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還是窸窸窣窣的下著。


    顏雲翳讓眾人閉嘴後,一行人安靜的走進了院子。


    隻聽得,屋裏傳來啪啪幾聲,有熱水呲呲燙著什麽東西的聲音,緊接著一聲沉重痛苦的悶哼,顏雲翳轉向眾人,警惕的將手指放在唇間,“噓!刺客!”


    最後,顏雲翳抬起腳,狠狠地將門踢開了。


    驚心動魄的一麵出現了。


    朱念言正拽著衛若蒲的頭發,一隻手舉在半空中,要落不落,那衛若蒲滿臉紅腫,口吐鮮血,上半身未著寸縷,那無數道鮮紅的血痕在雪白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眾人驚的倒吸一口冷氣。


    冬天很冷,眼前的一切,讓世界更冷了。


    平時和善內斂的朱念言,總是表現得對這個小仆格外照顧,他的同僚們隻以為他僅僅隻是單純的好美色,沒想到,竟然私下如此虐待……


    虐待……還是太輕了。顏雲翳看著衛若蒲嘴角一抹不讓人察覺的微笑,又覺得不後悔了。


    雖然不能治朱念言一個殺人之罪,但是那也是一條命。


    他顏雲翳自認不是一個什麽絕世大好人,否則在當初偷看的時候就該出手相助,但是他再不是個好人,他不能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麵前就這樣枉死。


    “朱念言!!!!!”顏雲翳吼道。


    朱念言整個人都嚇傻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此時此刻,他會被人圍觀。


    他看著顏雲翳,又看著還在震驚中的顏相,再看著眾人,連忙將拽著衛若蒲頭發的手鬆開,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抹去衛若蒲嘴角的血痕。


    接著,他將衛若蒲扶起來,強裝鎮定的給站也站不穩的衛若蒲穿好衣服。


    最後,他看向眾人,視線落在顏丞相的身上。


    “驚擾丞相了,屬下這個小仆昨日在外麵被人打了,我隻是在查看他的傷勢,動靜這才大了些。”


    眾人看著一地狼藉,再看看衛若蒲被扯爛的衣衫,還有那撕裂的嘴角正在汩汩流出的鮮血,鬼才信你?


    即便如此,還是沒有人敢說話,現在人群裏,官位最高的是顏丞相,顏丞相如何說,他們便隻能如何迎合。


    “原來如此,不過你這動靜也著實大了些,下次注意。”顏丞相尷尬的笑了幾聲。


    眾人迎合,“是呀是呀,我們還以為有刺客呢!”“是呀,下次注意,注意。”


    眾人很快散開。開玩笑,他們巴不得趕緊散開,朱念言是誰,那可是顏丞相心尖尖上的人兒,說不定朱念言和顏丞相有一腿呢。


    雖說此事被顏丞相就這麽壓下來了,但是往後的八卦又有了一條了。


    朱念言看似風光霽月,人模狗樣的,其實殘暴沒有人性啊!


    人群散開後,顏丞相沒有過問朱念言的事情,而是惡狠狠的瞪著顏雲翳。


    “你瘋了嗎?謊稱戶部有刺客!!鬧這麽一出!”


    “父親你瘋了嗎?我是城防校尉,戶部是我們守護的重中之重,但凡有風吹草動,我的屬下便會即刻和我匯報,今日收到屬下來報的時候,恰好我在這裏,難道不應該組織大家有序撤離嗎?”


    “那撤離,撤離,也不該撤離到這兒來!”


    “可笑,戶部作為機要部門,處處都重要處處都危險,隻有此處不是機要所在,不來這裏,來哪裏?”


    “你還頂嘴????”


    “父親今天的所作所為真的讓雲翳大開眼界了,為了護著朱侍郎,寧願在眾人麵前自毀名聲,濫用職權!”顏雲翳嘲諷道,“指鹿為馬也不過如此,父親愛人之心真是驚天地泣鬼神,那些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父親和這位朱侍郎有一腿呢!”


    “你!”顏丞相大怒,他抬起手來,就要打。


    顏雲翳直接將他的手截住,狠狠道,“父親如此惱羞成怒,難不成是真的?”


    “你給我閉嘴!”


    “嗬……”顏雲翳將顏相的手狠狠甩下,便整理衣袖邊笑道,“父親,喜好男風不是壞事,隻是父親這眼光……”


    顏雲翳看了看朱念言,搖了搖頭,“父親這眼光似乎還是差了點兒。”


    顏丞相氣的一口氣差點背過去,他指著顏雲翳,“好你個逆子!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難道我說錯了嗎?世人都知道,顏丞相對戶部侍郎朱念言,那可謂是好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寧願毀了親生兒子的前程,也要千百般的嗬護著呢,今日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顏丞相臉色鐵青,吼道,“孽障!休要胡言亂語!朱侍郎的才華能力舉世無雙,為父隻是有好才之心,有意栽培他!”


    “舉世無雙?就這樣?”顏雲翳上下打量了朱念言一番,笑了,“的確,能讓父親如此對待的人,也隻有朱侍郎了,舉世無雙,確實舉世無雙呢!”


    顏丞相臉色稍微的好了點兒,“你明白就好,以後休要口不擇言,妄言妄語!”


    “父親,我不說,外麵還有幾十張嘴!要不要雲翳去跟他們說說。”


    “閉嘴!”


    顏雲翳輕蔑的看了二人一眼,一副戲耍夠了的感覺,他冷笑一聲,湊近了看著顏相,“父親,既然朱侍郎是父親心尖尖上的男子,那雲翳就不為難於他了。”


    “你!”顏相怒了。


    顏雲翳無視了他,又看向一旁臉色十分精彩的朱念言。


    “今日誤打誤撞到了朱兄的醜事,是我的過失,不過話說回來,此等小事,朱兄何必遮遮掩掩呢,處置一個賤奴而已。”


    朱念言方才已經嚇傻了,這番又被顏雲翳的這番話給震驚到了,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於是顏相在一旁又氣又急道,“行了行了,你給我趕緊滾。”


    顏雲翳不做回應,隻是看向衛若蒲,“你跟不跟我走。”


    衛若蒲呆滯的眼神出現了光,他掙開朱念言的禁錮,就要朝著他走過來,隻是才一步,便摔倒在地。


    顏雲翳眉頭一顫,上前將他攔腰抱起,朱念言不甘心,想要伸手阻止,顏雲翳白了他一眼,“怎麽?你吃肉,我喝湯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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