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眾人看傻了。


    今日真是熱鬧,一出出戲比想象中還要離譜和精彩。


    不止是顏雲姝的驚豔登場,也不隻是忠勇侯老夫人那驚世駭俗,令人震驚的大膽言論!更因為文老夫人手中那一把頭發。


    聽著顏雲姝祖母那殺豬一般的哭喊。


    簡直是一改這麽多年來,文老夫人在世人心中穩重謙遜,端莊識大體的形象。


    文老夫人將手中頭發,朝地板上一扔。


    “淨手。”


    隨身服侍的丫鬟連忙端過來兩盆水,那是原本用來給簪發之人清洗用的清水。


    文老夫人,優雅的將手伸入盆中,一一淨手,最後將手擦拭幹淨。


    然後朝著眾人行了個禮。


    “讓諸位見笑了。”


    說完,朝著身邊通報及笄禮流程的司儀點點頭,拿回了自己的拐杖,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司儀趕緊安排著將儀式進入了下一階段。


    五位女子的親人為她們送上禮物和祝福。


    首先是父母親送及笄禮。


    戶部尚書和中書令分別上來給自己家女兒送了精美的首飾。


    中規中矩。


    輪到顏相的時候,他先是走到顏書瑤的麵前,遞給了顏書瑤的一個精美的木盒,打開後,眾人瞠目結舌,竟是一對價值不菲的羊脂玉擺件,這在及笄禮上,極為貴重罕見。


    顏書瑤方才還青黑的臉色,頓時的生動了起來。


    “多謝父親。”


    她看著眼前的禮物,故意挑釁的瞥著顏雲姝。她知道,父親給顏雲姝準備的什麽。


    一個陳舊的金釵而已。


    顏雲姝不以為意,回以輕蔑一笑。


    接著,顏相又走到顏雲姝的麵前,雖笑容滿麵,但那眼中的嫌惡溢於言表。


    他和打發乞丐一樣,朝著顏雲姝身前,扔了一個極普通的金釵。


    “這是你母親用過的,雖普通,但有意義。”


    因太過用力,金釵在桌麵上跳了幾下,竟然直接滾落在了顏雲姝的裙角。


    顏雲姝冷笑一聲,不想送便不要送,非要尋著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打著懷舊的幌子,來敷衍自己。


    這金釵,別人不知,她怎麽會不知?


    小小一枚都已經變色的金釵。


    上一世,父親也是用它來打發自己的。


    當然了,她也是上一世死後,才知道這金釵是父親數年前贈與母親的生辰禮。


    她將金釵從地上撿起來,將金釵遞給了顏相,“父親,這金釵是您送給母親的生辰禮,意義如此重大,女兒怎敢拿著?”


    顏相大吃一驚。


    這事情顏雲姝怎麽知道的?


    這金釵的來龍去脈,除了他和死去的夫人,沒有人知道。


    他也非常確定,夫人不可能告訴任何人。


    因為,這枚金釵,就是在夫人死的當天送的。


    夫人去世的當天,正是夫人的生辰。


    當時她剛剛接過金釵,滿心歡喜的將金釵插入發髻,下一秒,便中了箭,那利箭直入心髒,她根本沒有機會告訴顏雲姝關於這個金釵的事情。


    夫人下葬後,他便將她留下的,還來不及分給顏雲姝的首飾,全數的放在了朱姨娘那裏。


    其中便有這枚金釵。


    昨日他準備顏雲姝的及笄禮時。


    朱姨娘將金釵拿給了他。


    多好,是她早死娘親的物件,又有意義,又給咱家省了錢。


    當時他還對朱姨娘的細心體貼,聰慧過人而稱讚不已。


    這會兒麵對顏雲姝的話,顏相震驚的許久說不出來話。


    “你……”


    “想來這金釵是父親不小心掉地上了,父親收好。”顏雲姝直接將金釵放在了顏相的手中。


    顏相臉都是黑的,他本想堅持這是顏雲姝娘親自己的物件,可他實在拿不準顏雲姝還能講出什麽令他震驚的話來,隻能極為尷尬的應了聲,“好,是為父糊塗了。”


    “所以……父親給女兒準備的及笄禮……”


    顏相尷尬的想要打開地縫鑽進去。


    及笄禮?


    當然是準備了,就是這枚金釵,沒了這金釵。


    哪兒還有什麽及笄禮?


    可方才文老夫人才怒斥自己寵妾滅妻,嫡庶不分,虐待嫡女,這會兒要是拿不出來一個像樣的,或者有意義的禮物,真就要做實了這罪行,若是聖上追究下來,加上文老夫婦的添油加醋,恐怕他人頭難保。


    顏相看了看顏書瑤的那份禮物,又搖了搖頭。


    萬萬不可,這禮物都送回去了,又怎好拿回來。


    可是他渾身上下哪兒還有什麽拿的出的?


    他求助的看向朱姨娘。


    朱姨娘朝著他搖了搖頭,她現在負債累累,那金釵是她特意留著備給顏雲姝的禮物,眼下怎麽可能還拿得出來別的。


    不說現在這緊急場麵不可能拿出來,就算是給她十天半個月,她都準備不出來一個像樣的禮物!


    顏相見台上台下均開始噓聲不斷。


    他隻能痛心的將手放入了袖口,在裏麵尋找著。


    然後,他拿出來一個地契,遞給了顏雲姝。


    “琉璃山莊,贈給姝兒。”


    顏雲姝看著父親臉上痛心疾首,宛如末日降臨一樣的神情,頓時開心的笑了。


    “謝謝父親。”


    琉璃山莊,坐落在天澤風景最好的靈秀城內,毗鄰皇家避暑山莊,是天澤僅次於皇家的風水寶地。


    是先皇因功賞賜給忠勇侯府的,後來顏雲姝的娘親出嫁,便又被當做嫁妝,帶入了相府。


    因顏相始終表達著對這個山莊極度的喜愛,這是唯一一個,顏雲姝的娘親還來不及留給她一雙兒女的山莊。


    顏雲姝的娘親去世的三年時間,天澤氣候異常,這處山莊的價值早已經不可以用金錢來估量。


    顏雲姝將地契收入袖口。


    長鬆了一口氣。


    母親的東西,終於全部都被她拿回來了。


    從此,相府再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顏相悲痛欲絕的苦笑了一聲,“姝兒不必多禮。”


    顏雲姝扯出來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


    好一出父女情深。


    實則都恨不能將對方直接殺死。


    台下嘩然。


    顏相大方啊!不過是女兒家的及笄禮,竟然出手闊綽到了如此地步!


    那琉璃山莊是什麽地方?


    是花錢都買不到的地方啊!


    顏丞相竟然說送就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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