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後,大家出到殿外,三三兩兩地走到了一起,尉遲老丞相和大司農蔣泓轍也是。


    蔣泓轍看了前後左右一眼,跟著就低聲地向尉遲老丞相道,“丞相大人可是覺得陛下今天的行為有些和往常不大一樣?”


    尉遲老丞相假裝不知,“哦?有何不一樣?”


    蔣泓轍就道,“陛下向來就極為討厭那種拉幫結派窺視皇權之人,若是以往,他定會治對方一個謀反的大不敬之罪,要麽被貶黜要麽直接賜死,哪像今日這般重拿輕放,遼東王還能全須全尾的逃過一劫?”


    尉遲老丞相就道,“這我哪知?陛下是明君聖主,聖人的心思哪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去妄自猜測的?”


    蔣泓轍就一臉怪異神色地瞪著他,“老丞相,這您可就不地道了?您我雖然存在著年齡的差異,但是蔣某人卻一直是將您引以為知己好友,我跟您說的都是一些肺腑之言,沒得您這樣還藏著掖著的。”


    尉遲老丞相對上他那雙有些不大高興的雙眼,隨即撫摸著他的那幾根灰白的山羊胡須就哈哈地笑了起來,跟著就用著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得清的生意跟他正色道,“陛下的一眾皇子中,最優秀的幾個都已經不在了,目前在京中的幾個皇子也就隻有遼東王還堪當大任,陛下就是再迷戀皇權,但他終歸也會有老去的一天,這大魏朝的江山也還是有新人來繼任不是?”


    蔣泓轍就點了點頭,尉遲老丞相就繼續著說道,“若是連五皇子也被他給處決了,那麽這大魏朝的江山將來還能傳給誰?亦或是還能存在著多少年?所以即便是陛下他對遼東王也有所懷疑,但是他也不能將他給處決了。”


    蔣泓轍又就點了點頭,不過隨即他便又有些疑惑的道,“沒了五皇子,不是還有個南陽王麽?能把南陽郡治理的那麽好,想必這南陽王也是個有些能力跟手段的。”


    尉遲老丞相就道,“你傻呀,那南陽王打小就不怎麽受喜愛,而且他十歲的時候就被打發去了封地,現在都多少年了?快三十年都沒回過京城了,一個打小沒在自己眼皮子低下長大的皇子,陛下能對他有多少的了解?”


    蔣泓轍覺得老丞相分析的有道理,遂再一次地又點了點頭,“老丞相所言極是,那麽照這樣說來陛下還是看好遼東王的!”


    尉遲老丞相也就點了點頭,然後就提醒著他道,“這事兒你我心中有數就好,不必道與旁人說,聽陛下剛才在朝堂上那些話的意思,陛下仍舊是沒有要立儲的意思,我估計啊這不到最後陛下是不得吐口的!”


    蔣泓轍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陛下這也太戀權了!”


    尉遲老丞相就道,“他要是不戀權,那嫡脈一係的能是如今的這般光景?他們一個個的又何至於枉死?”


    蔣泓轍就點了點頭,“是啊,也不至於現在在矮個子裏麵挑高個兒!”


    尉遲老丞相就歎息道,“唉,由此可見,這人太過完美太過優秀了也並非是好事!”


    蔣泓轍就一臉甚是讚同地附和著道,“可不是麽?容易招人忌憚!”


    老皇帝當初可不就是忌憚太子麽?覺得他隨時都有可能取締他而代之!所以才要剪除了他的羽翼,滅了其母族夏大將軍府,還有就是其妻族廣平侯府。


    蕭堯一回到他的皇子所裏,就把他房間裏的所有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一屋的宮人頓時就嚇得匍匐在了地上是大氣都不敢出。


    “可惡,簡直是可惡,可惡至極!拉幫結派,憑什麽蕭凜就輕拿輕放,除了懲處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遼東王妃以外,卻是絲毫不受損?


    就連蕭哲蕭揚這兩個混賬東西也被封為了親王,敢爬到他的頭上去,他們憑什麽,何德何能在身份地位上高出本皇子一頭?本皇子不服!”


    “不服就對了!”


    蕭堯猛地抬起頭,看到矗立在門口的身影,“母妃?!母妃怎的來了?”


    看著滿地的狼藉,高美人小心著地走了進去,然後他著他的手就一臉心疼地道,“我兒受委屈了?!”


