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無限的,我自己和一切人一樣都是有限的。在這種逼仄的有限中,我為我的生命準備了很多形容詞,比如海洋的苦水、明滅的新星和血淋淋的太陽。


    ——瑪麗·懷爾德”


    ——


    在俄布說出名片上的地址處於貧民窟時,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違和。


    瑪麗·懷爾德以“高端”、“昂貴”和“獨家”著名。


    瑪麗·懷爾德本人也是貴族小姐,雖然不是和本家生活在一起,但也從小生活環境優渥。


    她和貧民窟扯不上關係。


    俄布又補了一句。


    “侯博菏街道處於安全區,治安還可以。”


    因為有阿貝爾一起去,諾爾維雅沒有查關於地址的信息。


    即使有什麽不對勁,阿貝爾也能開空間通道。


    諾爾維雅皺著眉查著關於“侯博菏街道”的信息,但什麽也沒有。


    這說明這個地方是由某個私人勢力掌控的地區,比如菲阿娜的領地,信息都是封鎖的。


    諾爾維雅壓下心底的好奇,提出了“放棄獎品”這個選項。


    她對於未知抱有足夠的尊重和警惕。


    但是顯而易見,她的小隊隊員們並不會因為這個理由放棄獎品。


    更多的是躍躍欲試。


    侯博菏街道在一個遙遠的小國裏,隻有一個法陣可以到達。


    等諾爾維雅他們找到那個冷僻的法陣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諾爾維雅發誓她這輩子加上輩子都沒有坐過這麽顛簸的交通工具。


    諾爾維雅抱緊了蛛姀的胳膊。


    蛛姀身上有一種很清新的草木香。


    諾爾維雅靠著蛛姀勉強保持清醒。


    阿貝爾在失控的空間通道裏不知道被晃暈了多少次,早就熟悉了這種顛簸。


    但她在扶著俄布。


    俄布臉色蒼白,微微倚在阿貝爾的身旁,像是在擁抱她。


    諾爾維雅壓住胃裏的翻湧,看了眼時間。


    整個法陣要運行四十分鍾,現在才過了半個小時。


    諾爾維雅很絕望。


    蛛姀看著半人魚蒼白的臉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半人魚很少露出這麽難受的表情,上一次還是在應聘警衛員時。


    蛛姀眨著紅睫,在包裏找出了檸果和歐薄荷的種子。


    法陣裏不允許使用魔法,但這個法陣相當陳舊落後。


    蛛姀看向菲阿娜。


    黑眸撞上那雙薔薇色的眼。


    菲阿娜一直盯著狀態不好的諾爾維雅,蛛姀一拿出種子,她當即明白了蛛姀的意思。


    菲阿娜開始準備材料畫法陣。


    旁觀全程的阿貝爾:……看了很久還是不懂你們怎麽交流的。


    小型法陣能夠提供一個不被幹擾壓製的空間。


    而這個小型法陣的位置是蛛姀的手上。


    小型法陣開始運行,蛛姀催生了兩個檸果和一株歐薄荷,讓艾琳用狼爪劃開分給了小隊成員。


    蛛姀還遞給了俄布,但俄布拒絕了。


    蛛姀似笑非笑地看了俄布一眼,旋即把一瓣檸果遞到半人魚的唇邊。


    諾爾維雅啊嗚咬了一口。


    頓時提神醒腦。


    諾爾維雅嘶了一下,站直了。


    阿貝爾覺得這個見效相當快,於是不顧俄布拒絕把歐薄荷塞到了俄布嘴裏。


    然後很期待地問他。


    “俄布,你感覺怎麽樣?”


    俄布:“……不暈了。謝謝學姐。”


    蛛姀笑出了聲。


    麵對諾爾維雅的疑惑,蛛姀搖搖頭,隻把半人魚的碎發別在耳後。


    ——


    侯博菏街道位於小國利伯茲。


    利伯茲沒有資源、沒有政權,也沒有出路。


    落後又閉塞。


    諾爾維雅一行人從法陣上下來時,被一直等著的小孩子衝散了。


    他們拿著用碎布頭纏的假花,嘴裏嚷著比杜庫還要不標準的通用語。


    “畫!異格金幣意哥!買拔!”


    諾爾維雅被三個小孩兒圍住,他們努力地想要把花扔在諾爾維雅手裏。


    諾爾維雅不會在這個上麵花錢。


    她自己都想去街上乞討,怎麽可能買這一個金幣一個的花。


    她才不當冤大頭。


    她的隊友們和她是一個想法。


    雅琳休本來想買,但是它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離它都很遠。


    它自己沒有錢。


    它很沮喪地背著手,認真地看著圍了它一圈的小孩。


    他們和它差不多高。


    “對不起,雅琳休沒有錢,買不了。”


    雅琳休說的通用語太標準,那些孩子聽不懂。


    雅琳休不厭其煩地比劃著。


    “錢——我沒有——買不了——”


    聽懂了的小孩兒們一哄而散。


    諾爾維雅攥著拳無動於衷,她身邊的小孩也散了。


    然而俄布拿出了錢。


    他拿出來了一兜金幣。


    閃亮的泛著光澤。


    阿貝爾阻止的話還沒說出口,金幣就被小孩子哄搶幹淨了。


    他們還有點良心,把布花扔給了俄布。


    諾爾維雅呆愣地看著一兜金幣一掃而空,她心痛地無法呼吸。


    對著給他們一人一枝布花的俄布,諾爾維雅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的“謝謝。”


    諾爾維雅在心裏默念。


    不是她的錢,俄布願意怎麽花就怎麽花,一袋金幣而已,一袋金幣,金幣……


    諾爾維雅深呼了一口氣。


    她木然地開口。


    “找個人問路吧。”


    好在那群得了金幣的小孩裏有知道路的。


    說可以免費帶路。


    諾爾維雅勉強說服自己那袋金幣裏還有請本地居民指路的費用。


    領路的小孩叫步丹。


    步丹說侯博菏街那邊是拳館,是整個利伯茲最繁榮富庶的地方。


    有些貴族會來利伯茲賭拳,也會來挑選侍從或者打手,他們就會從侯博菏街裏得拳館選人。


    他們會買斷拳手的命。


    諾爾維雅多少有點兒明白為什麽瑪麗·懷爾德選了這裏。


    暴力——是瑪麗·懷爾德的最愛。


    但是她說在這裏做甜品,多少還是有點離譜。


    利伯茲沒有糖。


    沒有巧克力、新鮮水果和酸奶。


    也沒有做甜品需要的設備。


    利伯茲缺少很多外界正常的日用品,甜品對於利伯茲裏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他們在為最基礎的生存拚命,那種享受的東西,他們消費不起。


    諾爾維雅突然有了一個很不好的想法。


    瑪麗·懷爾德……不會讓他們去打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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