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晚時分,有宮人來稟告說長公主回來了,蕭黎隨即丟了手裏的賬冊就起身,“通知膳房,半個時辰後開膳!”


    “喏!”雪見親自去了膳房那邊傳話。


    蕭黎跟著便領了人出了自己的寢殿往她姑姑的住處而去,不過才走至半道他們就與她姑姑迎麵相遇了。


    “姑姑,我還說去您那裏呢?!”


    她姑姑就笑問,“今日在宮中怎麽樣?”


    蕭黎便道,“姑姑放心吧,挺好的!”


    “那便好!”巴陵長公主舒出一口氣。


    彩屏姑姑就笑道,“小公主您有所不知,長公主在莊子上一天都擔心著您呢,這不,才剛回來,都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急忙過來看您!”


    蕭黎的心中一暖,伸出手挽上她姑姑的胳膊,“姑姑放心,阿黎都好著呢,這宮裏上上下下都是咱們自己的人,沒人對我不利的,我的吃食都是茯苓姐姐和雪見姐姐親手給我弄的呢。”


    “那姑姑就放心了!”


    蕭黎挽著她姑姑的手臂繼續往她姑姑的住處而去,“姑姑,莊子上的紅薯收成怎麽樣?那紅薯都長的大麽?”


    提起這個,她姑姑就滿臉堆笑,“好,大豐收呢,那些紅薯都長得大長得光鮮,有的大個兒的有兩三斤呢。”


    “真的啊?!”蕭黎長大著嘴巴,一副的吃驚樣。


    她姑姑就點頭,“嗯,你皇祖父有讓人稱過,像那些大個兒的普遍兩斤多,中個兒的也有半斤多些,小個兒的就是三四兩左右,有個別的能達三斤多,那片紅薯地保守估計能產十萬石左右的樣子,有一半兒都能作為種薯。”


    “那您跟皇祖父說了沒?”


    “說了,您皇祖父很高興呢,還當場表揚了你呢,說你仁善,就是跟著去的一眾官員們也都誇讚了你呢,說你是咱們大魏朝的福星,要不是你從那西域商人那裏買回來了這些新型的農作物種子,他們都不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高產的農作物,咱們大魏朝的老百姓們恐怕一輩子,甚至祖祖輩輩都嚐不到麵粉,麵條,還有玉米跟紅薯,外加土豆等糧食蔬菜的味道,也不知道世上竟然還有一種叫做棉花的禦寒作物。”


    蕭黎的臉上也就揚起了開心的笑痕,可心裏卻得意極了:那是,她自然是當得起大家對她的稱讚和謝意的。


    有了那幾個朝中大臣們的稱道,她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姑姑,那您跟莊子上的人說了沒有,就是磨紅薯粉跟土豆粉,還有就是曬紅薯幹兒跟土豆薄片兒的事情?”蕭黎接著就又問。


    她姑姑就笑道,“說了,說了,放心吧,等他們秋收冬種結束了之後他們就會將那些最小個兒的紅薯挑選出來,然後蒸了曬成紅薯幹兒,那些最大個兒不適合做種的紅薯跟土豆就拿來磨成漿製作成紅薯粉和土豆粉,怎麽就那麽喜歡吃紅薯幹兒和紅薯粉和土豆粉啊?”


    蕭黎就道,“紅薯幹兒一般般,最主要的還是我想將這個拿來作為一部分儲存糧給到莊子上的佃戶們,那紅薯粉我是喜歡吃的,糯糯的,彈彈的,很是勁道,到時候咱們冬天頭的時候每天早上吃上那麽一碗紅薯粉,那身子估計一天都是暖烘烘的。”


    她姑姑就笑道,“那土豆粉呢?”


    蕭黎就很想說土豆粉可以做水晶蝦餃和水晶包子,水晶餃子吃,但是想想她還沒有在她姑姑麵前做過,遂就又將這句話給咽了回去,而是道,“那土豆粉可以用來碼肉,到時候那肉吃起來就軟軟的,嫩嫩的,不會像那沒碼過的肉吃起來柴柴的。”


    她姑姑果然就問了,“你怎麽知道的?”


