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廠房失火案發生過後沒多久,長沙城內又出現了一場滅門案,以及幾起落單女子挖心剖腹案,殺人者手段極其殘忍。


    本來因為軍閥的入駐相對還算安穩的長沙城,卻因為命案的頻繁發生,


    一時間風聲鶴唳了起來,城內流言蜚語眾多。


    以至於夜晚出行之人盡皆是心驚膽戰。


    傳言有妖孽作祟。


    聽到齊鐵嘴當作談資說給她聽的時候,對此虞意是沒什麽反應的,隻不過對著吳老狗那一副怕她在意的表情。


    不知道是擔心她是在意別人說是妖孽做的,


    還是擔心她聽著刺耳不高興。


    她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麽,咱們的五爺有什麽想法不成?”


    吳老狗沉默了一下,最後還隻是幹巴巴的說道“我覺得這不是妖孽幹的。”


    虞意漫不經心的放下了茶盞,側眸瞥了他一眼說道。


    “那若是妖孽幹的怎麽了?”


    他聽了她的話,本想說未必是什麽妖幹的,畢竟妖哪有那麽好出現的。


    雖然他麵前就有一個,但他長這麽大也就遇見過這一個,而且她的性子,怎麽可能去挖什麽心,她怕是看一眼都覺得髒了眼睛。


    雖然他總是想把人往好處想,但很多時候這世上的人總是欲望太多。


    做出什麽事情其實都不難想象。


    “人有好人壞人,妖也有好妖壞妖,也不能一概而論,那個挖心的我不知道是誰幹的,但那個滅門的我知道。”


    “反正,我相信…你不用管那些的。”


    吳老狗最後一句話停頓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才說道。他雖然話沒說完,但他的眼睛看著她沒有一點閃躲。


    就是我相信你,


    所以你不要在意那些無關的事情。


    齊鐵嘴在一旁聽著滿臉迷茫,話說為什麽吳老狗的話他聽懂了又像沒聽懂?是他理解能力太差了嗎?


    他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你們在說什麽?”


    為什麽大家一起說話,怎麽好像我忽然就被排擠出去了?


    虞意抬眸看了他一眼。


    “想知道嗎?”


    “想啊。”


    虞意看著他,勾起了嘴角慢悠悠的靠近了他一點說道“說我啊,是妖孽,等我心情不好了,就把你們的心挖出來…一口一口的,都給吃了。”


    她說話的時候,故意將聲音放低,用著一種陰森森的語氣。


    故意的恐嚇他。


    其實這個時候,若是換一個環境他也許真會被嚇到,畢竟齊八爺的膽子那是都知道,然而誰讓他們是圍在爐火邊。


    因為下雪,外麵的天氣顯得有些昏暗。


    而她的臉在之燭火間靠近了過來,好似枝頭那一捧梨花白雪一般的美人,便是在暗室之中也似在發著瑩瑩之光。


    晃得人再也聽不見其他的了,


    隻顧著看她,


    再想不出別的了。


    看著他愣愣的看著她的樣子,她才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說道。


    “怎麽,害怕我現在就把你吃了嗎?”


    “…吃…吃了。”


    齊鐵嘴看著她,大腦隻過濾出兩個字,她要吃了他…


    這…她是不是太直接了。


    他要不要含蓄一下,


    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一時間心跳如擂鼓,耳邊似也響起了嘈雜的嗡鳴聲,他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道。


    “不…不好吧。”


    他嘴上這麽說,臉上紅的都快要滴水了。


    一旁的吳老狗看的太陽穴都忍不住跳了一下,他往他腦門上拍了一下,“算命的,你想什麽東西呢?!”


    “哎呦,五爺你怎麽打人呢,就是嫉妒我你也不能動手啊。”齊鐵嘴表情一臉委屈的說著,眼神卻不住的往虞意那裏看。


    吳老狗冷笑一聲“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麽,嫉妒你天天做白日夢呢。”


    齊鐵嘴在虞意似笑非笑的視線中,下巴微抬有些不好意思,


    卻也有些暗搓搓小得意的說道。


    “你嫉妒阿虞要吃了我。”


    “那是說要吃了你的心,你他娘的想什麽呢!而且她也不是說就吃你一個!”吳老狗頓時也憋不住了,被他氣的大聲道。


    這個齊老八,


    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齊鐵嘴聽到他的話也知道自己誤會了,但還是小聲嘀嘀咕咕的說道“吃心怎麽了?她要吃我也給她吃,說不定別人的她還懶得吃呢…”


    吳老狗一時間臉都黑了。


    很想現在就把他丟出去,自從他身上的傷好了以後,他都恨不得住在這裏了。


    你不給他進來,


    他帶著梯子翻牆都要過來。


    摔下去被他放狗追著跑的鼻青臉腫,照樣不耽誤他下一次過來,而且他還總能找到他不在的時間進來。


    根本防不勝防,


    他總不能不出門吧。


    吳老狗嚴重懷疑這算命的,把自己的那點本事都用來算這些東西了。


    ————


    黑背老六幾乎以為自己這次出不去了,一直以來過一天就算一天,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活著也隻是活著而已。


    隻是當他躺在冰冷的雪地裏時,他恍惚間看到了一道身影。


    她站在那裏,聲音很冷淡的說道。


    “蠢死了。”


    他幾乎以為她真來了,黑背老六大口的喘了一口氣,他似乎還不想死在這裏,他這樣想著,身體是麻木的。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麽,隻是也許他還想去見一個人。


    黑背老六一步一步的走在大雪中,


    他的腳步很緩慢。


    讓人幾乎以為他下一刻就會倒下,可是他偏偏沒有倒下,他用著幾乎僵硬的身體就這樣回到了長沙城。


    一種刺骨陰鬱的寒意,從後背那處黑色掌印上蔓延著,


    他走了很久很久,


    他就這樣好似沒有知覺的走著,直到來到了一處院牆的外麵,他慢慢的將自己蜷縮在了牆角就不再動了。


    就這樣過了很久,


    落雪幾乎要將他掩埋起來。


    一道雪色的身影來到了他麵前的時候,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是想死在這裏嗎?”


    他聲音沙啞的看著她說道。


    “不會死在這裏。”


    虞意看著眼前這個跟乞丐一樣,蜷縮在她院牆外的人,有時候真的是想不通,人怎麽能活成這樣,他沒有想做的事情。


    他活著隻是為了活著,他沒有任何目標,沒有想法。


    所以他與這個世界是沒有連接的,


    這樣的人是可悲的。


    如果他這樣過下去,就這樣過下去,等到他死在無人的角落。


    他也就這樣過完了一生。


    她像是第一次認真看這個人,他們就這樣在雪地裏一站一坐著,


    她聲音有些冷淡的說道。


    “手給我。”


    她可不是心軟了,隻是要他還有用而已。


    黑背老六看著她看了很久,直到她離開了很久,他都不曾收回過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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