    蕭堯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人就爬到了她的懷裏哭泣了起來,“母妃!”


    聽著他那滿是委屈的聲音,高美人的心裏也著實不好受,“我兒今日在朝堂上所受的委屈母妃已經知曉了!不過沒事,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我兒這麽優秀,哪是那些醃臢東西可以比的?”


    蕭堯聽到自己的母親如此說,就抬起頭來一臉恨恨地道,“今日之辱,總有一天我要百倍千倍地向他們討回來!”


    高美人就道,“放心吧,會有那麽一天的!”說著她就看向那還跪著的一屋子人,“你們都起來吧!”


    “謝美人!”眾人起身,皆恭敬地垂著頭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高美人看著眾人目光冷冷的,“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跟你們家主子說會兒話!”


    “喏!”眾人又齊聲應著,然後便快速地退了出去。


    蕭堯接著就道,“母妃,兒子今天之所以沒能被封為親王,都是那劉輝小人搞得鬼,要不是他突然跳出來參奏我一本,我怎麽會被封為郡王?”


    高美人就道,“你怎知就是他搞的鬼?沒準他也是被人利用了呢?!”


    “嗯?!”蕭堯就一臉的不解。


    高美人就跟他解釋並分析道,“劉輝所屬的衙門便是禦史台,作為禦史中丞他的職責便是監察百官,要是有官員做得不好,或者是犯了錯誤,他們禦史台知曉了,自然是要陳稟皇帝的,否則便是玩忽職守,是要被君王治罪的!


    你沒聽說劉輝說的是你的那些事是他聽說的,那麽他是聽誰說的?是誰放出了那些對你不利的言論的?那肯定是熟悉你所作所為的人啊?所以,你想想,是誰對你的事情那麽了如指掌?”


    經他母親的這一番分析,蕭堯略微地想了一會兒,隨即就咬牙切齒地道,“蕭哲!”


    “蕭哲?!”高美人的眉頭也就蹙了起來。


    蕭堯就點頭,“沒錯,就是他!也隻有是他才對我的事情那麽了解!還真是沒想到啊,不叫的狗才是最凶狠的狗!虧我還有些感激他替我在父皇麵前說了好話,卻沒想到他是表麵一套的背地裏一套!”


    想到蕭哲今天被封為了親王,高美人就點了點頭,“不無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蕭凜安排了人手暗中監視著你!或者蕭黎跟蕭越,你別忘了,他們兩個之前可是隨同那老不死的一起去過災區的,尤其是蕭黎那個死丫頭,她之前一直就跟咱們不對付,說不準她暗中就使了壞,悄悄地從別處打探了你的事情。”


    蕭堯越聽就越覺得她母親的話有道理,遂就微眯著眼睛咬牙切齒地道,“不管是他們中的誰,我都不會放過的!”


    高美人隨即就拍了拍他的手道,“好了,你先暫時別輕舉妄動,這些賤人咱們終究是會收拾了他們的,你現在啊就是要好好的表現,那老不死的不是都說了麽?你這郡王的爵位也是暫時的,叫你好生表現,爭取早日榮升為親王,待你榮升成了親王之後,你也就和他們在身份地位上平起平坐了。”


    蕭堯眼神狠辣地就道,“可惜我還是有些不甘心,多好的機會啊,卻讓那蕭凜就這麽地給逃過一劫了!”


    高美人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冷笑,“也不無可惜,好歹他這回是什麽也沒有勞到,反而還賠了夫人又折兵,咱們也算是取得了一點小成就。


    那秦瑤平時看著精明,心眼子也多,這回還不是栽到了我手裏,由嫡妃貶為了侍妾,還搭上了自己娘家舅舅的性命,光是想想我這心裏麵就是暢快!你以為那老不死的不懷疑遼東王?告訴你吧,他會防備著他,一直都防備著!”


    蕭堯就一臉訝異地看著她,“母妃,遼東王妃那事是您的手筆?!”


    高美人也不掩飾,“是啊,是母妃所為,讓你舅舅安排人去做的,可是沒想到那遼東王妃還真是個蠢的,這就開始飄飄然了,被別人一恭維,蜜糖水一灌,她還真就以為那儲君之位他們家就唾手可及了。”


    蕭堯就有些擔憂地道,“母妃,那些人不會為了自保而將咱們給出賣了吧?”


    高美人就道,“放心,這事你舅舅又沒有親自出麵參與,他們怎麽出賣我們?”