    蕭黎就道,“姑姑難道您忘了,上回膳食坊的庖廚們在做土豆絲的時候,就在水盆裏積出了一層厚厚的白粉,後來他們舍不得將那白粉給扔掉,於是就摻和著肉裏拌了,最後那肉做出來可嫩可滑了,後來他們又特意地做了一回,姑姑您還嚐過的呢。”


    她姑姑這才恍然地記得,“哦,對對對!”


    他們來到她姑姑的住處,她姑姑就說她先去洗漱一番換身衣裳再出來,蕭黎點了點頭,然後就走到一邊去坐了下來陪著青黛一起煮茶。


    就在這時候,紫蘇抱著一捆荷花梗進來了,出於好奇她便問了,“紫蘇姐姐,這個有什麽用途麽?”


    紫蘇抱著那捆荷花根過來給她行禮,“回小主子的話,長公主今日在莊子上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將這荷花梗折斷,然後它裏麵的絲便能便能擰成一根細線,長公主就聯想到這絲線或許可以紡織成布料製作成衣服,所以她便命奴婢們將池塘裏還屹立著的荷葉和荷葉梗都給摘了回來,她說那荷葉到時候可以用來製作荷葉雞,這荷葉梗用來紡成荷葉線,若真能紡織成布,到時候咱們就專門在莊子上辟出一塊地來種植這荷花。”


    蕭黎就點頭,“我姑姑還真是在織布製衣一途上頗有見地和心得呢。”


    紫蘇就道,“是呢,長公主向來在這方麵都舍得下功夫。”


    沒多久,蕭黎她姑姑就出來了,然後姑侄倆一起用膳,期間她姑姑突然記起一件事情來就跟她說了。


    “今日,大司農蔣泓轍私下裏找問我了,問我今年能不能從咱們這裏換得些羽絨,說他家閨女前不久議親了,冬月出嫁,他想給她置辦幾床羽絨被和幾件羽絨服。”


    “謔,他這要的還挺多的,”蕭黎夾菜的手就一頓,“那他有說具體要多少數量了麽?還有他閨女議親的對象是誰啊?要嫁去哪呀?”


    她記得蔣泓轍家就一個閨女,是他後麵這個夫人生的,當然他後麵這個夫人也就隻生了那麽一個孩子,今年好像十七了吧?


    她姑姑就道,“他閨女的那門婚事是前幾年就定下的,是他家夫人娘家的親外甥,河西郡郡守家的嫡長子。


    他那夫人怕他家閨女嫁去了別家會受遭受婆家的責難和刁罰,所以這才選中了她娘家妹子的兒子做女婿,這樣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又親上加親,他那夫人便也放心了。


    他說若是能置換過十斤的羽絨他們就很感激了,他也說了絕對是拿今年的新糧來換,不過我還沒有答應他,我說我還不知道今年這羽絨的產量如何,他說他那等我消息。”


    蕭黎就點了點頭,“行,那就跟他置換十斤吧,另外咱們再送他們家兩斤羽絨,就一斤鵝絨一斤鴨絨吧,另外到時候再去咱們的鋪子裏給她挑一件首飾吧,算是給他閨女添的妝,那置換的價格就按照去年的八五折來折算吧,不過咱們要錢,不要糧食。”


    “為何?!”她姑姑就問。


    蕭黎就道,“今年是豐年,不缺糧食,那麽多糧食拿來了咱們也沒有地方安置不是?我們還得考慮再在哪裏修建幾個糧倉呢。


    再說這糧食保存起來也費事兒,一不小心就給受了潮黴爛了,到時候豈不是可惜了,沒有這錢財保管起來來的方便,最主要的咱們也需要錢。”


    她姑姑就點頭,“行,那我明天就給他們回個話。”


    “好!”


    “這給送了羽絨,那棉花棉布到時候要不要就少送點啊,不然也就給的太豐了?”她姑姑跟著就問。


    蕭黎就道,“不用,還是照舊,姑姑,或許對別人而言,這棉花棉布是很金貴稀罕,但是對於咱們這有的人而言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蔣大人這個人我們雖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那個夫人和曾姨奶奶卻是個通透的人。”


    她姑姑就點頭,“行,那咱們就還是照舊!”


    “姑姑,那賣羽絨的事情咱們也不必捂著,今後若是有旁人也想要向咱們夠得的話那就直接賣給他們便是。”


    她姑姑就打趣著問道,“都拿來賣錢了,不孝敬給你皇祖父了?”


