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之在牆外站了會兒,確認對方真的離開了,才從側門走進偏殿內。


    順著記憶找到當時的位置,晏淮之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


    他愣了下,快步走近。


    借著月光,晏淮之看到少年身上的衣袍碎裂,一道道鮮紅的血痕滲出來。


    他盯著少年的臉,看清對方當真是晏子期時,內心狠狠一驚。


    晏子期貴為大宛國皇子,誰有那麽大能耐把他打成這副樣子?


    *


    京紓帶著京承健和魔帝重新回到宮中,擔心不好跟晏淮之交代,她先將魔帝收進了空間裏。


    魔帝一進空間,就惹的小獸們紛紛側目。


    彩色的蝴蝶撲棱著翅膀:“還以為是小主子來了,白開心了,繼續回去種樹!”


    魔帝盯著那隻蝴蝶,整個人如同被冰封住一般,無法動彈。


    這不是她魔界傳說中的魔蝶嗎?


    以鮮血為食,翅膀上的粉末帶毒,稍微沾上一點,就會被迷惑,失去心智。


    魔蝶稀少的在幾百年前就滅種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然後她又看到小紫追逐著火狼在山上撒歡,其實是在打架,火狼的尾巴都被咬禿了。


    小兔子擔心她跟京紓告狀,連忙說:“它倆相處方式一直是這樣,打是親罵是愛。”


    魔帝驚了,不是,熾狼和太虛豹怎麽在這?


    他倆可是妖帝的左右護法,但已經在五十年前那場大戰裏,跟著妖帝共同隕落了啊!


    魔帝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再睜開眼時,她又看到一隻通體斑紅,生著白喙的小鳥從眼前飛過。


    “……”


    這……這不是仙帝那家夥最珍視的靈寵嗎?


    雖然縮小了,但她還能一眼認出來。


    畢竟當初神主在的時候,他們六界要好的就猶如親兄弟姐妹似的,閑下來時還會串串門。


    或許同為女子緣故,她跟妖帝最為要好,去妖界就跟回自己家一樣……


    *


    京承健站在殿外,望著高聳的圍牆。


    “妹妹,你確定晏淮之在這裏?”


    【是的。】


    京紓小眉頭皺成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三哥哥,要是晏淮之不原諒我們怎麽辦?】


    京承健咽了咽口水,“妹妹,那你多拿些漢堡炸雞讓他吃,他肯定就原諒我們了。”


    京紓歪頭。


    【好,到時候我請他吃冰激淩。】


    冰激淩?


    京承健正好奇冰激淩是什麽,就在這時,不遠處側門內傳來細碎的聲響。


    他靜悄悄走進偏殿,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那,頓時心裏一慌:“誰?”


    晏淮之站在牆角,被樹遮擋在陰影下,京承健所站的地方恰好在月光沐浴中。


    京紓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往樹下看了看。


    “是我。”看清是京承健,晏淮之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湧動,他們果然來找自己了。


    對於方才被遺忘的事,晏淮之直接選擇失憶。


    【三哥哥,靠你了!】京紓暫時先將樹下那人拋之腦後。


    晏淮之疑惑的看著他們,靠什麽?


    京紓話音剛落,京承健鼓起勇氣,扭捏的上前:“晏淮之,對不起,我們不該丟下你。”


    原來是道歉。


    晏淮之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沒關係,當時我暈了,你們肯定也搬不動我。”


    頓了頓,他又說:“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這樣做依然是對的,知道了嗎?”


    見晏淮之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京承健鬆了口氣。


    同時心裏又有些不好意思,晏淮之年紀比他小,居然一副老成的樣子在教導他。


    【晏淮之真是個小天使,這麽快就原諒我們了,我還說要請他吃冰激淩。】


    晏淮之愣了下,小天使是什麽?


    不過她說她要請自己吃冰激淩?


