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燁領著人在回營的路上,突然就聽到身後的一眾羽林尉在談論蕭黎的箭術,說她是如何如何的了得,一個那麽小的女娃竟然竟然有那麽好的身手,簡直可以說是箭無虛發。


    一個個說的唾沫橫飛,激動不已,有的甚至還說他以前一直對女孩子都有偏見,覺得她們都是些後宅裏的無知無能之輩,除了成天隻曉得拿著針線活兒做,就是遇到芝麻大點兒的事情就啼啼哭哭的,一點兒都擔不了事兒,煩人得很!


    但是今日見了小公主的騎射水平之後,他便對女子的印象改觀了一些,覺得其實女子也不盡然都是那種隻曉得哭泣之人。


    有人也就說,小公主之所以有那樣的騎射水平,估計體內流著一部分夏家人血脈的緣故,理由就是夏家的人個個都是好戰英勇之人,諸如那夏大將軍,冠軍侯夏玦,還有夏家的其他幾位將軍和校尉什麽的。


    很多人都讚同他的這一觀點。


    容燁聽到了這些話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然後他就看向一旁的容禮,容禮即刻會意,遂就調轉了馬頭對著身後的一眾人等就嚴肅地說道,“你們都仔細地聽著,你們都是郎君身邊的親衛,今日所見所聞皆不可再議,也不準對外人言,尤其是小公主的箭術,更是忌諱!若真要有人問起,就說小公主射獵的那三隻羊都是你們將羊群趕到她的麵前讓她射獵的,知道嗎?”


    有人就不解,“唉,禮都尉,這是為何啊?那小公主的箭術明明就很厲害啊?幹嘛不能道與外人說?”


    容禮的厲眼就朝對方瞪了過去,“哪那麽多的為什麽?沒有為什麽,你們隻需要記住就行,否則,軍法處置!”


    “喏!”眾人齊聲應著。


    容禮打轉馬頭,接著前行。


    之前那個問話的羽林尉還是有些不解,於是就悄悄地問他身旁之人,“唉,禮都尉那話是什麽意思啊?怎麽小公主的箭術就成了忌諱了?!”


    他身邊的人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然而他們旁邊的一人突然就一臉鄙視地看著兩人插話道,“你們笨呢,虧你們還是郎君的親衛,郎君跟小公主是很要好的朋友,他這是在保護小公主知不知道?”


    兩人又是聽得一頭霧水。


    那羽林尉就跟他們接著解釋道,“前些天,陛下為了小公主嚴懲了那廣陵公主一事你們知道吧?哦,不,現在應該叫廣陵郡主了。”


    兩人就點頭,“知道啊,這事整個燕京城都知道,我們能不知道麽,還有那個前禦使大夫不也是因為這件事被罷免了麽?這些我們都知道。”


    那羽林尉就點了點頭,繼續道,“據說陛下當時在朝堂上就很是發了一通火,其中就說了打從那小公主從牢獄之中出來之後,一些人就對著她各種為難陷害不斷,他們這是想要讓他的嫡脈那一支血脈徹底斷了。


    陛下這話裏的信息量很大啊?想要他嫡脈那一支的血脈斷了的能有誰啊?結合廣陵公主的所作所為,那肯定就不難想出是他的那些庶出皇子皇女們了啊?


    你們想啊,那小公主打從一出生的時候就格外受陛下喜愛,破格地就將她封為了承平公主,按理她是太子之女,封也隻能封為郡主,可陛下就是不,就是要將她封為公主。


    後來在嫡係一脈平反的時候陛下更是將她封為了蜀國公主,蜀都平原,水利四通發達,被喻為天府糧倉之意,我大魏朝總共也就十三州,但是蜀國公主卻獨占一個半的州的封地。


    不管是其封號還是封地,那都是我大魏朝自建國以來至今獨一份兒的存在,其身份和地位更是在諸親王之上。


    陛下餘下的那些皇子皇女們除了小公主的親姑姑巴陵長公主以外,其他可都是庶出,試問從古至今哪個庶出的是甘心臣服在嫡出之下的?更何況還獲得了陛下那麽多的寵愛?他們能不眼紅嫉妒?


