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爆發前都有片刻的寧靜。


    諾爾維雅在某個瞬間,聽到了閃電的劈啪聲,和巫咒燃燒的爆裂。


    她想到被悲傷糊抹的那個黃昏。


    世界被染成柔和的金黃,她抹著淚堅強地決定承擔起照顧母親的重任。


    她是來自異界漂泊的靈魂,卻因為父母的愛與牽掛選擇安定。


    然而打開了熟悉的家門,她舉著鹹乳酪蛋糕,又變成一個人。


    她沒有崩潰。


    她想,她幸虧不是一個孩子。


    她把鹹乳酪蛋糕放在母親身旁,陪著她無聲無息的父母最後看一次夕陽落山。


    她和這個世界並不熟。


    這並不是她選擇死亡或者生存的原因,她沒有選擇。


    隻是當那個貴族之子在她的父母墓前撕裂她的黑色的喪服時,她心底湧起一股再難壓抑的憤懣不平。


    人命怎麽能那麽輕,輕的沒有一絲道德上的重量和刑罰。


    像是拍在地上的皮球,一道冷了的菜羹。


    可是那是給她十年溫柔與愛的父母。


    她怎麽能不在意,她怎麽能不在乎,她怎麽能不恨不怨。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


    一切都是煙雲,一切都是命運。


    諾爾維雅在那一刻,感受到了陌生的力量。


    這股力量讓她把企圖淩虐她的貴族之子紮成了篩糠。


    但是諾爾維雅崩潰了。


    她在問自己,為什麽父親被帶走的時候,她沒有覺醒魔法。


    為什麽父親死的時候,她沒有覺醒魔法。


    為什麽在那麽多可以拯救父母的時刻,她沒有覺醒魔法。


    隻在這一刻,她在這世界孤身一人時,她覺醒了魔法,給自己報了仇。


    有什麽用呢?


    她一無所有。


    她的魔法保護不了誰。


    在閃電和巫咒靠近雅琳休時,她聽見心底的聲音。


    “你保護不了它。”


    “就像當年。”


    “你將重蹈覆轍。”


    諾爾維雅拒絕。


    她說,“不。”


    諾爾維雅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清醒又迷蒙,粉碎了閃電和巫咒後,她把目光放在了萊西·埃爾西利亞身上。


    她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再清醒時,看到的是耀眼的火光。


    ——


    天晴了。


    但隻限於正在比賽的場地上空。


    奈登身為羽蛇族具有控製天氣的能力。


    她被艾琳逼到了場地邊緣,在掉下去前撤走了場地上空的雨幕——給予副隊長安德烈·西蛞反攻的機會。


    如今“阿瑞斯之矛”隻剩四位成員。


    散著寒氣的半人魚坐在原地沒有動作,但“阿瑞斯之矛”剩餘成員依舊不敢上前。


    風雪中他們沒有看清人魚都做了什麽,但他們的隊長如今生死不明,讓他們困惑又忌憚。


    而且……


    “送你回家”隊的成員明顯有些癲狂了起來。


    好似撕破了表麵的偽裝,釋放了隱藏已久的惡魔。


    安德烈·西蛞甚至覺得他需要淨化他們——


    那個鐵血公爵的粉發已經飛了起來,她的青筋暴起,眼睛紅的像地獄的惡靈。


    帶刺的藤蔓分裂再生,一團團地抽動舒展,像極了邪神的觸角。


    那個傳聞中隻會撒嬌的綠茶灰狼一爪抓穿了場地。


    魅魔在摘戒指。


    安德烈·西蛞下意識地感覺不妙。


    非常不妙。


    那個據說來自深淵的傀儡師影子裏有咆哮的靈魂,他在拆尼爾泰克。


    他在拆尼爾泰克?


    他在拆尼爾泰克!他的隊友!!!


    瘋了。


    全都瘋了!


    還好還有一個火係魔法師是正常的,這位大王子殿下也沒有很嚇人……


    安德烈·西蛞沉默地看著燃起的半人高的一圈發藍的火焰,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他現在隻想活著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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