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


    顏雲姝將披風從身上取下來,臉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方才太過著急,未將披風取下,便抱了許景槐,那披風本來就十分保暖,加上馬車裏暖爐正旺,她不免覺得悶熱。


    待披風取下後,她將披風小心放在身邊。


    再看向許景槐的時候,隻見許景槐正認真的看著披風。


    是那件銀狐披風,帶著他的將士們對他的祝福和希望的披風。


    顏雲姝看著許景槐的眼神,似乎想到了什麽,她說,“銀狐隻有天澤和寒沙邊疆才有,且極為罕見,隻出現在寒冬,所以許景槐,這披風該不會是……”


    許景槐點了點頭,“正是,正是我帶著將士們在邊疆親自獵來的。”接著,許景槐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和顏雲姝仔仔細細的說來。


    顏雲姝聽了心情沉重,她將披風放到許景槐的手上,“此披風意義重大,還是你自己親自披上吧。”


    “送你了,便是你的。”許景槐嘴角露出來一個寵溺的笑容,“你比我更需要。”


    “話是如此,但是……”


    “顏雲姝,我願意將它贈與你,便是真的願意,你無需懷疑。”


    一股暖流從顏雲姝的心間緩緩流過,“許景槐,謝謝。”這一世,有你真好。


    若是上一世,她也能發現自己這個死對頭,如此靠譜,對自己又如此真心,該多好?


    不會摔的遍體鱗傷,自己的外祖也能安然無恙。


    “顏雲姝,及笄禮服可備好了?”


    顏雲姝腦海中出現了外祖上一世給自己備的禮服,笑道,“備好了。”


    “顏雲姝,可還想要其他的什麽?我……”


    許景槐眼神閃爍,“我可以,我可以送給你。”


    “也是聘禮嗎?”


    “不是,是我送你的及笄禮。”


    “許景槐,我什麽都不缺。”


    “我知道。”


    “許景槐,其實我還缺一樣東西。”


    “什麽?”


    “許景槐,我,和天澤的百姓們,缺你們一個公道……”


    大雪紛飛,漫天旋舞,許景槐的心,和那雪花一樣,迷醉在了空氣中。


    他從未如此的,被一個人這樣的,理解過。


    “顏雲姝。”


    “嗯?”


    “謝謝你。”


    “嗯?讓槐王殿下親口說謝謝,還真是……”顏雲姝捂著肚子笑起來,笑的明媚恣意,“還真是少見呢!”


    許景槐並不和從前一樣據理力爭的反駁,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目光似水,柔情滿麵。


    ……


    又是一路談天說地,馬車終於停在了青雲坊門口。


    青雲坊坐落在皇城最大的湖,碧湖的西北角,幾座小小的閣樓連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低調又獨特的風景,四個人最終坐在了青雲坊最高處的雅間。


    今日正值休沐之日,青雲坊來了不少世家子弟,王公大臣,人們或談或笑,或摟著身邊的小倌兒嬉鬧著,場麵各異,但還在都並不露骨。


    顏雲翳以前沒來過此地,這幾日倒是被朱念言約著來過幾次,深知這些隻是表象,於是這才反應過來顏雲姝怎麽也在這裏了。


    他看向顏雲姝,“妹妹,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哥哥送你回府。”


    顏雲姝搖頭拒絕了,“哥,你別說話,許景槐來這裏肯定是有正事。”


    顏雲姝本想著這裏是許景槐喜歡的地方,作為未來王妃彰顯一下自己的大度,可現在,聽說了披風之事後,她有了更重要的事情。


    顏雲姝將許景槐搬出來,顏雲翳縱使心中萬般不願,也隻能暫時放下了。


    “那你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知道了,哥哥隻管管好你自己就好。”


    顏雲翳尬笑了幾聲,“妹妹……”妹妹果然不會給自己留麵子的。


    連樓正中間的台子上,依然是幾個小倌兒們在唱著戲。


    咿咿呀呀,宛轉悠揚,如潺潺流水,悄悄的淌過每個人的心。


    其中一個小倌兒,極為俊俏昳麗,雖畫著濃妝,那獨特的麵容,顏雲姝還是將他認了出來。


    她指著他,和許景槐說道,“這位,不就是上次受傷的公子嗎?”


    許景槐看著小倌兒,點了點頭,“嗯,是他。”


    “上次見他傷的不輕,這麽快就痊愈了?”


    顏雲姝驚訝。


    “皮肉之傷,未傷筋動骨,便無大礙。”


    “許景槐,你怎麽知道隻是皮肉之傷的?他可是從高處直接摔在了台子上。”


    顏雲姝看著這距離,不傷筋動骨怎麽可能?


    除非,除非……


    “啊,許景槐,這個公子不是會點兒武功吧。”


    許景槐看向顏雲姝的眼睛,他的眼中是無法掩飾的柔情,“顏雲姝,你真的是越發聰明了。”


    顏雲姝噗的一聲笑出來,“許景槐,你對他如此了解,該不會你們之間有點什麽……”


    許景槐的臉頓時又恢複了冰冷。


    “沒有。”


    “那……”


    “自己想。”


    許景槐冷冰冰的回應讓顏雲姝有些生氣,她哦了一聲,開始喝茶。


    想什麽想,才不會想,人生苦短,幹嘛自己累著自己,有些事情,不明白也挺好的,反正有沒有關係都和我無關。


    反正以後成了婚自己就是個閑散夫人,各過各的,各不相幹!


    許是看到顏雲姝沒有再執著這個問題,許景槐看著顏雲姝的臉色有些不悅。他嘴角揚起一個無奈的笑容,然後猛地湊在了顏雲姝的耳邊,輕聲道,“線人。”


    顏雲姝又是吃了一驚。


    她看著許景槐,許景槐朝著她點了點頭,寒霜一般的眼眸裏有著看不明顯卻也藏不住的寵溺。


    顏雲姝明白了。


    原來是許景槐的眼線啊!


    也不知道上一次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竟然有人將他傷的如此嚴重。


    想著這裏都是好男風的男子才來的地方,如此聯係,該不會是和朱念言有所關係吧。


    顏雲姝自顧自的肯定了一下,不想就著這個問題繼續追問,免得又被許景槐冷冷回應。


    誰知道許景槐像是能讀懂她的心思,又湊過來說了句,“朱念言。”


    顏雲姝一愣,還真是朱念言!


    這麽有默契的嗎?


    許景槐你是不是住在我腦子裏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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