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關通關完畢時,時間已過去了一整天。大家吃罷晚膳後,迎來了一個月明星稀的夜,雖然累極了,卻也不免心生歡喜。


    夏雪怡等三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著,聊得意猶未盡。


    朱寧玉嚼著一塊酥糖指著天上的一顆星星說:“公主算什麽,我以後想當皇,可他們說曆朝曆代都沒有女子當皇的先例,所以我要好好修煉,提升靈力,讓那些反對我的人無法反對!”


    “說得好!”夏雪怡猛拍朱寧玉的右肩,“誰說女子就比男子弱了,寧玉,你以後就當女皇!”


    “對,我們支持你!”唐姝說著拍向朱寧玉的左肩,“讓那些反對你的人無法反對!”


    夜風中,突然吱呀一聲,有人推開了院落的柵欄門。三人定睛一看,是林躍和付梓序兩人,兩人站在院門口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


    夜風輕柔,燈火幽微,兩人的麵目看不太真切。


    “這個時候他們來幹什麽?”夏雪怡自言自語道。


    “肯定是有什麽好玩的東西。”朱寧玉倒是了解他們兩人的個性,語氣裏隱藏了期待。


    等兩人走近三個女孩,林躍朝院外一指:“跟我們走,有好東西。”


    “好東西,什麽好東西?”朱寧玉支著下巴問。


    “反正就是好東西,跟我們走就是了。”林躍說著便拉起朱寧玉一角衣袖往院外走,同時示意其他人跟上來。


    “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付梓序語氣篤定,招呼另外兩個女孩。


    “走吧,去看看。”夏雪怡也很好奇是什麽好東西,拉著猶豫不動的唐姝往外走。


    五人避開人多的大道,選擇了走小徑。林躍帶頭走前麵,帶著他們七拐八繞,來到一處仿佛是思雲山後山的地方。


    然後林躍掀開坡上蓋著的一片巨大的芭蕉葉,一轉身隆重介紹道:“看,這是什麽。”葉子一掀,露出幾壇酒來。


    “是酒!”朱寧玉歡呼,“我在宮中他們都不讓我喝酒,我一直都很想嚐嚐酒是什麽味道。”


    “原來是酒呀,這酒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而且……”唐姝退避三舍。


    林躍堵住唐姝的話,拍拍她的肩:“你們都是豪氣萬丈的女子,喝酒自然不在話下。”


    夏雪怡看著這幾壇酒,心裏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作為清衣樓的一員,為了練就百毒不侵之身,她什麽酒都喝過了。


    最毒的毒酒,最烈的烈酒,最苦的藥酒她都喝過。腸穿肚爛的滋味她體會過,到最後都隻剩下酒的滋味,最後的最後,她的舌頭對酒已經麻木了。


    擁有百毒不侵之身是說書人未提及的清衣樓又一特殊之處,這一點外界幾乎沒有人知道。


    “你們一定要嚐嚐,”付梓序的語氣帶著誘惑,說著掀開半坡上的另一片芭蕉葉,從裏麵抽出幾個酒杯,麻利又殷勤地遞給每個人,“這可是別處喝不到的仙酒。”仙酒兩字被他故意拉長。


    “等等,”夏雪怡繞著兩人來回走了幾步,懷疑地打量著兩人,“你們這酒是從哪裏來的,我記得上山時我們可什麽也沒帶呀。”


    “呃……”林躍吞吞吐吐,指了指付梓序,“梓序說思雲山有酒名雲仙酒,舉世聞名,是難得的美酒,所以我們就去膳房偷了點來,試試它的味道可配這樣的名聲。”


    “但思雲山禁飲酒,我聽聞這酒隻會讓每個結業下山的門徒帶走一壇,這不是壞了規矩嗎。”雪怡皺眉道。但“舉世聞名、難得的美酒”這樣的說辭卻不免讓她心動,畢竟她再也沒喝過所謂的美酒了。


    “我們這樣不太好吧,”唐姝猶猶豫豫,“這要是被大師姐知道了......”