    這小公主沒了雙親的庇護,又是一個小孩子,她的那些個叔叔姑姑們還不得可著勁兒地想要把她除掉?隻要把她除掉了,那陛下也就沒有嫡係血脈的後嗣了。


    就算是陛下不將他們中的誰重新提升為嫡子,那他們在陛下的諸子諸女中也是平起平坐的,這樣就沒有誰的身份地位高過誰,也沒有誰就比誰更尊貴。


    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君子無罪,懷璧其罪,這小公主本就在身份和地位上高出她的那些個叔叔和姑姑們很大一截了,若是讓他們再知道她在騎射方麵也很優秀的話,她的那些叔叔和姑姑們會如何想?他們會對她更忌憚,更嫉妒,甚至是更憎恨,他們就會更堅定把她除掉的決心。


    咱們家郎君跟那小公主是很要好的朋友,他自然是不希望小公主出事,所以才讓禮都尉剛才對咱們那般下令的。”


    兩人聽了他的這一番解釋之後,這才後知後覺地恍然明白過來,“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兒。”


    然後其中一人就看著對他們解釋的那個人道,“唉,你怎麽對這種事這麽清楚啊?”


    那人一怔,沒吭聲,這時候走在他們身後的另一個人就打馬上前對著他道,“因為他曾經親生就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兩人皆是一怔,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最開始給他們解釋的那個羽林尉,那羽林尉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那個剛上來的人瞪了一眼。


    那人就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家不也是那樣的情況麽?我都沒有什麽不好意思被人知曉這樣的事情的。”


    說完那羽林尉就看向那兩個一臉驚訝不可置信之人,然後解釋道,“我跟他,咱們兩個的家裏雖然不是那種頂級的豪門巨富吧,但也還是有點錢有點勢的。


    我跟他都是家中的嫡子,家裏也都是有一大堆的庶出兄弟姐妹。


    平時各兄弟姐妹們之間都是麵上的兄友弟恭,姊妹和諧,可是私下裏是爭鬥爭奪的厲害,那陷害人和想要把一個人除掉,甚至是取而代之的心思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我跟他兩人後來因為實在忍受不了那種氣氛的生活了,於是我倆就偷跑出來了,後來就參軍了。


    一個普通的富人之家都是那樣,就更別論身份地位尊崇的皇族內部之間的鬥爭了,你們可想而知那爭鬥又是何其的激烈與慘烈了?


    所以,郎君今天交代咱們的事情,大家還是都記在心上吧,別到時候給那小公主惹了麻煩。”


    幾人都就點頭,“明白了,明白了!”


    “姑姑,您看我今天捉到了一隻什麽?!”回到宮裏,蕭黎連衣服都顧不得換,就直接跑到了她姑姑的宮裏去跟她說她今天在南苑的野獵情況。


    辛夷見罷,也隻得跟上轉道去長公主那裏。


    大老遠的就傳來了她那歡快的聲音,巴陵長公主立馬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就朝她迎了過去。


    看到她的身影,巴陵長公主也很是高興,“阿黎,你回來了?!”


    “嗯嗯嗯,阿黎回來了!”蕭黎跑到她跟前站定,然後就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即就從自己的伸手將那隻小鬆鼠拿了出來,“姑姑,您看?!可愛吧?!”


    巴陵長公主看到她手裏的那隻小鬆鼠,頓時就伸出手去撫了撫她頭上的小丸子,“你獵的?!”


    “嗯,我獵的!”蕭黎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然後一臉傲嬌地就踮起腳又對著她小聲道,“姑姑,我跟您說我今天還獵到了三隻野山羊呢,還有幾隻野雞跟野兔,那野雞野兔我們帶回來了,打算讓庖廚的處理了,然後醃製在那裏,咱們後天再吃。”


    巴陵長公主一聽,心裏頓時就歡喜不已,然後就問,“都是你一個人獵的,旁人沒幫忙?!”


    蕭黎就道,“那是當然!”


    辛夷就道,“長公主,小公主可厲害了,她所獵的那些動物皆是一箭一隻,一箭一隻,就連關內侯看了都誇讚咱們家小主子厲害呢。”


    巴陵長公主頓時就捧著蕭黎的小腦袋在她的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好不激動地道,“哎喲,我家阿黎可真是了得!姑姑為你感到驕傲!”


    蕭黎看著她姑姑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即也就笑眯了眼。


    一旁的青黛見辛夷肩上搭著那麽重的一個布搭子,遂就很善解人意地走過去從她肩上接下道,“我幫你拿去膳食坊吧?!”


