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於是問高嵩:“要不你跟我們去雲南?”


    高嵩盯著我看了半天才說:“別勉強。”


    我想他可能是誤會我不願意帶他去,解釋說:“我們這次一大家子人都去那邊,你去了肯定會見到我爸、爺爺奶奶、伯伯伯父這一大堆親戚,我怕你有心理負擔。”


    高嵩說:“沒負擔,有點都沒有,我特想去。”


    出發前一天,他沒回來住,以我對他的了解這家夥肯定去置辦見我家人的行頭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他頂著一頭柔順的秀發拖著大行李箱出現在機場,很是得意地說:“昨兒在店裏燙了四個半小時,這回就算頭發濕了也不會像賽亞人那樣豎起來。怎麽樣,襯上這襯衫和褲子,看起來很有書生氣吧?”


    曉迪調侃道:“書生氣沒發現,我隻是想起了那個經典的獅子用了飄柔的廣告。”


    我覺得也特像,忍不住狂笑。


    高嵩被我倆這麽一刺激頓時跟霜打了似的,蔫了。


    曉迪安慰他:“行了妹夫,別太刻意,就你現在這造型他們會以為你是我男朋友,自然點吧。裴岩妍都三十歲了,現在隻要是肯娶她的男人,在我們家都是當菩薩供奉的。”


    我提前跟我爸說了這次要帶男朋友回去,這人也熟,就是高中那個。


    我爸說:“你都這麽大了,自己喜歡就成。”


    騰衝機場很小,飛機剛落地,坐在窗邊的迪奧已經拍著玻璃叫爺爺。


    我探頭過去看,嚇得一身冷汗,好家夥,五輛車停在停機坪,我爸、曉迪的爸爸、小叔叔、大表哥、二表哥……


    我對曉迪說:“我覺得太有壓力了,特想劫飛機回去。”


    曉迪說:“我每次回家都這感覺,要不咱們試一把?”


    高嵩盯著窗外理理頭發,聲音有點幹:“注意點啊,別不把網警當警察。”


    我是我們這一輩裏唯一的女娃,曉迪是最小的男丁,雖說他的性向不太符合傳統認知,可他大小就出位叛逆,隻要他不吸毒、不涉黑家裏就阿彌陀佛,任他胡鬧,更何況人家搞出來娃了,還是個人見人愛的小機靈鬼,家人還能說什麽?


    我呢?性向正常,乖巧懂事,愛國愛民三觀端正,守禮守節,不亂搞男女關係,可偏偏所有人都認為這樣的生活太平淡了。他們總覺得我的條件就應該被男人追得四下逃竄,左右為難,舉棋不定,最後遇上門當戶對的白馬王子,禮花四射,相攜相伴幸福一生。我很對不起觀眾,讓他們失望太多年,這次是我第一次公開展示男朋友,全家人相當重視。


    開飯前,我和高嵩分別被親戚們包圍,各自談話。


    奶奶、大嬸嬸、小嬸嬸、大表嫂、二表嫂等女眷把我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審問,從年齡籍貫到有沒有不良嗜好,腳丫子臭不臭,會不會做家務有的沒的都問了個底朝天,我二表嫂說:“除了單親,其他的我都覺得挺好。對了,你們怎麽認識的?”


    “同學。”


    “大學同學?”


    “初中。”


    我大嬸嬸也就是曉迪的媽媽哎呀一聲:“不會就是你早戀的那個吧?妍妍啊,你們又和好啦?”


    我點點頭,


    表嫂們都不清楚我這段往事,大嬸嬸一句話總結了我倆的情史:高中開談大學畢業就掰。


    奶奶沉默了很久才說:“你想好了?”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想好了,就是他。”


    “他家裏的事情你倆大學談的時候我們就查過了,他媽媽可不好相


    處。”


    這一點我懶得去考慮,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現在我倆沒結婚,沒結婚


    她就不是我婆婆,管不到我頭上。


    晚飯時,高嵩被灌得酩酊大醉。爺爺說這孩子挺實誠,讓喝就喝,不愉


    奸耍滑,灑品可以。他被我那幾個表哥合力送回房間,我給曉迪發短信讓他


    照看著點,曉迪回道:他們怕我喝多了非禮他,根本不給我機會接近他。我


    的房間比你倆隔得還遠,你找老四吧,他倆住隔壁。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長輩都在我自然不敢貿然跑去高嵩的房間。我擔心


    了他一晚上,第二天黑著眼圈,他倒是神清氣爽地跟我大哥聊國計民生、警


    界八卦,氣死人了,沒事也不知道發條短信打個電話,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大年初一,晴,我帶迪奧去濕地玩,高嵩陪我家女眷打麻將,打了四圈