    蕭堯這就放心了,“哦,這就好,這就好!”


    “好了,阿堯,你看看把這些東西給砸的,這麽貴重的東西,你這砸的都是錢啊?母妃告訴過你多少回了,咱們凡事要冷靜,不能一遇到點事就暴脾氣!”


    “哎呀,好了母妃,我知道了,”蕭堯頓時就有些不耐煩了,“您先回去吧,我讓人進來將這屋子給收拾一下。”


    高美人知道他今天心情不爽,遂也就沒有繼續再訓斥他,“好,那你叫人進來收拾吧,母妃這就回去了。”


    “嗯!”


    “王爺,早朝上可是發生了什麽事?”看到自家王爺一臉憤然不悅的神情回來,原本還在梳妝台前打扮的遼東王妃立馬就迎了上去。


    看到她那還一臉無所知的模樣,遼東王抬起腿一腳就將她踹到了地上,然後眼露怒色地就朝她罵道,“蠢貨,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你這麽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賤人!”


    看到他滿眼的厭惡之色,遼東王妃,哦不是,此時她已經不是遼東王妃了,被老皇帝直接降為了侍妾,秦氏一副不悅的神色瞪著他就反問道,“王爺何出此言?臣妾怎麽就了王爺如此厭惡了?!”


    “臣妾?!”遼東王眼裏滿是譏諷,“你也配自稱臣妾?告訴你吧,你已經不是本王的王妃了,現今隻是一個侍妾而已,父皇親自下的旨意,褫奪了你的封號!”覺得還不夠,遼東王更是咬牙切齒地道,“你永遠都是個賤人!”


    秦氏聽罷,一臉的不可置信,但是她不甘心,“陛下為何褫奪了我的封號,王爺總該將話說明白吧!”


    “明白?!那好,本王就讓你明白!你這個賤人,本王辛辛苦苦地在外麵賑災,可你在府裏幹了什麽?


    本王原本以為這次辦好父皇交代我的差事,父皇就能對我刮目相看了,父皇也確實對我辦的差事很滿意,本來都是要封賞我的,可就是因為你這個賤人私自背著我與他人聯絡,還收受他人賄賂,還向別人承諾什麽等我被立了儲君,就想辦法將人的官職再往上提一提。


    你個賤人這種話,就是本王都不敢與人說,你倒好竟還爽快地給了人承諾!別人都說妻者,齊也!可你呢,目光短淺,鼠目寸光,就那麽點好處跟錢財,也能引得你心動?本王諾達的一座遼東王府,還有本王那麽大的一塊封地還養活不了你啊?用得著你去向人家收受賄絡?


    這下好了,本王不但沒有了封賞,還被父皇給警告和提防著了,本王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你讓本王如此損失慘重,卻讓本王的那幾個兄弟個個都受到了父皇的褒獎,他們個個都被封了王,賜了府邸和封地,以後在身份和地位上就與本王平起平坐了!


    都是你這個賤人做的好事,本王現在簡直是狠毒了你,等會兒你就給本王搬去府裏最偏的那座園子裏去居住,本王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你!”說完遼東王就一甩衣袖,一臉憤慨地離開了。


    遼東王妃聽罷,頓時就如同被霜打的茄子,焉了,此時她還哪有之前的的那股子不服氣的精氣神兒跟傲氣,她隻覺得她此生是完了,她的一雙孩子也玩了,隨即就隻見她抱著胳膊就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走出去還沒多遠的遼東王在聽到她的哭聲之後,心中就更是厭惡與氣憤,這個賤人,他現在是恨不得進去一把掐死她算了!


    但是考慮到他這個時候若是將她弄死了,恐怕對自己的名聲不利,在父皇那裏的印象更差,他雙拳捏了幾次又放開,終是忍住了!


    他來到翟離先生的院落,翟離先生看到他一副悶悶不樂,還隱忍著怒氣的樣子,就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難道今日的早朝不順?”


    遼東王一臉自嘲地在他對麵的落了座,“豈止是不順,本王現在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哦?何事竟讓王爺如此地動怒?”翟離先生為他斟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麵前。


    遼東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跟著就將事件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翟離先生聽後,隻得微歎一聲,“唉.......”


    他即使在府中,竟不知遼東王妃還幹了如此荒唐又愚蠢的事情。


    遼東王越想越是氣,一口將杯中的茶水飲盡,跟著憤恨不平地道,“你說本王是不是該活刮了她?如此愚笨的婦人,本王還留著她幹嘛?”