    蕭黎就道,“孝敬,怎麽不孝敬?隻不過皇祖父那天跟阿黎說今年他有了這個棉花,那羽絨可以少給他孝敬些,讓我們自己多留些,所以我就跟皇祖父說了咱們一半一半,咱們給皇祖父孝敬一半,自己留一半,皇祖父同意了。”


    “行,那姑姑就知道了,不過今年養雞鴨鵝的比較多,估計大家夥兒對這羽絨的需求量不是很大!”


    一旁的雪見就道,“長公主此言差矣,今年養雞鴨鵝的人確實很多,而且好些人的家裏也的確是收集了好些的羽絨,不過他們卻都不會處理,好些人受不了那味道,然後就又直接幹脆地將那些羽絨給扔了。


    後來陸詹士在得知了這事之後,就又派人偽裝成走街竄巷的小販,挨家挨戶地去將那些羽絨以極低的價格給收購了回來,然後咱們自己來處置。


    所以現在外麵根本就沒有什麽羽絨,到時候天氣冷了啊那些富戶們還是得找咱們買羽絨,不過外麵的雞鴨鵝,還有雞鴨鵝蛋倒是不少,所以今年的雞鴨鵝和雞鴨鵝蛋特便宜。”


    巴陵長公主就驚訝,“竟然還有這事?!”


    蕭黎就點頭,“嗯,世麵上大概百分之八十的羽絨現在都掌握在咱們的手裏,所以啊隻要有人要咱們就賣,今年得狠發一筆財,若是到了明年之後啊估計這錢就不會賺得那麽輕鬆容易了。”


    她姑姑就點頭,“也是,待到明年大家都把棉花種植出來了,這羽絨的需求也就不會那麽地多了。”


    蕭黎就道,“需求還是會有需求,隻不過就是價格還會往下跌,像去年咱們的鵝絨折合成錢的話可以賣到兩萬多金一斤,白鴨絨能賣到一萬多金一斤,但是今年咱們卻隻能按照著八五折來賣,或許到了明年咱們就隻能折半價或者更低的價格來賣。”


    她姑姑就道,“唉,對了,既然世麵上百分之八十的羽絨都是掌握在我們的手裏的,咱們幹嘛還賣那麽低的價格啊,他們在外麵也買不到啊?”


    蕭黎就道,“因為去年天氣情況比較特殊,去年的冬天異常的寒冷,價格都是被他們給炒成那樣的,今年的冬天估計沒那麽寒冷了。


    還有就是去年皇祖父給一些朝中大臣們賞賜過了一些羽絨和羽絨被或者羽絨服,或許他們有可能會覺得那並不是什麽必需品,所以一咬牙這個冬天就忍過去了不買了呢,待到那羽絨堆積到明年去那就更賣不起來價格了。”


    她姑姑就點頭,“這個倒也是,這價格降些下來沒準到時候有的人覺得跟去年的比起來便宜好大一截,說不定還會多買幾斤呢。”


    蕭黎就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她姑姑又就道,“不過咱們賣外人是八五折的價格,賣蔣泓轍他們也是八五折的價格,這會不會有點不好啊?”


    蕭黎就道,“有什麽不好的?咱們不是都給她閨女添了兩斤的妝麽?而且還額外地附帶了一件咱們珠寶店裏的首飾,還要怎樣?


    若是咱們給他們的價格當真和外麵其他人的不一樣,那對咱們才沒有好處呢,我那幾個叔叔們也就該起疑多想了,認為咱們這是在有意地拉攏蔣泓轍他們,說不定到時候就該想辦法來對付我們了。


    隻有咱們給他們與外人的價格一致,一視同仁,才會打消我那幾個叔叔們的疑慮,認為咱們就隻是的純粹地求財,而不是其他!