    辛夷立馬就道,“謝謝青黛姐姐。”


    青黛朝她微微地笑了笑,就欲去膳食坊,辛夷隨即就又提醒道,“青黛姐姐,那布袋子裏有幾十枚野雞蛋,你讓膳食坊的一起煮了吧,到時候咱們兩個主子身邊的這些人都一人一個。”


    “唉,好!”青黛一臉愉色的就應了下來,跟著就朝膳食坊的方向而去。


    巴陵長公主就笑問道,“你們還撿到了野雞蛋啊?!”


    蕭黎就點頭,“嗯,是辛夷姐姐撿到的,一共有三十八枚呢,我讓她帶回來和幾個姐姐們,還有幾個公公們一起分食了。”


    “看來我家阿黎今日出去一趟是收獲頗豐啊?!”巴陵長公主就笑著打趣道。


    蕭黎就道,“姑姑,那南苑裏的小動物果然很多,皇祖父都說了,再過幾天咋們去南苑裏狩獵,到時候阿黎給您做好吃的。”


    “好,我們阿黎說什麽就是什麽?!哦,對了,你今天涉獵那麽多的動物,你那幾個皇叔們是什麽反應?!”


    蕭黎就如實道,“他們沒跟我一起,到了那之後,皇祖父就將我和他們分開去野獵了,皇祖父說我初次狩獵,也沒有什麽經驗,就讓容燁帶著我去獵羊了,而讓五皇叔他們幾個去獵野牛了。


    所以他們並沒有看到我狩獵的過程,不過後來在回來的路上,七皇叔還是沒忍住地試探性地問我了,我說是他們將那些野山羊趕到我麵前讓我涉獵的。”


    她姑姑就問,“他們相信了?!”


    蕭黎就道,“應該是相信了的吧,我看到他們都似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您看哈,其一,我年紀就這麽大,力氣應該也沒多大,其二,我這練習騎射也才沒多久,能有多大的能耐遠距離的射殺幾頭野山羊啊,而且那些山羊的身體還那般壯碩,就跟頭小牛犢子似的。”


    她姑姑就撇了撇嘴,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痕,那幾個混賬東西果然都是在時刻地提防著她們姑侄倆,準確的來說是阿黎!


    她姑姑就道,“不管怎麽說,以後都還是得小心一些,別讓他們知道了你的真實實力。”


    蕭黎就點頭,“我知道!”


    她姑姑似突然間想到了什麽,遂就一臉緊張地看著她又問道,“那些同你一起的將士們不會說出去吧?”


    蕭黎就道,“應該不會,那些羽林尉們好像都是容燁手下的親衛兵,他們之前都是跟隨著容燁一起上過戰場的那八百名少年兵,在親近程度上來說他們肯定是要比容燁後來接手的我皇祖父那一萬餘騎的羽林騎們,容燁肯定是不會讓他們往外說的,因為以往這種情況容燁都是有特別向他身邊的那些人交代過的。”


    巴陵長公主這才似放心地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現在咱們還不是暴露實力的時候。”


    蕭黎就點頭,“嗯,我知道!”隨即她就將手中的小鬆鼠放到了她姑姑的手裏,“姑姑,送給您,以後您閑來無事兒的時候就逗逗它解解悶兒。”


    她姑姑就笑問道,“你不養它啊?!”


    蕭黎就道,“我有憨豆,姑姑也喂養一隻。”


    “好,姑姑照管著,”巴陵長公主說著就勾了一下她的小鼻頭,然後就吩咐一旁的彩屏姑姑去找個籠子來,她要將它放在籠子裏飼養一段時間,這樣將它養熟了再將它放出來,它也就不會逃跑了。


    因為明天要早起,所以當夜酉時二刻多點的時候蕭黎就早早地上床歇息著了。


    就在她睡得十分香甜的時候,卻被她身邊的幾個貼身大宮女給搖醒了,“主子,小主子,醒醒,該起床了!”


    蕭黎張開眼,睡眼迷蒙地從床上翻坐了起來,“現在幾時了?”


    雪見一邊拿著衣服給她換上一邊回答道,“寅時了。”


    “這麽快就到寅時了,我怎麽感覺我才躺下去沒有睡到多久啊?”蕭黎一隻手伸進袖子裏,一隻手揉著眼睛道。


    端著一盆洗漱用水進來的辛夷就對著她道,“那是因為小主子您還從來沒有這麽早起床過。”


    蕭黎換好衣服,站在一旁的連翹就趕忙將她的鞋襪拿過來,蕭黎自己穿上。


    待她洗漱好之後便坐到了梳妝台前,雪見就給她梳頭,“主子,今日祭祖,您的發型可就不能像往常那般隨意地隻在頭頂上挽一個小丸子那麽簡單了事了,今日的發型咱們得梳得稍微小女兒態一些好不好?”


