,更是將管雲子那一身鑄劍本領學到了十成十。


    隻是現在正值戰時,少府那邊正在沒日沒夜的趕製兵器,小主子若是想要在這個時候鑄劍的話恐怕沒得多方便。”


    蕭黎就道,“無妨,也不急在一時,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我大魏誰的鑄劍水平最高!”


    小冉公公就點了點頭,“楚淩子的鑄劍水平就很不錯,他鑄造的劍不僅可削鐵如泥,吹毛斷發,而且還韌性極佳,極不容易折斷,他私下裏鑄造的五把劍,其中有三柄都是被陛下收藏了的。”


    “那麽另外兩柄呢?”


    小冉公公就道,“另外兩柄中的其中一柄為他自己所收藏,一柄由冠軍侯夏玦所收藏。”


    “姑父?!”


    小然公公就點頭,“隻不過後來那柄劍作為冠軍侯的陪葬品一並被下葬到了墳塚裏。”


    蕭黎就點頭,小冉公公接著有道,“其實像陛下當初賜給夏大將軍的那把逐鹿劍最後也是作為陪葬品陪著夏大將軍長眠在了地下。”


    蕭黎就問,“你可知皇祖父那裏一共收藏了多少把寶劍?”


    小冉公公就道,“應該有好些把吧,因為陛下他有間劍室,裏麵全是擱的寶劍,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那兩柄帝王劍和賜給太子殿下的承影劍,夏大將軍的逐鹿劍,還有您的工布劍,以及容小郎君的那柄赤淵劍。”


    蕭黎就點頭,“看來皇祖父那裏收藏的好劍還真是多哈?”


    小冉公公就點頭,“嗯,陛下喜愛劍,除了他自己收藏的,還有就是命人鑄造的。”


    蕭黎就道,“行吧,待與西齊的戰事結束了之後,我也繪製兩張圖紙找人替我鑄兩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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