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元娘回來了。回來的正是時候,快坐下快坐下,要開飯了。”


    元寧回來的時候,蘇無名正在桌子旁邊擺碗筷。


    “唉?你怎麽和盧淩風一塊兒回來的?”


    盧淩風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下了頭。


    元寧一邊坐下一邊不在意的回了師傅的話。


    “我去歐陽泉那裏和他談生意,正好遇見咱們的中郎將去那兒審問犯人。”


    盧淩風在蘇無名和費雞師疑惑的眼神之下很自然的坐到了元寧的身邊,還很懂事的為她倒了一杯水。


    盧淩風對元寧的心思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隻有兩個當事人當局者迷罷了。


    費雞師剛想調侃這兩個年輕人幾句,就被蘇無名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喜君怎麽不在,也沒瞧見小薛環。”


    “喜君聽說南州有一幅名畫《石橋圖》,還有一座風景極好的石橋山,就去那兒畫畫兒去了。薛環擔心他們家小姐,就跟著去了。”


    聽到師傅的解釋,元寧表示了然,也沒有再多問。


    因為蘇無名和盧淩風都對路公複的案子很是上心,所以這頓飯隻有元寧和費雞師用的多一些。


    元寧做事細致,觀察入微。


    在到了南州之後沒多久,她就發現這裏的人好像多有頭風症。


    想到之前看見的費雞師那出神入化的醫術,元寧想和他探討一二。


    如果能借此解決困擾南州百姓已久的病症,也是功德一件。


    費雞師的確是個神醫,在醫術上麵的天賦可以說是舉世無雙。


    元寧和他探討了頭風症之後,對他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她雖然在毒術上有些天賦,但是在醫道之上根本比不上天賦異稟的費雞師。


    也不知為何,費雞師自從知道自己的師承之後對她更加的溫柔了,簡直比對盧淩風的態度還要再好一些。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的師傅是孫思邈首徒之後,費雞師自己的眼神都有些熱淚盈眶了。


    元寧被他這樣的反應真的有些茫然,還以為他是師傅在哪次懸壺濟世所指點過的遊醫。


    費雞師對自己的態度好到有時候元寧都有一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多了一個師傅?


    熊刺史在那天宴席之後,一直想著要和元寧單獨再見上一麵。


    主要是想問問她那天隨口說的話還做不做數?


    熊千年一直在刺史的這個位置上上不去,他一直想要到長安去做官,如今好不容易碰上這麽一個登天梯,怎麽會輕易就這樣放棄?


    元寧知道熊刺史的訴求,知道這人是有些能耐的,在寫信詢問公主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也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自從有了和元寧的這一層關係之後,熊刺史對蘇無名他們的態度也越來越好了。


    即便盧淩風多次對他這個刺史是無理,熊千年也在因為心裏不停的默念著:這是禦史大人的朋友,太子的親信,不能惹,給忍下去了。


    歐陽泉在元寧上門的第二天就來了司馬府,他願意和元寧合作做生意,甚至可以願意讓利,和元寧三七分成。


    唯一的要求就是當公主事成之後,自己要個皇商的名號,還讓公主給他禦賜牌匾,讓他可以青史留名。


    在聽見他的要求之後,元寧甚至一時間都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會做生意還是不會做生意。


    不過這種對她和公主有利的合作條件,元寧怎麽可能會提出異議。


    在處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後,元寧就閑了下來。


    蘇無名在南州查案可用之人不多,所以就把在家準備去遊山玩水的元寧給拉了過來陪他一塊查案。


    盧淩風認定路公複是琴師林寶所殺,林寶也承認自己因為覺得那日拜師不成反而丟盡顏麵而心生歹意。


    所以,他深夜潛入路公複家中,並趁路公複熟睡之時將利刃刺入其心髒。


    他承認是自己用刀捅死了路公複,但是卻不承認自己盜走了古琴。


    蘇無名查到了一些盧淩風沒有留意到的線索,他認為盧淩風斷定路公複是林寶所殺,想要匆匆結案,恐怕為時過早。


    元寧也覺得這個案子不像是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若此事的確是林寶所為,就連殺人的罪名他也願意承認,他又為什麽不承認自己盜走了三國古琴呢?


    除非,路公複身亡的那一夜,他的家中出現了不止一個人。


    元寧和蘇無名審問林寶,得知林寶潛入路公複的院子時是醜時剛過。


    而據林寶所說,他用匕首刺殺路公複之時,路公複並沒有任何反應。


    這完全不符合常理,路公複雖然已經老邁,可是不至於連一絲一毫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結合古琴的失蹤,蘇無名懷疑路公複是死後被匕首所殺。


    盧淩風就是因為太過自負,所以自始至終都沒有驗屍,一直都隻是抓住林寶後倒推案情。


    經過蘇無名的一番推論,盧淩風也終於知道了自己查案的狹隘。


    元寧也被盧淩風的神奇操作給驚到了,她知道盧淩風有些冒失,可是他竟然連驗屍都沒有進行,直接憑空猜想。


    怪不得狄公不願意收他為弟子,不然自己的名聲都得被這小子給毀了大半。


    “沒請仵作,你自己驗屍?你連路公複脖頸之下的勒痕都沒看見嗎?”


    元寧古怪的看著盧淩風,盧淩風實在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我……我本想……”


    蘇無名對盧淩風有些失望,他是想磨煉一下眼前這個傲氣太甚的年輕人,這才一直都沒有出手,想看看他獨立查案的結果。


    隻是這結果,實在很難讓人滿意。


    “元娘,你來教一教盧參軍,該如何驗屍。”


    “是。”


    元寧戴上手套,走到路公複的屍體旁,用手指按了按脖頸處已經毫無彈性的皮膚。


    “痕起喉下,平且深,色暗黑,並不是起於耳後發際,這是繩索不相交才會有的死相。”


    隨後熟練的掀開眼簾和口腔,“眼簾有出血,嘴唇青紫,皮下有血點,這些都能證明他是被人隔著東西勒死的。”


    盧淩風本來就因為自己查錯了案子而心虛自責。


    如今看元娘這樣一個嬌俏的女娘都能這麽熟練的驗屍,更是羞的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蘇司馬,我這個代司法參軍犯下大錯,請立刻將我革職。”


    看盧淩風認錯態度還算良好,蘇無名也沒有再為難他。


    “剛才林寶說,琴不是他偷的,怎麽,那三國古琴還沒有下落?”


    盧淩風的頭低的更厲害了,“是,我以為那三國古琴和本案沒有關係……”


    元寧站在一旁用手指點了點桌子,“師傅,我懷疑那三國古琴此刻應該在陸離的手中。”


    陸離,這個名字盧淩風曾經聽元寧說過,可是他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覺得一個古董店的老板和命案應該扯不上關係。


    今天被蘇無名一點,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元寧繼續說道:“師傅,歐陽泉曾經要把那幅《石橋圖》贈於我,可是我對這些詩書古畫沒什麽興趣。


    歐陽泉對於做南州四子的執念已經削減了大半,所以就準備以二十萬錢的價格把《石橋圖》賣出去了,此刻《石橋圖》應該已經在陸離的手中了。”


    正好此時捕手來報,說歐陽泉帶著一個盒子剛才去了聚珍軒。


    而不久之後,聚珍軒的老板陸離就帶著兩個盒子離開,除了歐陽泉帶過來的那隻盒子之外,另外一物就是三國古琴。


    蘇無名認為欲破此案,一圖一琴至關重要,於是吩咐盧淩風速速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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