    至於那額外贈送的兩斤羽絨嘛,那純粹就是親戚間的正常交往,所做的添妝,誰家還不完兒嫁女的,倘若他們哪家的孩子成親,那我們也是要隨禮添妝的,所以這個他們是不會多想的。”


    她姑姑就點頭,“行,姑姑省得了,若是有人要咱們就統一八五折。”


    所以翌日在蕭黎去上課了之後,巴陵長公主就領著人去往晉陽侯府了。


    那蔣泓轍的夫人也是個爽利的,在下午的時候,她便親自領著人攜帶著幾箱子的金銀珠寶來東宮向巴陵長公主購買了三斤的鵝絨,三斤的白鴨絨,又兩斤的灰鴨絨跟兩斤的黑鴨絨。


    說是那三斤的鵝絨到時候除了給她家閨女做一件羽絨服之外,還得給她那侄子兼女婿做一件,她那妹子跟妹夫也得一人做一件,還有她那妹子的公婆一人也得一件,那白鴨絨除了再給她家閨女和女婿一人做一件外,還得給她那幾個姑嫂兄弟們一人做一件,至於那灰鴨絨跟黑鴨絨這才是用來做羽絨被的。


    巴陵長公主就笑道,“這送的人還挺多的呢。”


    那蔣夫人就道,“沒辦法,那幾個孩子都是我的親外甥跟外甥女,我那妹夫沒納妾,所以也便沒有什麽庶出的子女,得一視同仁。”


    巴陵長公主就朝一旁的彩屏姑姑使了個眼色,彩屏姑姑隨即就出去了,沒多一會兒就領著幾個人又回來了。


    巴陵長公主就對著那蔣夫人道,“我們也沒有什麽別的東西可贈,就兩斤羽絨和一對花簪,算是我跟阿黎給那孩子的一份添妝,這兩斤羽絨呢有一斤是鵝絨一斤是白鴨絨,都是分開裝著的,回去的時候別讓人給混一起了。”


    那蔣夫人頓時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一臉的激動神情,“哎喲,這怎麽使得,這也簡直是太貴重了?”


    巴陵長公主就道,“沒什麽的,咱們可是正兒八經的親戚呢。”


    那蔣夫人也就道,“是是是,祖母也常跟我們說,在京中咱們除了陛下這一支外也沒有什麽正兒八經的親戚,讓我們平時要多跟你們走動些,說陛下隻有長公主您跟阿黎這麽一對嫡係子孫,讓我們平時都多加照拂著一些。


    可是長公主您看,您跟小公主兩人平時也沒得個啥子需要和需求的,我們也都沒有幫得上啥子忙的,還盡讓你們破費,我們實在是汗顏挺不好意思的。”


    巴陵長公主就笑道,“表嫂客氣了,你們有那份心意我跟阿黎就很感激了,這沒有什麽需要你們幫襯的,那才是好事呢,若真有什麽事情需要你們幫襯,那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情。”


    那蔣夫人也就笑道,“是是是!”


    巴陵長公主又就道,“我那裏還給姨奶奶準備了些棉花跟兩匹棉布,既然你今天趕了馬車來就一並帶回去吧,我到時候也就不再單獨送了,拿回去了給她縫製兩件棉衣夾襖和兩床棉被,算是我跟阿黎對她老人家的一點孝敬。”


    她的話說完,幾個宮人就將幾個厚的麻布袋子和幾匹高精梳棉棉布送到了蔣夫人的麵前,蔣夫人見了,心裏頓時就感動的不行。


    這麽幾大袋子的棉花怎麽說也有一百多斤吧,若隻是給祖母做兩件棉衣兩床棉被的可是用不完了,長公主他們這是連同他們的也一並送上了呢。


    “哎喲,瞧把你們這給破費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就代祖母向您和小公主道謝了,”說著那蔣夫人就起身,然後標準地給她行了一禮。


    巴陵長公主將她給扶了起來,“表嫂可千萬別這麽說,姨奶奶從小就疼我們兄弟姐妹幾人,現在她又那麽疼阿黎,我跟阿黎心裏都知道的呢,一點棉花和幾匹棉布算什麽?


    不過就是那棉布還沒來得及染色,我跟阿黎平時都是用來縫製寢衣喝裏衣的,染不染色倒也不重要,你們若是要製作麵料的話就自己拿回去上個色。”


    “唉,好的,好的,”蔣夫人連忙就應道。


    巴陵長公主跟著就道,“不過嫂子,對外你可莫要說我們還給你們拿了棉布的,因為這棉布的布料有限,我那幾個兄弟我們都是不打算拿的。”


    “唉,好,我知道了!”蔣夫人就點頭,一臉的鄭重樣。


    也就在這時候,有宮人來向巴陵長公主稟事,蔣夫人隨即就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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