    “這要是被陶青禾知道了,可不得逮著機會好好罰我們一道,”朱寧玉接過唐姝的話,“她那人那麽小心眼。”


    “她不會知道的。”林躍以一副行事很妥帖的表情道,“那麽多壇酒,我們就偷了兩壇,神不知鬼不覺。”說著比了兩根手指。


    “別想那麽多,今朝有酒今朝醉。”付梓序說著從林躍懷裏掏出骰子和骰筒,眨眨眼道:“來吧,猜大猜小,輸了的罰酒。”


    “話不能這麽說,怎麽能是罰酒呢,這可是仙酒,輸了的獎勵一杯。”林躍笑嘻嘻。


    於是五人席地而坐,輪流著搖骰子,每人麵前擺了一隻酒杯。


    林躍率先搖,他握著骰子筒左搖搖右搖搖,然後又作勢地站起來搖,最後猛地在草地上扣下筒子,眼睛發亮地看著麵前的四人。


    四人隨意猜道,夏雪怡和付梓序猜了大,朱寧玉和唐姝猜了小。筒子一揭,點數是二,夏雪怡和付梓序罰酒一杯。


    夏雪怡迫不及待接過一杯林躍倒的酒,她倒要嚐嚐這酒有多美味。酒杯剛湊近嘴邊,還未入口,她便聞到一陣清醇的酒香。


    舌尖一嚐,酒液甘冽,讓人回味無窮,仿佛來到了幽靜的竹林,唇齒間滿是竹葉的清香。


    “好酒,”夏雪怡忍不住稱讚道,“果然是好酒。”


    “我沒說錯吧。”付梓序嘴角微微彎起,淺淺的笑意融進微涼的夜風中。


    夏雪怡伸手欲給自己又倒一杯,付梓序按住了她的手:“不能貪杯,遵守遊戲規則。”


    夏雪怡失望地抽回手。遊戲繼續下去,她越想輸,卻越是贏,喝不到酒惹得她心癢癢。這確實是她生平喝過的最美味的酒了,打翻了她之前對酒的所有印象。


    沒過多久,一壇酒便已見底。這酒雖美味,度數卻不小,兩個姑娘已喝得昏頭昏腦,口齒不清地互相打鬧著。夏雪怡依然穩坐泰山,仿佛喝的是清水。


    “夏雪怡,你厲害,我在外麵走鏢這麽多年,還沒見過比你更能喝的姑娘。”付梓序雖然有幾分醉意,意識卻還清醒。


    夏雪怡微微一笑,如今連毒藥都傷不了她,何況酒精。她轉頭看著其他人卻發起了愁,如果大家都喝倒了該如何是好。


    因此第二壇酒還未見底,夏雪怡便製止了繼續飲酒:“別喝了,都別喝了。”說完抱起最後一壇酒咕嘟咕嘟給自己灌了下去,這下沒酒喝了。


    林躍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夏雪怡,看著看著,歪頭倒了下去。此時除了夏雪怡,付梓序是最清醒的人。


    付梓序放下酒杯,抹了抹嘴,指著夏雪怡一時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夏雪怡傾身湊近付梓序,笑道:“我我我什麽。”雖然酒精沒有深入夏雪怡的身體,但此時她也不免興奮,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付梓序,身體拉近和他的距離。


    付梓序看著夏雪怡靠近的臉,那是即便在夜色中也能看出清瑩如白雪的一張臉。


    他記得第一次在路上見到夏雪怡時心裏是有驚訝的,他不是驚訝於她容貌的豔麗,而是驚訝於那張臉的幹淨。


    那張幹淨的臉就像一片沒有被汙染過的雪花,剛從天幕落下,還未來得及融化,完整而純淨,小巧而精細。


    從小跟隨父親鏢行四方,付梓序酒量練得不小,此刻卻感覺醉意忽然湧上臉頰,在夏雪怡的注視下臉頰微微發熱。


    他側過頭去,低聲道:“沒什麽。”


    夏雪怡坐正身子,嗬嗬笑了。付梓序伸手拿起地上的一隻酒杯,正欲倒酒再喝一杯,才發現酒已經喝完了。


    夏雪怡起身道:“沒酒了,我們送他們回去吧,別被其他同門發現了。”


    “好,好。”付梓序大著舌頭回應道,扶起歪倒在一旁的林躍,夏雪怡輕鬆地一左一右架起朱寧玉和唐姝。


    付梓序看著夏雪宜的舉動,目光閃爍著懷疑,口齒清晰起來:“你,可以嗎,要不我先把林躍送走,再來送她們回去?”


    “我沒問題,”夏雪怡無法說明自己雖然看起來嬌弱,實則身體早已練得如銅牆鐵壁,“這兩個人放心交給我。”說完步履輕快地往前走。


    兩人扶著人回到院舍時,燈火已經熄滅,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醉了的人口中唔唔地發出聲音,兩人捂住他們的嘴,異口同聲道:“噓,別出聲。”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在路口道別之後,夏雪怡和付梓序回了各自的寢舍。


    夏雪怡把朱寧玉和唐姝安頓在床上,忙碌地給她們脫鞋脫衣,一番洗漱後,她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付梓序回到寢舍時,同舍的舍友也早已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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