    蕭黎就道,“可以,但是不能太複雜,而且頭上的珠寶首飾也不能隊得太多,不然本公主會有一種我是暴發戶的感覺。”


    雪見就趕忙對她屈膝行了一禮,“小主子放心,奴婢定將小主子打扮得美美的,也清清爽爽的。”


    蕭黎就點了一下頭,“嗯,好!”


    緊跟著雪見就開始給她梳妝了起來,看著鏡中的自己,蕭黎然後就明白過來雪見這是給她梳了一個唐宮美人造型的發型呢,這個發型這個時代原本是沒有的,還是蕭黎之前繪了幾張唐宮美人圖,後來茯苓受了那上麵發型的啟發然後自己摸索出來的一個新發型,最後他們覺得那個發型還挺好看的,於是她們幾人就爭先恐後的學了。


    雪見一邊熟練地給她挽著朝天髻,一邊對著鏡子向她問詢道,“主子,您看這個發型可好?這發型不僅簡單,而且將主子您的所有頭發都梳了上去,整個額頭也都給露了出來,這樣,小主子您整個人看起來既清爽又端莊,且還靈動活潑。


    呐,再在這兩邊各插一支這樣小巧的發飾做點綴,小公主您別提有多貴氣了!”


    蕭黎看著她為自己選的那兩樣精美的小首飾,十分的滿意,“嗯,不錯,你的審美水平確實提升了不少,這個發型本公主很滿意!”


    雪見聽了,嘴角也就揚了起來,“小主子放心,奴婢以後會多加學習的,爭取到時候多給小主子您梳幾款喜歡的漂亮發型。”


    “嗯,好!”蕭黎起身,然後就朝殿外走去。


    巴陵長公主看到她今天的裝扮,十分的滿意,不住地頻頻點頭,“嗯,不錯,不錯,我阿黎今天的副裝扮真是精神也漂亮!”


    蕭黎嘴角噙著笑意,“那要不姑姑您也換個跟我一樣的發型?!”


    巴陵長公主拉著她的手就往餐桌旁走去,“改天吧,改天讓你彩屏姑姑們幾個去跟她們幾個學,學了回來再給我梳,今天是來不及了,咱們得趕緊去宮裏跟你皇祖父匯合去,”說著巴陵長公主就問身旁的劉公公,“早膳可都備好了?!”


    劉公公就扭過頭去看,“剛那會兒奴才就見他們正在從膳房裏打包呢。”


    這時候茯苓就急匆匆地進來稟告道,“回兩位主子,早膳都已經打包好了,且他們都已經在馬車旁候著了。”


    巴陵長公主就點了點頭,“好,那咱們就走吧!”


    “喏!”


    眾人齊齊行禮,跟在蕭黎姑侄倆身邊的幾個大宮女隨即都跟了上。


    待進到宮裏,蕭黎他們跟老皇帝匯了合,就發現她的那幾個皇叔們,還有朝中的那些文武大臣們竟然都已經早到了,他們看到蕭黎的那一身裝扮之後,眼前皆是一亮。


    考皇帝看到蕭黎今天梳得那個發型也忍不住地誇讚了兩句,“嗯,今天的這個裝扮不錯,這才像我皇家的小公主嘛。”


    蕭黎仰起腦袋就質問她皇祖父道,“皇祖父是說阿黎往常不像個皇家公主麽?”


    老皇帝一怔,隨即就哈哈地大笑了一聲,“像,怎麽不像,你本就是我皇家的公主,皇祖父的意思是說你以往的裝扮太過單調隨意了,在頭上紮兩個小揪揪就了事,今日看起來端莊了不少。”


    蕭黎就點頭道,“姑姑說今日去見祖宗不能太隨意,得莊重,所以才讓宮裏的姐姐們給我梳了這個發型的。”


    巴陵長公主內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同時也不免的覺得有些好笑,這丫頭,可真能胡謅,這些話哪是是她說的,分明就是她自個兒的意思。


    老皇帝就朝巴陵長公主看了一眼,眼裏的滿意之色不言而喻,然後就對著蕭黎道,“嗯,不錯,你姑姑說得很對,在祖宗麵前確實應該表現得莊重沉穩一些。”


    蕭黎就一臉好奇地問,“皇祖父,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啊?”


    老皇帝就問身邊的人,“東西都收拾的怎麽樣了,還要多久?”


