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德福被崇高背回家,又遭彩雲一頓責罵。崇高勸慰彩雲一番,也將隊長的話給她說了。彩雲這才消停下來。


    崇高出了德福家門,想再回去,但轉念一想,回去也無趣,不如回家睡覺。轉身往回走時,忽見一人影跌跌撞撞而來,走近一看,原來是王永才,渾身沾滿積雪,滿嘴散發著濃烈的酒氣問他:“你,你是誰?”


    “我,崇高。”崇高應了一聲。王永才停住腳步:“哦,是崇高,你,你站在這裏幹啥嘞?”


    “沒幹啥,叔,秀梅找到你了嗎?”


    “秀梅找我幹啥?”


    “你家母羊要下崽了。”


    “不,不是有她娘嗎?”


    “嬸不知咋處理,滿世界尋你,你去哪裏了?”


    “嘿嘿,我,我到梁葛莊打牌去了。”王永才笑著說,“打,打完牌又喝了酒,才回來晚了,她,她們哪能找到我啊!”


    “壞了壞了,不知家裏的羊現在怎麽樣了,叔,你快回家看看吧!”崇高說著轉身要走。王永才一把將他抓住,說道:“崇高,叔求你送我回家吧,也好給她娘倆一個交代。”


    “你呀,咋還跑外村打牌去了,弄得渾身是雪,不知跌了幾個跟頭。”崇高被永才拽了一下,差點摔倒,“叔,你咋喝成這樣?回家嬸子準吵吵你。”


    “嘿嘿,”王永才笑道,“所以讓你送送叔。”


    “你要這麽說,那咱走唄!”崇高攙扶著王永才,磕磕碰碰地走到家門外,咚咚咚敲門。門開了,秀梅見是崇高扶著爸回來,沒好氣地說道:“你看你,咋灌他喝這麽多酒啊?”


    “你少囉嗦,快扶他進屋,外麵太冷了,他凍得快走不動了。”崇高哪有心思計較秀梅的態度,幾乎是提攜著王永才走進家門。


    “這家沒有他,讓他滾吧!”秀梅娘聽見王永才回來,吼叫著從堂屋裏出來,抬頭卻看見了崇高,立刻放低了聲音說,“崇高,你管他幹啥,死老頭子,咋不讓他死在外麵。”


    “嬸,你消消氣,我也是在大街上遇見他,看他跌跌撞撞站不穩,才送他回來,秀梅,你還愣著幹啥,快去拽些棉柴給他烤烤,別將他給凍壞了。”


    秀梅覺得剛才誤會了崇高,有些歉意,聽得崇高吩咐,連忙跑到棉柴垛拽了些棉柴回屋,又拿把碎麥秸點上。崇高將王永才送進屋裏。王永才烤了一籠火,才漸漸緩過勁來,又被秀梅娘罵了幾句。崇高笑著問:“嬸,羊現在咋樣了?”


    “還能咋樣?沒法子,隻好將她爺給叫了過來。”秀梅娘說著掀開了草簾。崇高看到羊圈裏三隻羊羔正跪著吃奶,笑道:“好啊,這不很好嘛!”


    “好在沒有出事,如今有了這三隻羊羔,不愁來年沒羊肉吃,還能賣錢花,這回要是老母羊出了事,嬸子跟這賭博鬼沒完,你這死鬼,不知去哪浪去了,全村找不見你人影。”秀梅娘指點著數落王永才。永才烤了火,漸漸緩過勁來,酒也醒了大半,嘿嘿笑道:“梁葛莊打牌去了,你看,這回贏了。”


    “贏個屁,輸錢的時候你咋不顯擺?”秀梅娘說著一把將王永才手裏的一疊鈔票給奪了過去,點也沒點便揣進懷裏。王永才說:“哎哎,你給我留點啊!”


    “留個屁!”秀梅娘一邊嗬斥王永才,一邊又轉臉對崇高說,“孩子,嬸讓你見笑了,恁叔就是這麽一個人,打牌贏了窮顯擺;輸了鱉氣不吭,蒙頭睡覺,死人一般,誰叫也不醒,這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錢要擱在他身上,免不了他再去賭,要是再賭輸了,哪裏去買後悔藥去,還是我給他收著保險。”


    秀梅娘懷揣著一疊錢,似乎不再生丈夫的氣了,又對崇高說:“哎呀,你看,嬸子隻顧著生氣,也忘了給你倒水了。”


    “嬸,我不渴,你給叔整點吧!”


    “他不配,哎,秀梅,你看暖壺裏還有沒有水,要是沒有,去燒一壺吧,給崇高倒碗熱水喝,放點糖。”


    “嬸,別讓秀梅忙活了,天不早了,我該走了。”崇高本就看不慣秀梅娘見錢眼開的小氣勁,讓他喝水似乎是在趕他走。他也知趣,但臨走時還是勸了一句,“嬸,往後別讓叔再去賭博了。”


    “誰管得了他,他爹不管,嬸才懶得管,崇高,你慢走啊!秀梅,去送送崇高,順便將外門關了。”秀梅娘一邊吩咐秀梅送崇高,一邊掀開草柵往外看,待崇高走遠了才從懷裏掏出一疊鈔票,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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