    “王爺,不可!”翟離先生就勸慰他道,“雖著您這個時候殺了她,也確能對外說出一個好理由,就說王妃性子剛烈,接收不了自己被貶為侍妾,一雙兒女也被淪落為庶子庶女,畏罪自殺了。


    可是陛下那裏卻是不好糊弄過去的,他隻會覺得你心狠手辣,心性薄涼,既然她已然都被他貶為了侍妾,你卻仍然不肯放過她的性命,好歹那女人也還為你生育過一雙兒女,你連這點情分都不看顧!


    他就更不會將您考慮進那大位繼承人之列,王爺別忘了,那合浦郡王母子兩的下場,當初可就是因為那韓夫人對小公主下了手,陛下就說他們不顧年宗族親情血脈。”


    遼東王就點頭,“先生放心,我還沒有憤怒到衝昏了頭!那賤人的命我就姑且讓她先寄存著!”


    翟離先生又就安慰道,“王爺別灰心,皇上雖然這次沒有嘉獎您,但是卻也沒有嚴懲您,雖說處罰了秦氏,但何嚐陛下不是在保全您。


    今日秦氏能為了那麽些蠅頭小利就將您的賑災功績給抹殺掉,保不齊他日她還會為了更大的利益而在此棄您與王府的利益於不顧?陛下恐怕是擔心您下去那個手,所以才親自替你懲罰她的。


    陛下不是還對您說了麽,後麵若是有好的,他會再指給你一位正妃!由此可見陛下並沒有放棄王爺您,對您還是很看重的!”


    經他這麽一番分析與安慰,遼東王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精神頭也好了不少。


    翟離先生接著就又道,“所以王爺,咱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要十分的小心謹慎,還有就是低調,不能再出亂子了,那殷超王爺還是得盡快地聯係上他,然後讓他回來。”


    遼東王就點頭,“我知道,我已經命人去揚州尋他了,不過隻是可惜了,今天那劉輝先彈劾的是我,這就讓蕭堯逃過了一劫,要不是我怕父皇說我容不下兄弟,我定將那蕭堯錘得死死的!”


    翟離先生又就安慰他道,“沒事的王爺,這次失了機會,以後還多的是,他不是也開府建衙了麽?以後他就住在宮外了,那九皇子不是個聲色犬馬之徒麽?難道還愁找不著機會?”


    遼東王聽他這麽說,嘴角隨即就揚了起來,然後他親手為翟離先生斟了一杯茶,“先生所言極是!”


    今天朝堂上所發生的事,自然很快也就傳到了蕭黎和歐陽業師生倆的耳朵裏,看著眼前這個從容淡定的小人兒,歐陽業的眉眼間都是笑意,“小公主之前所言果然不虛,今日的朝堂上,幾位皇子看似都是贏家,實則都是輸家!陛下的這一招平衡之術玩得好啊!”


    “可不是麽?皇祖父看似是棄了五皇嬸兒保全了五皇叔,實則是他將他更推到了幾位皇叔們的對立麵,幾位皇叔隻會認為皇祖父是更看重五皇叔些,所以他們過後會更忌憚和憎恨五皇叔。


    七皇叔由郡王榮升成了親王,這一是更助長了他的野心,二是更讓他們幾個兄弟間互相忌憚,更堅定了要除掉彼此的決心。


    尤其是蕭堯,那對他們的嫉妒和不甘更甚,其他幾人都被封為了親王,卻唯獨隻有他被封為了郡王,這口惡氣他怎麽咽得下?


    所以啊,接下來他們母子兩隻會對其他幾人更加的仇視和憎恨,接下來他們彼此之間的爭鬥也隻會更加的激烈!”


    歐陽業就一臉甚是讚同地點了點頭,“嗯,沒錯!那咱們就還是作壁上觀,坐山觀虎鬥!”


    蕭黎就道,“那是自然,咱們接下來隻需要悶聲發大財就好!”


    “嗯?!”歐陽業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蕭黎就跟他解釋道,“哦,我打算翻過年去再開幾家鋪子,這幾間鋪子我打算在那些比較繁華的州縣都開上個一兩家,到時候形成連鎖,若是經營的好,幾年後,我可不就是能積累下一大筆的財富麽?到時候拿著那些錢財,咱們做事情也方便一些不是?”


    歐陽業就點頭,“嗯,這個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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