    又四圈,從天明到天黑,兢兢業業,少喝少尿,不贏不輸,送牌巧妙,馬屁


    得當,終於獲得了女士們的一致好評。當天晚上他又喝多了,這次是二表哥


    看著他。我泡完溫泉,舒舒服服地睡到天亮。


    大年初二,睛,我帶著迪奧爬了三座“火山”,他陪著我爺爺下圍棋聊


    《易經》。我爺爺說這孩子學識廣博,說話得體。這一晚他倒沒喝多,給我


    發短信說想我。我不理他,繼續泡溫泉睡美容覺。


    大年初三淩晨三點,有人敲我的房門,門一開,他便凶猛地撲上來進行


    流氓行為。我跟他忸捏地折騰半天,決定從了,兵戎相見卻發現沒安全套,


    他說,明明看見你塞了兩盒在箱子裏的,我說換箱子了沒帶。他又說你


    現在是安全期沒事兒的。我當然不樂意,堅決杜絕他不戴套套做,他不肯


    停,說有了就結婚,這話弄得我徹底沒了興致,什麽叫有了就結婚?難道沒


    有就不能結,他娶我就是為了孩子?再說了,誰答應跟他結婚了?我就那麽


    賤,隻要他一招手,就立馬以身相許,眼淚汪汪地說“ido”,牽子之爪將


    子拖走,逼子陪我到白頭?去你大爺的。


    大年初四,陰,爺爺帶我們去國殤墓祭奠亡故的遠征軍英靈。一路上我


    和高嵩都黑著臉不說話,他覺得我實在不可理喻,我覺得他是王八蛋,總之


    我倆翻了臉。


    曉迪看我表情不對勁,便說:“活該。”


    我怒目相向:“你不問問理由就說我活該?”


    曉迪笑道:“還用問啊,肯定是你啊,誰受得了你這複雜的多重性格?對他好起來跟他媽似的,矯情起來比十七歲小姑娘還過分,說


    話稍有不慎還會觸動你變態的敏感度,情傷久治不愈的高學曆文藝老阿姨都沒你這麽作。高嵩招誰惹誰了,遇上你!”


    我反唇相譏:“你說的是你自己吧,什麽時候這麽有自知之明了?”“我看見你就看見自己的未來,所以我不禍害他們,但你不成,你又要跟他好又死性不改的結果就是磨光離嵩對你的全部感情繼而忍無可忍地把你踹了,或者,他自己忍成抑鬱症拿刀砍死你再自殺,你們雙雙化蝶生死不離。”


    曉迪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懶得再理他。有雨滴落在我身上,我看著前方,高嵩拎著傘往我這邊跑來。曉迪順著我的目光看去,搡了我一,壞笑著快步走開。


    高嵩邊跑邊把傘打開,我靜靜地看著他,他停在我麵前,把傘撐到我頭頂,傘柄衝我:“給你傘。”


    我們兩人中間隔了有大半米的距離,我在傘下,他在雨裏,我問他:


    “你是不是覺得特委屈?”


    他說:“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要說不高興就滾?”


    我把傘往他那邊湊了湊,“我有這麽渾嗎?”


    “有,你有時候混得讓我害怕.”他低下頭說,“這世界上相愛的人多了去了,可真正能走到一起的有幾個?妍研,咱倆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怎麽就不能好好過呢?”


    我感動極了,覺得自己真是個渾蛋,怎麽就這麽不上路,我很真誠地懺悔:“我會努力克製的,盡量不會亂發脾氣。”


    他邁步挨近我,抬手攬住我的肩膀:“我被你欺負得心都碎了。”


    我摟住他的腰,倚向他的肩窩:“我喜歡你才欺負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忍,我都成忍者神龜了。”


    我捵摸摸他濕漉漉的頭發:“你來騰衝這麽久,溫泉還沒泡過呢。”


    他眼晴一亮,色狼相畢露:“要不咱倆私奔吧,,找個地方洗鴛鴦浴去。”


    “流氓。”我推開他,快步跑上山,


    他舉著傘在後麵追:“裴岩妍,你別—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


    從烈士墓園出來,高嵩跟爺爺請假說要帶我去拜訪下在這邊工作的朋友,需要在外麵住兩天。爺爺沒意見.我爹倒是有點不高興了,想讓高嵩自己去。在一旁的奶奶幫我們說話了:“去吧,去吧,你們幾個孩子都給子去玩幾天,初六晚上回來吃飯就成。”


    高嵩高興壞了,偷偷給我發短倌:奶奶太偉大了,她是咱倆的大救星。


    我爹還是不放心,親自送我們到騰衝市公安局不說,還非讓司機跟著我倆全程陪同,


    高嵩也不知道怎麽忽悠這幫警察叔叔的,一幫人跟我爹保證會照顧好我


    們,還貼心地拿出出行安排,說全程警車護送,住也是住在當地的警方招待


    所裏,保證沒問題。


    我爹語重心長地囑咐我要保護好自己,我點頭如搗蒜,等他前腳一走,


    我和高嵩便借著夜色奔向二人世界.


    ☆高嵩


    妍妍一路上都在說,太刺激了,太刺激了。怪不得那麽多人都喜歡玩私


    奔,真是太好玩了。


    我被她因激動而濕潤的眼腈迷住了,色欲大發,催促司機加快速度。


    妍妍以為我著急要上廁所,特壞地在我耳邊撅著嘴巴吹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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