    小王公公就拱手著稟告道,“回陛下,他們這會兒正在往馬車上搬運東西,想必還要一盞茶的時間。”


    老皇帝就點了點頭,“嗯,好,讓他們動作都仔細點兒,別待會兒又落掉遺缺了個什麽。”


    “喏!”小王公公立馬就轉身小跑著出去監督著了。


    卯時初刻,老皇帝便率領著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去往皇陵祭拜,其中有在京的諸皇子與蕭黎姑侄兩位嫡公主,還有一些朝中的文武大臣,以及一些宮人和禦膳房的人,隨行的護衛人員除了郎中令謝謙所率領的宮廷宿衛三千人以外,還有容燁所率領的羽林精騎兩千人,以及虎賁中郎將冉閔所率領的虎賁軍一千五百人,總計人數算下來大概在萬人左右。


    蕭黎姑侄倆雖說是女子,但是卻是嫡出血脈,所以他們的車架隻是排在老皇帝的之後,跟著便是以皇子的長幼順序來排,過後才是朝中的文武大臣,當然朝中的文武大臣們也都是按照官職的高低來排的。


    馬車在行駛了一會兒之後,茯苓姐姐和彩屏姑姑就將之前準備的早餐拿了出來擺在了他們姑侄倆麵前的小案幾上。


    “兩位主子,趁著這會兒餐食還是熱的,你們快用吧!”


    巴陵長公主點了點頭,然後就道,“出門在外,沒那麽多講究,彩屏,你和茯苓也一起用吧。”


    兩人也知道自家的兩位主子都不是虛偽之人,遂也就沒有推辭,“喏!”


    因為隊伍龐大,又加上天還沒有亮,所以隊伍行駛的速度就要稍微的緩慢一些,比蕭黎他們之前去南苑野獵的時候還要慢上一些。


    京城距離皇陵也就二十多公裏的路程,但是就是這段路程他們足足的行駛了一個半的時辰,他們到達皇陵的時候都是辰時二刻了。


    大家到達皇陵之後,並非是立馬就開始祭祖,而是還要等上一段時間,首先是太常寺的人要提前將那些準備好的祭祀品擺放到各位祖宗們的陵墓前去。


    這擺放的祭品可有講究了,首先是煮熟了的代表著太牢的豬頭,牛頭和羊頭這大三牲之物,緊跟著同樣是烹飪熟了的雞鴨魚這三樣小三牲之物,接著便是蒸煮熟裏的五穀之飯,還有四時之果,這果為兩種,一種是花開結果的新鮮瓜果,像橘子,柚子,甜瓜和蘋果,一種是那種幹貨東西的堅果,如花生,核桃,紅棗,還有桂圓。


    以往祭祀中放的蔬菜一般是韭菜跟香蔥這樣用於調料之物,但是今年卻是有些不大一樣,在原有的基礎上添加了幾樣新鮮的蔬菜,如生菜跟菠菜,還有油麥菜跟豆芽。


    隨後便是酒跟酒具,每一座皇陵前足有九大壇的酒,最後便是奉上一些金銀玉器之類的黃白之物,不過這些個隻是用於獻祭,等祭祀活動結束了之後這些東西是要收去走的,不能留在這裏的,留在這裏的將會是一些紙印的錢。


    在太常寺的人擺放那些祭品之物時,像諸皇子和公主們,以及朝中的那些大臣們要做好著裝列隊準備,蕭黎和她姑姑因是嫡出,所以兩人是站在隊伍的最前麵位置的,可以說是皇帝之後就是她們姑侄倆了。


    而那些宮廷樂人和伶人們也要做好奏樂和跳祭祀舞的準備,而蕭黎她皇祖父則是要在太常寺那邊的人提前為他準備好的休息帳篷中去換好專門用於祭祀之時傳的袞服。


    待外麵的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皇帝才會出去,然後在太常卿的主持之下祭祀活動才算是正式開始。


    首先就是念祝禱賜,然後就是隨中隆重的聲樂想起,戴著鮮豔精美的儺麵的伶人們開始跳祭祀舞。


    不得不說皇家的排場就是大,這跳祭祀舞的人足足有四百八十人,場麵甚是宏大壯觀,他們個身著華服,帶著精美的儺麵,動作是那麽地具有力量感,整齊劃一,跳起來是那樣的震撼人心,蕭黎敢肯定這是她目前來說看得最好看得祭祀舞。