    雖然不知道冰激淩是什麽,但晏淮之眼底卻閃過期待的光。


    他張了張嘴,輕咳一聲,“我不會怪你,就是心裏還有些難過罷了,不過很快就沒事了。”


    京承健一聽,心裏愧疚感更深,蔫蔫的垂下頭。


    【沒關係的,三哥哥,我們請晏淮之吃冰激淩,沒有什麽是一根冰激淩哄不好的,要是哄不好,那就兩根!】


    “對,晏淮之,我請你吃冰激淩,你別……那——”


    話還沒說完,京承健看到樹蔭下搖搖晃晃站起來一個人影,嚇得直接破音:“那、那有東西!”


    他突然拔高的聲音把晏子期嚇了一跳,以為皇兄又要打他。


    晏子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下意識抱住了腦袋。


    京紓嗅到空氣中殘存的血腥味,皺了皺眉。


    【他受傷了?】


    晏淮之說:“是晏子期,剛才我聽到他在被人抽打,進來看,就見他躺在地上。”


    “晏子期,被打?”


    京承健冷靜下來,卻怎麽都無法將這兩個詞聯係到一起。


    晏子期乍然聽到那道稚嫩的聲音,以為自己幻聽了,他眯著眼,朝幾人看過去:“你們是……”


    京紓突然想起當時裝據比騙過晏子期,她看了眼晏淮之,正想著怎麽圓場。


    “真神大人,是您嗎?”晏子期卻掙紮著站起身,滿眼期待的看著她。


    晏淮之眉頭一挑,真神大人?


    【是吾,不過現在有旁人在,你先別跟吾說話。】


    晏淮之看到飛快掃他一眼,又默默收回視線的小娃娃,內心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還不知道自己能聽到她說話。


    晏子期乖巧的點點頭,他一動,扯疼了身上的傷口。


    “嘶——”晏子期倒吸一口涼氣,咬緊牙關。


    京承健忍不住問他:“你這傷是誰打的?”


    晏子期慌亂的低下頭:“不用你管。”


    “你可是皇子,誰敢打你?”


    京承健實在是想不明白,他本不想管皇家的事,可晏子期實在是被打的太慘了。


    他身上好似是鞭傷,衣袍被硬生生抽爛,露出鮮紅的傷口,漸漸染濕了衣袖。


    晏子期撩起粘在臉上的頭發,強忍著疼痛,“都說了不用你管,你這人怎麽聽不懂話呢?”


    他怎麽可能告訴他們,打他的人是他皇兄,是未來最有可能被父皇立為太子的人。


    而他隻是一宮女生下來的、無權無勢,毫不起眼的皇子,他想要錢,想活下來,就必須抱緊皇兄的大腿。


    皇兄每次打完了他,都會賞賜給他很多金銀細軟,打的越狠,賞的就越多。


    而且皇兄還會在父皇麵前連帶著美言他幾句,讓父皇也注意到他。


    這麽好的事情他怎麽可能說出來,免得他們爭著搶著讓皇兄打,皇兄就不打他了。


    “對了,我最近查出一點事,有關國師的。”晏子期警惕的看了晏淮之一眼,不知道對方可不可信。


    【你說吧,晏淮之是自己人。】


    自己人。


    這三個字敲擊在心尖,晏淮之眼底波光微轉,唇角漸漸小幅度的彎了起來。


    晏子期點點頭,放下了戒備:“國師經常出入仙月居,和一個叫千紅的樂師走的很近,但據我派人去探查,那個樂師,她會武功!”


    說起這件事,晏子期就覺得肉疼,他為了自己小命著想,花了大筆錢在身邊培養了三個侍衛。


    結果那次的試探,直接被千紅殺了他兩個侍衛,剩下的一個還殘了。


    身邊沒了侍衛,他深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宮裏,總感覺像是光著屁股走在大街上似的。


    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嚇得他瑟瑟發抖。


    看著臉色蒼白,一臉擔驚受怕的晏子期,再配上他這一身的傷,京紓不自覺的想歪了。


    晏子期……他不會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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