    在一場盛大的祭祀舞結束之後,蕭黎她皇祖父走上高台,先是對著下麵的眾臣發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之後,緊接著就是麵向上首諸皇陵的方向先是三跪九叩,再接著是向各位祖宗們訴說他這一年以來的政績還有就是大魏朝這一年以來所發生的大事件,這是向祖宗們告知之意,其次就是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也有向祖宗們懺悔之意,總之就是一個自省和自我檢討。


    最後就是希望祖宗們能夠原諒自己的過失,保佑大魏朝在未來能夠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之類的話。


    雖然這祭祀活動大體就是這樣,但是所花費的時間卻是很長的,蕭黎估摸著至少有一個多時辰的樣子,期間她皇祖父就是光行那三跪九叩之禮蕭黎就在心中悄悄地計算了一下,一共有二十七次之多,當然了,她皇祖父行此大禮,他們這些作為子孫後代和臣子的肯定也是要跟著跪拜的。


    最後將皇祖父之前那些輩兒的祖宗們敬完了之後,她皇祖父又領著他們去了她皇祖母文賢皇後的陵寢前,她皇祖母不是跟她皇祖父一個陵寢的,而是在她皇祖父那座還在修建著的陵寢旁邊,不足百米之遙的地方另起了座封土隻比她皇祖父那陵寢稍微小上那麽一些的後陵。


    她皇祖父拉著她的小手神情肅穆地站在她皇祖母的陵寢前,望著那尊石碑出神了好一陣子才對著她和她姑姑道,“阿黎,阿瑜,去吧,去給你們的皇祖母和幕後磕幾個頭吧,”說著他就鬆開了蕭黎的小手。


    “哦,好!”


    “是!”


    蕭黎和她姑姑走至前麵那放好的蒲團,在太常卿的主持下給她皇祖父行了莊重的皇室大禮,她的那些皇叔們,還有朝中的大臣們也跟著行了禮。


    緊跟著老皇帝又拉著她去了左邊那一座和她皇祖母陵寢差不多大的陵寢前,那座陵寢是她父王和母妃的合葬陵寢--穆德太子陵。


    大魏朝的皇陵都是按照著昭穆製而建的,就是除了始祖皇帝的陵寢居帝王墓葬群的最中央位置之外,他之後的其他繼任之君的陵寢皆是按照父居左為昭,子居右為穆來建的。


    像她皇祖母的陵寢都隻能說是她皇祖父的陪葬陵寢了,所以才建在她皇祖父陵寢的旁邊,像他三皇叔的也是一樣,是她皇祖父的陪葬塚。


    但是他父王是太子,所以當初她皇祖父在安葬他的時候是以儲君之禮來安葬他的,所以他父皇的陵寢就等同於帝王之陵。


    她皇祖父照樣的在她父王的陵寢前靜默的待了許久才讓她去給她父王和母妃行了大禮,之後便又是去了她三叔三皇嬸兒的墓塚前行了禮,最後今天在皇陵的祭祖才算結束。


    這一番祭祀下來,時間正好到午時,但是因為還要去太廟裏祭祀,所以他們也沒有多耽擱,在禦膳房的幾個人給每個人的手裏一人發了一張大餅讓他們啃食了之後就直接地打道回京了。


    不過這食大餅的多是那些隨護人員,像那些朝中們則是都有所準備,畢竟這樣的祭祀活動他們每年子都要參加,早就有經驗了,所以都會提前讓家裏的人給他們備些可口的糕點在馬車上,他們餓了就躲在馬車吃那個就是。


    蕭黎他們的馬車上也有,倒是不用去啃那硬邦邦的大餅,這大餅著實不好吃,就是那高粱麵摻雜著一些粟米麵炕的,一點都不精細。


    待她明年子將小麥種子出來了,爭取在未來三年內她讓大魏朝的每個百姓都能吃上小麥麵粉炕的饃饃吃,讓他們知道啥子才是精良。


    也許是大天亮了,路上好走一些,回去的時候明顯的快了不少,不過在太廟祭祀的活動一點也不比在皇陵祭祀的少,像該有的祭祀程序是一樣都沒少,同樣的要念主禱詞,要跳儺麵舞,在三跪九叩的時候他皇祖父還要先向上天禱告,然後再是向大地敬獻,跟著才是跪列祖列宗們的排位,最後還要去功臣們的排位前上香,這一番弄下來就差不多到酉時許了,然而大家也都是一臉的精疲力竭的樣子。


    不過好在宴席的時間也要開始了,大家在用了宮中的晚宴之後就可以直接歸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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